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胡萝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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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双手在安德烈面前晃晃，表示自己的手真的干干净净。

两人在餐桌两边坐下。

    曾经被强行压制下来的怒气在这个时候终于再次破土而出。

    那个人在的时候，钟情眼里装着他；那个人不在的时候，钟情心里装着他。

    “我在食堂见过你几次。”见他还在发愣，钟情觉得奇怪，催促道，“元帅吃呀，我洗过手的。”

    晚饭结束，安德烈起身告辞。

    “严楫不喜欢萝卜。”钟情道，“可元帅不是喜欢吗？”

    或许只有严楫永远不回来……钟情才能忘了他。

    他问：“这也是严楫喜欢的吗？”

    三天时间，两次眼泪，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幢房子和房子的主人都在等的人。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变冷了。萝卜花失去赖以生存的温床，顷刻间凋谢枯萎，温暖甜美的幻象从安德烈的世界全部抽离。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有问题，安德烈的脸肉眼可见越来越黑。

    安德烈捧着萝卜花，姿态僵硬得像捧着一枚炸弹。

    钟情说得口干舌燥。他也算是口才不错的了，在自己的位面曾与百人舌战论道大获全胜。但此时面对锯嘴葫芦一样的安德烈，也实在是挤不出半点话题。

    所以他闭了嘴，吃着吃着突发奇想，在萝卜上雕了朵花逗客人开心。

    他的手指洁白颀长，骨节清秀，美中不足的是食指缠着纱布，刚刚雕萝卜的时候被水果刀划伤，还是安德烈帮他包扎的伤口，顺便不经意薅下无名指上的婚戒，丢在洗手台上。

    他清醒过来。

    安德烈很慢很慢地抬眼。他看向钟情，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在梦里。

    见他吃了，钟情终于满意：“看来味道不赖，严楫还没见识过我这门手艺呢。等他回来，我就可以给他雕苹果花了。”

    安德烈心中不受控地升起一个阴暗的念头——

    安德烈把那朵萝卜花一口咽下去。

    “您怎么知道？”

    吃进肚子里的萝卜花在身体里生根发芽，种子溶进血液里，顺着血管一路开花，美滋滋地甜到心底。

    他回到自己家中，往日看惯了的装潢今日显得格外寂寞空旷。回头望去，不远处那座玫瑰洋房两者暖黄色的灯，就像一个头戴花冠的美人，温顺而娴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