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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陌生的脸,长得并不丑,五官算得上端正……

    女鬼惨白可怖的脸扭曲起来,她发出“嘶嘶”的声音,阴暗爬行。不过就爬了两步,她又站了起来,一双外凸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陆听安,“你说,我是被掐死的。”

    陆听安应该是很饿的,胃空得绞起来,腹腔也瘪着。

    陆听安:“……”

    周婉喜身材纤细,她只来得及退两步就被男人压倒在了沙发上,脖子被一双粗短的手死死掐住。

    男人一把推开圆桌,朝她逼近,“我没有疯!你想要嫁人,家里又逼着我相亲结婚,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凑一对呢?你是不是在意世俗的眼光,没关系的,港城我早就待腻了,我们找一个没人见过我们的城市……”

    女鬼:“?”

    “你、帮我找到凶手、了吗?”女人的脖子比身体先到,声音又哑又厉,像是破旧的手风琴。

    陆听安浑身发冷,感觉指骨都握得生疼。

    两分钟后,陆听安拎着几个精致的牛皮纸袋出了门,身后是一块望眼欲穿的望儿石。

    《病弱小少爷今天也在被迫探案》

    见陆听安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走,陆沉户顾不上问,赶紧追下去,“现在不吃没关系,你好歹带上啊,不然饿了怎么办?”

    周婉喜在哭,一手疲惫地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捏着啤酒瓶,任由眼泪掉落。

    阿海不明所以,“还没。陆少你是想吃早餐吗?但是早上警署的食堂是不提供餐品的。”他看了眼身后走廊的时间,站起身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吧。”

    金碧辉煌的百汇门大堂如蜡烛融化般坍塌,出现了一间狭窄拥挤、墙壁地面都只有水泥砌成的房间。

    她身上多了很多细密的撕咬伤,旗袍碎裂,黏黏糊糊地往下淌着血。看到陆听安入梦,她僵硬地回过头来,两只手臂扭曲着朝他的方向伸来。

    陆沉户讪讪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件外套,“天凉了,来给你送温暖。”

    陆听安:“……你起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说这个?”

    难得的,他用冰冷厌恶的声音跟一个异性说话,“你再缠上来,我不介意再掐死你一次。”

    不过一分钟,沙发上的女人就了无生息,手臂软绵无力地垂挂在沙发边沿。

    桌边面对面地坐着两个人,正对着陆听安的正是周婉喜,而跟她一起的男人只有背影。男人头发稀疏,身材配上身高显得臃肿壮实,背驮着脖子前倾着,一看就是毫不注意体态的普通男人,偏偏他穿着一身西装,勒得腰背浑圆,十分不伦不类。

    也就是这一巴掌和嫌恶的表情,彻底激怒了男人。他一把撞开了桌椅,扑向了周婉喜。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怖风的梦,可零帧起手还是让他心都控制不住地颤。

    男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第一反应是慌张,他颤抖着手指放到周婉喜鼻尖。

    长颈女人扬着的脖子垂了下来,头依旧是朝着陆听安,白色的眼球中红血丝扩散。

    当晚,陆听安还是梦到了长颈女人。

    陆听安以前是很喜欢睡觉的,因为工作忙,睡觉的时间少,只要脑袋沾到枕头他就放空自己,争分夺秒地休息。

    陆沉户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两眼,“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半夜梦里都是你妈扇我巴掌,骂我口不择言。”

    陆听安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话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脖子上流下混着血的粘液,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离他越来越近。

    是哈蟆穿西装,伪装绅士的那种可笑。

    血液中的暴戾因子都似乎被调动,叫嚣着让他去把凶手揪出来。

    就在他以为她要暴怒的时候,她却像个漏了气的气球一般瘪下去,梦中的环境也开始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试图挣扎,然而男女之间力量差距实在悬殊,再加上他身上裹着一件严实的西装,她的反抗压根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说着,他也没管儿子比自己还高了一截,殷勤地就过来帮他把外套套上了。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凶手是谁吧。”陆听安说:“不是胡走南,也不是周大庆。既然你一直不愿意给我看,那就是另外一个你不愿意承认也无法接受的凶手。”

    他敛眸没看男人的罪行,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在男人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藏着一具尸体、开始研究抛尸方案的时候,他才再次抬头。

    这一回,他清楚地看到了凶手的脸。

    陆听安出门很急,但他没想到这个年代的港城居然还挺卷,路上横七竖八的有不少自行车,还有很多拎着公文包跑在街道要搭车的打工人。

    陆听安低头扣扣子,扣完到最上面一颗后才摆摆手,“不吃了,我有急事要先去一趟署里。”

