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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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海正在整理文档，把一些旧案的笔录、审讯结果以及证据都输入进电脑再上传到警署系统。

    女警员笑起来，眼睛都弯成月牙，“自我介绍一下，俞七茵，重案一组唯一一个女警探。你问我为什么看到你不奇怪是吧？很简单啊，警署的柯督察是我表叔，一开始就是我建议他让你来重案组后勤队的。”

    俞七茵摇了摇头，“周婉喜的这个嫂子真不是个有良知的人，她刚才竟然问我，等抓到凶手，他们家能不能拿到一笔补偿款。”

    难怪俞七茵能成为重案组的一员，不管她的表叔是不是督察，她的坦然和话术都足够证明她的能力。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危险分子，却一点都生气不起来。

    “嗯？”俞七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噗嗤一笑，“你想多了陆sir，我们以前也就只有几面之缘吧。不过向督察提议让你过来，确实是觉得你这样的危险分子应该放在我们重案组的眼皮子底下。”

    而他原本应该终止的生命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延续，或许也是老天看他过得辛苦，想让他体会一段轻松的日子吧。

    兢兢业业两年，在第三年他被平台推选为人气主播，短短一个月就涨粉一千万，是真正意义上的爆红了。

    陆听安不是一个很多愁善感的人，可能在最需要关怀的年纪独自承担起了家庭所有重担吧，死亡并没有带给他太多悲伤与落寞。他太习惯生活中发生变数了。

    他知道家里人在得知他的死讯后会悲痛欲绝，但只难过了一晚上他就释然了。他有一份人身意外险，又是在活动现场碰到这种事，他的家人是理所当然能够得到一笔补偿款的，而且他妈妈知道他的银行卡密码，里面有足够母女俩生活好几辈子的钱。

    根据陆听安不算太匮乏的见识，这辆银白色的车应该就是20世纪八十年代末奔驰投入研制的新车。这款车底盘代号w140，由于车头造型让人联想到老虎，所以有个别名叫虎头奔。

    俞七茵侧头，“怎么？”

    刚要抬手招呼，他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被停在另一边的一辆奔驰吸引。在这九零年代，能开上奔驰的，哪怕在港城那都是妥                                                妥的大佬啊。

    猜不如问，陆听安直接开口，“我以前，得罪过你？”

    周大庆跟薛梅梅很快离开了，陆听安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警署门口，脑海中开始不断浮现周大庆的微表情。

    周大庆扶着墙摇了摇头，悲痛欲绝，“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不过就是个种果园的农夫罢了。阿sir，我求求您一定要找到杀害阿喜的凶手，我们阿喜这辈子啊，太苦了。”

    活了短暂的一辈子零三天，他第一次知道下班原来是可以按时走的。

    “港城上下应该很少有人不认识你，就算没见过你也听过你的名字。”

    有点夸张了da

    “你们顾警长长得也不赖。”陆听安随口说。

    说到后面，周大庆痛哭流涕，哽咽到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重案组办公室和后勤办公室在同一个方向，陆听安跟她一同往里走，嘴上却拒绝，“那不是我的工作，咱们各司其职。”

    眼前这个女警员却是例外，而且她眼神干净，没有半点阴阳怪气和戏谑。

    陆听安头顶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

    陆听安没有搭理她，只是视线在女人抬起来的手腕上停留了半秒，她戴了个金镯子。

    陆听安哑然失笑。

    陆听安和煦一笑，“陆sir，听着真的是很像loser啊。”

    俞七茵还要回重案组汇报线索，她抖抖手上的笔录，笑问：“要一起去分析案件吗，陆sir？”

    他优哉游哉地把每样东西摆好，心里是说不出的安逸。

    陆听安低头，不置可否。

    保不准哪天他又突然死了呢？所以能偷闲摆烂的日子，他都要好好珍惜。

    陆听安泰然自若，仿佛这是什么夸奖的话，心都不带虚一下，“但你对我出现在这并不意外。”

    俞七茵耸了耸肩，略带欣赏的目光停留在了他脸上，“好吧，也有一点私心。陆sir可是港城数一数二的大帅哥，我们重案组呢要看很多尸体和凶杀案的，我想在办公室的时候看看帅哥洗洗眼不过分吧。”

    当然，这也只是心里想想，人还是得学会知足。

    一般情况下，受害者家属悲痛下只想把凶手绳之以法，像薛梅梅这种在意钱的的确不多。

    在看到他时，来人诧异地挑了挑眉。

    他跟这位da旧识？

    俞七茵啧啧感慨，“可不，还说家里急用钱。难道这钱收着她真的会安心吗？”

