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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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闻言双眼一眯，若有若无的瞥向裴琼枝，“钟毓宫我是管事，她这一宫之主，早已是名存实亡。我做事，旁人不会多嘴，圣女嘛，我使了点手段，今晚她睡得很熟，如果今晚没有遇到他，我兴许会全身而退，不被那女人发现……”

    想来，那明珠应该是圣女随嫁而来的。原本那圣女是打算，估计是就算流言流出，也会因为绿衣的事情，纵使圣人追查，也不会真得追查到那位明珠宫女的头上。

    衡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区区一颗宝石，是不足以满足我们圣女了。她开祭坛，将那商人绑在柱上，鼓舞万民，说其血肉能通天神。万民狂热，她带领一整个寨子的人将他吃了。生吃，五脏六腑流了一地。可怜那商人，跋山涉水许多年，苦心经营多年，他所有的珍宝，被圣女掠了去，包括这颗——价值连城、光耀千里的明珠。”

    裴琼枝凑过身来，衡挑起了一只眉。

    最开始周则景以为，是圣女发现了自己在查那流言，暗中派遣他，来今晚约自己会面，没想到衡今晚竟真得认真的跟她解释闹鬼是怎么回事。

    “如果圣女讨厌皇后、讨厌贵妃，虽然理由都挺神……额，奇特，但是勉强有点道理。但是赵海一个太医院的学徒，如果不是当夜太医院缺人，不会让赵海去为圣女看病，虽然如今看来，当时王美人的绞痛大概也是引赵海前去的借口。不过这个赵海，哪里惹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女了呢？”

    她说着，目光移向了衡。

    那个时候，衡扮演的便是明珠，那么周则景之后见到的绿衣女鬼是衡的话，由此可见，当时，赵海所见的女鬼便是明珠了。

    周则景大概明白了，这位衡，作为圣女宫人的“一把手”，天天顺着她的心意，干的净不是人事，但是应该不止这个原因，衡恨极了她，她想借机报复，所以他在设计满足圣女整治赵海的愿望的时候，他设计了闹鬼的事情，又故意放任流言传播，他在等待着时机，等着有贵人来查，让他有机会反过来将圣女所有的事情公之于众，让她身败名裂。

    那笑声停了，周则景也整理好了情绪。

    裴琼枝的表情晦暗不明，他的思维却始终快人一步。

    周则景越听越心惊，尤其作为一个医者。当她听到他们将商人生吃的时候，忍不住一颤。

    她仔细想了一下，当时她周遭虽然是雾蒙蒙的，但是在落水之前，也却是感受到周围散发的绿色的光，不过她当时应该与赵海一样，当成了什么遇鬼前的征兆了。

    她听到少年咯咯笑，“曾经有个西域人来中原做生意，误入了我们寨子，恳求我们带他出去，许诺给我们一颗宝石。他的随身，宝珠项链、玉石首饰数不胜数，这穷山恶水啊……”

    物体本身没有颜色，我们能看到的颜色，是来自于光的反射。不透明的物体的光来源于光反射的颜色。显示红色就只能说明这种材料只能反射红色的光，将其他颜色的光吸收。白色呢，是复合光，任何光的照射，它都会反射。

    但是，这不禁让人怀疑起他的目的。

    裴琼枝没有同周则景在今夜经历那一番事情，所以他一时间没有明白。

    周则景跟裴琼枝对视，只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们那明珠，哪里来的啊？”

    这事幼稚得有些可笑了。

    少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脸，像是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笑话，“仇怨？没什么仇怨，只有她应该还我的债而已。”

    这也就能解释了，那明珠发着极为刺眼的绿光，可覆盖数里，衡一身素白，那光照在他身上，自然将他的衣服衬托了绿色。

    她向裴琼枝道，“你觉得他说的几分可信？”

    他的笑止不住，大有越笑越颠的趋势，裴琼枝看了下身旁微颤的周则景，示意了下侍卫，那侍卫立即用汗巾将衡的嘴捂住。

    裴琼枝看了下衡的神情，“七八分吧，我明日就去告诉阿兄阿嫂，去审审那位王美人。”

    她回忆起先前的推论，他们认为那传言中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唯独遇到女鬼的那一段经历尤为突兀，那个时候，无论是裴琼枝、还是她，都更倾向于绿衣女鬼的事是虚构的，无论是赵海虚构的、还是其他人虚构的，他们当时的侧重点都是在分析他们虚构的目的是什么。

    周则景与周则景异口同声的说道，只不过前者犀利坚定，后者语气虽然温和但不带一丝温度。

    原来她缺少的已知信息，一个是绿珠，一个是明珠的白衣。

    什么玩意儿？她堂堂大学生，居然被初中物理戏耍！

    “大人，你先持着盏，奴婢去敲门。”

