20. 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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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则景几乎不能站起，她有些哆嗦的下意识抓上了裴琼枝的手腕，裴琼枝没有贸然动她，没有选择将她抱起，只是轻轻蹲在她身边，温柔的拖着她的手腕，他的声音极轻，怕吓着她似得，“还能走吗？”

    周则景吐了许久，她感受到自己喉咙、鼻腔、肺火辣辣地疼，她看了下自己颤抖的手腕。

    他看到她与另一个人离去的背影，那人温柔地亦步亦趋得跟着她，二人般配得宛如一对碧人，没来由的，他有些恶毒地想，当时渡气应该多渡几口，他想将刚才那些事全部说给那个人听他，想看他的反应，想打破那完美无瑕的玉璧。

    那少年慌不择路地将她扶住，他的身上原本飘扬的青丝如今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寒夜里，风动时，是刺骨的寒。

    原本那表情始终懒散、一颦一笑都带着妖孽的那少年，罕见的沉默了。

    “目前是死不了，再流一会就说不准了。”周则景又拾起少年的手腕，仔细检查着，“无论是谁，我都不能看着他在

    他看到一个青年踏月而来，他穿着青色直领对襟袍，宽袖随风而动，他看也没看身旁的人，径直走向周则景。

    那人也似乎是有些力竭，他晃晃悠悠爬上了周则景的身上，扶住了她的胸口，用力摁了下去。

    一下、两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今晚的一切，除了那人的溺水，其他都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一切都在他期望之内发生。

    *

    她不甘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她缓缓地伸出手。

    他温柔将自己的玄色髦衣解下，披在周则景的身上。

    随即，他便改口“这位……姑娘，我只是……答应……看明珠……”

    少年没有看错，他看到周则景的眼中闪烁的希冀，带着淡淡的泪痕。

    周则景感受到周遭的水气弥漫，冰凉的池水刺透了她的全身，她感受到左脚仿佛绑了巨石一般，直直地让她向下坠去。

    对于水的恐惧让她几乎不能自控。

    他气若游丝，“答应了这位姐……”

    一个带着急切的确又极为温柔的声音响起。

    那人见周则景开始呕水，也从她的身上下来，坐到了一边去。

    她感受到周围有什么轻柔的东西拂过了她的面颊，陡然，那个人搂上了她的腰肢，她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拉着贴近了一个身体。

    这时，一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

    下一秒，她一拳向身旁的少年打去。

    但他不愿意表露出来，他下意识地也开始恐惧，从小经历的一切让他不想让人看出他内心的动摇。

    如有所感，他望向芙蓉池方向，意味不明的喃喃了一句：“要活着啊，可千万别死了……”

    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爽快呢？

    他突然看向黑夜中的圆月，此时，月色皎洁，但是那浓雾未散，月隐秘在其中，让人辨不清距离，仿佛他与月相隔千里，又仿佛他一伸手，便能勾到月亮。

    下一秒，他们浮出了水面。

    他伸出手腕，舔了下手腕上涌出的血。

    “天！阿景你怎么了！”

    她开始咳嗽，她感受到肺部的疼痛，下一秒，她偏了头，一下子呕了出来。

    但他看到周则景双眼微红，表情中带着淡淡的恨意与冷漠审视着他时，那一抹歉意被掩盖，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冷，他下意识地捏紧周则景的肩膀。

    《为什么我每天都在作死》

    她手拿着一块方巾，捂在少年的伤口处，阻止着想外流得血。

    这期间，来扶她的那人与她从来没看自己一眼。

    等再次目光明亮时，他看到面前站着两个人。

    少年沉默片刻，“……我没想到你怕水。”

    少年有些犹豫，他原本是想帮她还原一下赵海溺水时的情况，他潜入水里，抓住了周则景的脚腕将她向下拽去，他没有想到，周则景在惊恐下，会逐渐往下沉，等他潜入水底去捞她时，她也只剩一丝求生的意识供着她伸出手而已。

    少年没有反抗，甚至还轻轻扶了下她的腰，让她坐得更稳些。

    周则景感受到自己被他半搂半抱着，拖到了池水的边缘。

    清冷的月光打在裴琼枝的脸上，于周遭的浓雾相映，让这位年轻的亲王身上添了一丝淡淡的孤寂。

    惊恐和绝望在内心蔓延。

    裴琼枝语气带着冷意与嘲弄，他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浑身潮湿的少年，“这就是你带她看的明珠？”

    她与那人紧紧相贴，周则景仿佛也知道自己抓上唯一的浮木，用力攀上他。他看到那人的一身素衣，看到他飘摇的青丝中绸丽的皮相，他为了在水下方便，将他身上的银饰尽数摘取。

    但是，刚刚溺水的她又什么力气，她虽然用尽的力气，但也没有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周则景却脱了力，向后一倒。