    很快他又微笑着看向周大庆，“不方便告诉我吗？周先生。”

    黎明最受不了和这种不讲道理的活人交涉，趁着这对夫妻不注意，她脚底抹油就溜回了法医室。

    虎头奔在这个时候可是王

    “只是这个原因？”

    他要保护家人，每场直播都谨言慎行、不能给黑粉一点捕风捉影的机会；同时他还要调整自己的情绪，再心累也不能在粉丝面前表现出来，因为她们花钱刷礼物不是为了看他垂头丧气。喜欢他的人越多，他通宵直播的频率也直线上升……

    其实根本也没多少东西，从阿海那领的一个刻着他名字的保温杯、一本很厚的牛皮封笔记本，还有一红一黑两支钢笔。

    好歹也算相处了一早上，顾应州这人确实不太好接近，但也不算冷酷无情，至少还没有为难过他。

    从他身为男人的眼光出发，顾应州这种长相已经是天花板级别了。

    阿海点点头，小声解释，“我负责重案组的收尾工作，一般都是等阿sir们都走了才下班。”

    俞七茵：“……”

    在九几年的港城，警署内部工作调动都是十分正常且普遍的。后勤工作简单又稳定，这个位置多的是人盯着，阿海一没有好的背景，二没有太过出色的能力，想要牢牢占着这个坑就需要多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了。而他的方式，就是拉长工作时间，至少督察上下班都能看到他，会觉得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见他不搭话，俞七茵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对夫妻，是周婉喜的哥嫂吧？”

    陆听安在楼梯口站了好一会，直到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影从楼下上来。

    五点半，陆听安准时抬屁股走人。

    不可能吧，原主鲜少与女人打交道，更不可能和一名女警探关系好。

    陆听安问完，周大庆还没说什么，他的妻子薛梅梅就先大叫起来。

    陆听安眸光一沉，“她真这么问了？”

    -

    “是，刚认了尸。”

    陆听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那双通红得像要滴血的眼睛，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

    按照法律规定，受害人家属确实可以拿到凶手给的赔偿款，包括丧葬费、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那些。

    想了下，他又语气温和地提议，“以后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陆听安眨了眨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陆sir’是在称呼自己。

    陆听安往旁边走了半步，让出路，“你认识我？”

    《病弱小少爷今天也在被迫探案》

    陆听安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警署，外面天还没暗，陆家的司机已经等在路边了。

    陆听安嗯了声，“你还不走？”

    可就是因为她满脑子都是钱，她和周大庆身上的嫌疑更少了。如果他们真是凶手，哪里还会对赔偿金有期待，躲起来都来不及。

    -

    流量来的太快，陆听安还没反应过来，各种好的坏的言论就接踵而至。那两年比以前更累，除了疲劳到近乎透支的身体，精神上他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陆听安：“……”

    警署下班时间五点半，五点二十五分时，陆听安已经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桌面了。

    陆听安没有对顾应州做什么评价。

    回想他当主播的时候，第一年为了维系直播间仅有的几百个粉丝，发烧、胃疼到抽搐都不停播，整年加起来没有休息超过十天。

    他想，时间会冲淡一切。

    他虽然对自己的五官很满意，但有时候照着镜子也会觉得自己太过精致漂亮了，要是下颚线有小说里写的那般‘刀削凌厉’，喉结像个小山丘那么明显就好了。顾应州就是五官与脸型恰到好处的典范。

    “顾sir确实帅，但是——”俞七茵话音一转，“谁敢总是盯着他看啊，有时候觉得他比尸体还恐怖啊。”

    越回忆，他越觉得这个男人像个矛盾体。他为自己妹妹被杀而悲伤，却好像又不止悲伤……

    “陆sir，怎么傻站在这。”

    “阿sir，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会怀疑我们家大庆吧？天地良心的，他对我们孩子都没有对周婉喜那么好，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就没有亏待过她，倒是她越长大越成了白眼狼。死者为大，事情到这个地步，你们应该先去抓凶手啊！”

    第二年他火了，一个月的收入足以支撑妹妹一年医药费，还能给母亲在老家买一套两百平的房。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忘本，互联网更新换代太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这张脸就不受欢迎了。

    听到脚步他抬头，眼神羡慕，“下班了陆少？路上小心哦。”

    这一整天只要是认识他的，哪怕看到他穿着一身警服，也顶多是叫一声陆少。毕竟谁都不会把他这个港城毒瘤当做真的警员。

    陆听安了然，没发表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