    他嘻嘻地笑，“姐姐和这位亲王关系这般密切，反正明天他会去问她，姐姐让这位殿下带着你，姐姐不妨亲自问。而且我相信，姐姐一定好奇，我到底为什么恨她。你见了她一面，你就会明白的。”

    “是啊！”少年开心的笑了，像是礼物中的暗藏的小心思被大人发现一样。

    周则景一惊，他说的那个小太医……四儿！

    周则景在溺水出来的时候，便想到了此处，她明白了明珠是绿衣女鬼，却对于明珠为什么能成为绿衣女鬼的事情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知道你与王美人有什么矛盾，但是你表面是她一宫主管，但你渴望一个离开她的机会，你先后布局，如果我今夜来了，你便顺势脱身，如果我今晚没来，你就会将阿景溺死在湖中，如你所说，王美人被你下药睡得很熟，今夜不会有人发现，你见了太医院一位女官。众人第二天也只会道这位女官宫内夜路溺了水，你也会全身而退。”裴琼枝淡淡道。

    “赵海的事，里面的所有细节都是我计划好的，不仅如此，你们那位皇后，给她的药膳里面的下东西的事也是我想出来的，她怒极，将那小太医掐死后，尸体也是我送去太医院的，你说我满足了她的所有心愿，是不是应该向她讨些债？”

    这个她，便是圣女了。

    她简单的把刚才的分析给裴琼枝说了一下，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冲着衡。

    刚才看到那夜明珠，一切便知晓了。

    周则景看不到的地方，衡在回忆此时，脸上带着微笑，随即他越说越激动，说到万民分食得时候，便疯狂的大笑起来。

    “撒谎。”

    《为什么我每天都在作死》

    衡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想着周则景眨了眨眼道：“姐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衡从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                                                开始，就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眼，等他们说完后，衡面容上浮现了一个笑容，不是那种被拆穿的恼怒，恐惧，只是笑着，如同苗寨枝藤上开的奇葩，摄人心魄的美丽却带着致命的毒。

    想到这里，周则景忍不住笑了一下，衡跟她说去见明珠，她以为是去见那位宫人。

    “你骗人。”

    已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还原赵海当晚的经历。

    这笑容……周则景直觉他分明知道！

    这大周朝的先祖尚绿，天子祭祖时的朝服、皇后的婚服，都是绿色大抵的。宫内只有帝后能着绿，宫中下人是不能着绿的，但赵海偏偏看见的是绿衣女鬼。

    却不想他是一语双关，表演一场戏来扮“明珠”，兼之让她见一次货真价实的明珠。

    她缓缓道，“你从一开始见我，看我叩门的时候，兴许抱着打发我的心态，但自从你听见我是查那闹鬼传言的，从你听说我是殿下的人，你便内心有了这个想法，你想赌，赌我，会把和你的会面同靖王殿下诉说，你今晚真正的目的，是用我把他引出来。”

    周则景看不见衡，但是能想象到，他那此时得意的欠欠的笑脸。

    周则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周则景的话，“但是他刚才说话，我还有个疑问。”

    衡的目光移向周则景，眉眼闪着晶亮，“一，从今晚见她第一面，我就放弃了杀她。”

    她犹豫着开口，“你这么泄密，不怕圣女发现吗？不怕其他人泄密吗？”

    这是衡跟她说过的第一句古怪的话，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已经身处赵海撞鬼的当晚了。

    他笑道：“……你们既然都猜到了还想问我什么。不过，两位有两点说错了。”

    但周则景现在就清晰得很，先无论衡的目的如何，他今夜将她叫过来，只为了一件事，就是告诉她，赵海的经历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周则景听到的裴琼枝说到地传闻，还是亲眼所见，衡身为钟毓宫的管事，是随着圣女入大周的同伴，他可以说是圣女身边最亲的人，那么他的帮助、他的目的，不得不考虑。

    侍卫立即又将堵在衡口中的汗巾拿出。

    周则景对上他目光，那冷意让她一惊，“你与她……有何仇怨……”

    “闹鬼的事情是我一手操办的。她嫌弃贵妃高高在上、觉得皇后做作、她恨太医院那群侮辱她权势的人。”

    “……赵海的事，是你故意传出去的？”

    他如此大胆，又是在钟毓宫大门砸门，又是在宫门口和周则景单方面打架，他不信钟毓宫内的宫人听不见，但奇怪的是，她就是一整晚，除了衡，其他任何一个宫人没有见过。

    他垂下目光，“二嘛……”一瞬间，原本眸间闪烁着光转而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难以抑制的恨意，“我不是想要离开她，是想毁了她。”

    周则景有些无奈得揉着被蒙上的眼睛。

    可是昨晚，在衡的带领下，周则景亲眼见到了那绿衣女鬼，在她坠入水中之前，她清清楚楚地瞧见——是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