    紧接着,他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栗。

    “早。”

    刚开始他觉得或许是巧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主常去百汇门才导致他梦到周婉喜,但若是仔细想想,其中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梦里他看到周婉喜被掐死,于是尸检确认她就是被掐死;他推断出她受到侵犯,于是梦里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现实与梦境有所区别,却又环环相扣。

    她没听错吧,这人居然威胁她。

    这体质要是放在二十年后那妥妥是新型外挂啊,他可以把自己梦到的鬼怪写进小说、做成游戏,保证能吓得那些玩家吱哇乱叫。可现在互联网完全没有发展,被吓到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可只要一想到梦里看到的场景,回忆起那张平平无奇却充斥着欲\望的脸时,他就有强烈的反胃感。

    等他赶到警署,相比平时上班时间也就早了不到二十分钟。

    昨晚不知道几点下班的阿海已经坐在工位上了,看到陆听安走进办公室,他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热情地扬手打招呼,“陆少,今天怎                                                么这么早。”

    站在一边刚恭送完少爷出门的佣人眼皮抽了两下。

    -

    父子俩之间的隔阂最后在陆听安点头之际消失。

    “你在害怕什么?被杀害不是你的错,你不是也希望凶手尽快伏法吗。”

    对面的男人垂在椅子边的手好几次攥紧,终于在她猛灌两口后拍案而起。

    穿过来以后,他有点害怕睡觉了。

    “站住!”

    陆沉户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背,商场上雷厉风行的企业家在儿子面前战战兢兢,“昨天我说的话你就当放屁,闻光了就没了,行不?”

    周婉喜惊掉了酒瓶,眼神都被这段表白吓得清明起来,“你疯了吧?!”

    好了,现在轮到他羞愧了。

    头皮似被一只手攥紧,陆听安浑身血液倒流,鸡皮疙瘩簌簌地往下掉。

    陆听安的黑眼圈比前一天更重了一些。

    这一天,就自己荒诞的梦他想了很多。

    “爸?”陆听安嘴角一抽,“大早上的在我房门口干什么,晨练?”

    陆听安:“……”

    他与她拥抱,亲吻,甚至做本该属于情人之间的最亲密的事。

    “你嫌弃我?你个妓女凭什么嫌弃我!你敢说对我没有意思吗,从小到大你都对我这么好!”

    有谁在?这还用问吗。

    “你就有这么喜欢他?他都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不可能来娶你的!”男人撑着桌子,手上青筋暴起,“你看看我,我有哪点比不过他。”

    走了大概有两米远,他又回过头,“吃早饭了吗?”

    陆沉户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嘴也不停,“我让佣人给你烤了黄油面包,蒸笼里有烧麦和肉包,锅里还有茶叶蛋——”

    与其说他在梦魇中看到了凶案现场,不如定义为梦引导着他往某个真相走。

    陆听安:“……”不是,他随口一句话真有让人半夜起来都愧疚的威力?

    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打开房门时,他碰到了黑眼圈比他还重的陆沉户,父子俩一个在房里,一个在屋外,大眼瞪小眼。

    一边追,他还一边大声喊,让厨房的佣人把早餐装起来。

    陆听安摸不准女人的心思,她越是沉默,四周的氛围就越冷凝。

    “连早餐都不跟我一起吃了,警署到底有谁在啊!”

    好恶心。就算是女鬼也不能这么不修边幅吧?

    无奈,他点了下头。

    他兴致昂扬的话被周婉喜的一巴掌打断。

    陆听安言简意赅地应了声,飞快从他的工位旁走过。

    *

    周婉喜的表情很奇怪,厌恶、不敢置信、失望…各种情绪都糅杂在她那双美目中,就跟从来没有认识过对面的男人一般。

    港城的初秋总是有很多雨,前一天晚上淋湿的地面还没干,清晨就又开始飘起濛濛细雨。站在窗口深吸一口气,肺里就陇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她的地盘上威胁她,这对吗?

    陆听安跟她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平静地看着她。

    暂且就先称这个房间为客厅吧,里面只有很少的家具,破旧的沙发旁边支着一张圆桌,上面摆了几碟寡淡的小菜,地上零落地散着一些啤酒瓶。

    “儿啊,昨晚是爸说得不对,不管怎么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陆听安看着他老实

    陆听安以为他是害怕,可没想到的是,下一秒男人就拉着她无力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

    “你能有什么急事。”

    女人的头灵活地转了个弯,马上就要往他身上缠的时候,陆听安终究还是没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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