    “不是……”少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他感受到他的意识逐渐涣散。

    他知道自己被人用那种麻绳绑起，那些人的行为极其粗鲁，但好在他足够配合。

    她脱力般的躺在实实在在的地面上，头一次感受到，陆地真好。

    周则景几乎是强忍着没掐上他的脖子，她嗤笑了一声，“你将我推下去的时候，居然好意思说这话。”

    月夜之下，浓雾笼罩。

    她看到周则景刚才那对他带着恨意的眼睛慢慢涣散，又在听到裴琼枝的声音后，那眸子仿佛顿了一瞬，随即向那声音的方向寻去。

    黑夜里，他不再戴着平日温和体贴的面具，他的神情淡淡，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双清澈的眸子笼罩上阴影，看不出神色。

    下一秒，一阵寒光划破了夜空，陡然将寒夜撕开一道口子，那少年的捏着周则景肩膀的手陡然松开，那少年堪堪躲过，一个暗器擦着他的手腕滑过，在他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

    她感受到冰冷池水不断进入她的口中，几乎让她不能呼吸，那黑暗中令人惊恐的下沉感让周则景下意识想要挣扎，但是她只能感受到大量的水进入肺部，她感受到肺部一阵辛辣，巨大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的开始咳嗽，她想起自己学过的溺水时的求生技巧，她平尽全力让双手护在胸前，尽力让头向后仰，妄图通过浮力让自己向上浮出水面，但是随着大量的堵住她的喉咙，她开始不能挣扎，她感受自己正在缓缓下沉。

    下一秒，他感受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在他脖颈的伤口处，他对上了周则景淡淡的眼睛。

    他想继续说下去，却装上了裴琼枝略带冷意地目光，这人不想是表情上和善，少年暗暗道。

    裴琼枝“啧”了一声，“他们也没有帮你处理下？”

    他身边陡然间围了一群侍卫，将他围得严密，却不管那坐在他面前的周则景，一个刀柄陡然间架在他的脖颈处，冷刃紧贴他白皙的皮肤。

    裴琼枝静静地站在钟毓宫不远处的竹林里，穿林打叶声潇潇，他的衣袖被吹得掀起一角，寒风透着他的衣领贯彻全身。

    她曾一次次为他人与生死斗争，却不想，自己在生死面前，却是那么的无力。

    他身旁围着一圈带刀披甲的侍卫，严阵以待，所有人屏息，听着钟毓宫那方的声音。

    那少年的视线始终被遮挡着，自从她跟着别人离开后。

    原本那昏昏沉沉的感觉被立即吓得消散，她拼命地向下蹬腿，想要挣脱那桎梏，她将鞋子挣脱，池水底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宛如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周则景能看到水面上方，淡淡地月光洒下，在透过水面照射的淡淡地白光，但随着她逐渐下沉，那光亮越来越暗，她感受到自己正在逐渐沉没在黑暗当中。

    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周则景如何艰难地、依靠着裴琼枝的身子站起，看着她哆哆嗦嗦地远离着他的视线。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翻坐在少年的身上，对着他漂亮的眸子就是一拳。

    周则景重新梳洗了一番，她的衣着干净，她没有束发，青丝如泼墨般散下，她的眼神没了当时的恐惧和恨意，显然已经被旁人安抚，收拾好了情绪。身旁的裴琼枝摇着扇子意味不明的瞧着他。

    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那人拖着她的脑袋，他抚上她的脸颊，他撬开了她的唇齿，为她渡了口气。

    周则景此时脸发白，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从冰冷的池水中脱出，她的身上早已湿透，在寒风的萧索下，根本抵挡不住风寒，那髦衣便立即盖在周则景身上。

    忽的，他听到守在屋檐上保护那姑娘的暗卫似乎动了，他身边的人也立即寒刃出鞘。

    这激怒了周则景，她又用力给了他一拳。

    周则景听到少年的声音，“消气了吗？”

    少年下意识地想向前，下一刻，那冰冷的刀锋划破了他的脖颈，此时，他                                                手腕上鲜血仍然在滚滚而流。

    裴琼枝只是淡淡提了一嘴，也不甚在乎，随即偏了下头，“什么目的？”

    此时，那少年的仍是刚才从池水里捞出来的模样，头发尽湿，他身着那素衣已经完全透了，他的伤口的血仍不止得流，似乎是许久不处理，他的伤口有些发炎的趋势，但少年爱惨这种疼痛的快感。

    周则景的身形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刚才溺水的恐惧仍然萦绕在她的心里。

    他赶忙冲着面前的两人笑了笑。

    裴琼枝向是早已预料到什么似得，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心软的，流一会血，一时半会又死不了。”

    少年失血过多，别说说话，喘气已是费力。

    他们贴得很近，周则景脱了力，只是下意识地攥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