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世纪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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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舷窗外的星河绮丽绚烂，钟情坐在窗边，看得目不转睛。

    他们不害怕任何Alpha的信息素，也不会被任何Oga的信息素吸引。他们几乎只和Beta通婚，因为Oga作为一种生育资源，只会分配给需要尽可能延续父辈基因的Alpha。

    钟情睡眠很浅，怕惊扰到他，回来太晚的时候安德烈索性就在主卧的沙发上窝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又要出门。有时钟情醒得早，能迷迷糊糊感受到安德烈轻手轻脚起身走过来，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才匆匆离去。

    一开始他还会试图抛出一些话题驱散舱中过分的静谧，但钟情对此兴趣缺缺，渐渐的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刚搬来首都星定居，马上又要赶着筹备婚礼，安德烈忙得脚不沾地，夜深时才能回家。

    钟家是小行星上的落魄贵族。钟情虽然因为是联盟第一个Oga战士出名，但他出名的时间太短，不足以让首都星这些眼高于顶的贵族们印象深刻。

    他们维持着有一点好奇但又不甚在意的态度慢慢转过头去，看见了已经走上花道的那个人——

    所以安德烈打算在首都星长住的举动，不可谓不引人注目。

    安德烈脚步微顿。

    对一场豪门望族的婚礼来说，这个时间有些赶。

    到达目的地时他还在睡着，安德烈担心他的状态，下了星舰后抱着他直接坐上飞行器回到兰凯斯特。

    来到首都星后安德烈就在着手准备婚礼，因为担心钟情的身体一直没有定下婚期，直到医生判断说他的身体已经休养好后，才在婚宴请帖下写下日期。

    安德烈则是在看他。窗外星辰在一瞬间逼近又一瞬间四散开来，从宇宙诞生起所有辉煌的颜色都被囊括其中，他却只是看着钟情。

    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安德烈早早回到家，抱着钟情睡了个好觉，然后在第二天清晨用亲吻将他唤醒。

    有这个现成的借口，他成功推掉了好几场明显是为他组织的宴会。

    然后任由这些乱糟糟的情绪穿过他的身体，飘到随便什么地方去。

    这个小插曲直到他们坐上去往首都的星舰都没有人提起。

    他像是难以忍耐地闭上眼。睁眼后，那些不可自拔的愤怒嫉恨悉数化作无可奈何，化作在怀里人额角上落下的一吻。

    这里除了驻兵以外，没有任何军事部门，护卫军队大量集中在首都星附近的几颗卫星上。这里也不从事任何生产，自有美食华服金玉珠宝源源不断地从外星系输送进来。

    婚礼仪式照常推进。

    似乎是为了弥补没有订婚典礼的遗憾，这场婚礼办得盛大无比，邀请的宾客数量与严楫那场相比多出整整十倍。

    不过现在看来，推迟一年的结果也不过稍微好上一点而已。

    微痛让他们瞬间清醒，他们羞于承认                                                之前的沉迷，不约而同地在乐队的掩盖下彼此悄悄谈话。

    所以对他们来说，他之前的意义仅仅只是一个八卦中心。

    严楫的求婚倒是闹得轰轰烈烈，但婚后他也基本上只在军区活动，没怎么去过首都星。

    拥有猛兽一样体魄和直觉的Alph掌管军权，永远清醒克制的Beta掌管政权，这就是联盟一直以来的权力划分。

    教堂的大门打开，意识到另一位新人即将登场的宾客们没有立刻向外面看去，那样太不矜持。

    因为身体原因钟情的气色一直不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所以化妆师给他上了一层淡妆。

    宴会在一个月之后，钟情和安德烈的婚礼却在一个星期之后。

    现在，他们又给他送来了这个月的第八张请帖，上面繁复的烫金花纹是罗斯蒙德家族的族徽，落款的签名是戈雅·罗斯蒙德，联盟的议长大人。

    钟情认识这双灰色的眼睛。

    他刚在军部大刀阔斧地整顿一番，立即就携家带口回归兰凯斯特，这消息不仅让首都星政要提心吊胆，连最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也要分出心思揣摩他的用意。

    但三番几次过后，他们的耐心耗尽，对这位半道上位的新贵族的态度从审视变成轻鄙。

    一直以来联盟都规定军政分权。虽然到了某种程度两种权力根本不可能泾渭分明，但表面上，拥有军权的元帅们各自驻扎在军区，如非必要不会踏足首都星。而首都星上的政府议院也恪守界限，很少干涉军部的派兵计划。

    不过听到婚讯的贵族们私下谈起是大都隐秘地微笑表示理解——这场婚礼毕竟有一方并不是贵族嘛。

    时空跃迁的频率已经放到最缓，仍旧超出他身体能适应的范围。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只是让人头晕恶心，后半程他几乎都在镇静剂和睡梦中度过。

    钟情实在是没精力搭理安德烈。

    这里是政府要员终日忙碌的地方，也是各大贵族终日狂欢的地方。

    联盟顶级Alpha的信息素因为主人的薄怒在这时候显得蛮横无理，一部分空气凝结成细小的冰碴，让几位几乎要忘情的贵族呼吸时鼻尖沾上一点血腥的味道。

    钟情一层淡妆也没能掩盖住的苍白皮肤，和眉眼中明显的倦色，成为他们此刻最好的话题。

    除了戈雅·罗斯蒙德。

    《深情男配身残志坚[快穿]》

    他们能理解钟情一两次推辞，甚至还在私下相互下赌注，看看谁能最先把未来的兰凯斯特夫人请出来。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而Oga作为Alpha的附属品，不享有任何权力，只能在两种异性定下的婚姻法条文里，勉强维持自己的生存和尊严。

    柜门打开后，满柜花香渐渐散去，怀中人身上的玫瑰花香也逐渐被冰雪和松针的味道重新覆盖。

    似乎终于找到他“不过如此”的证据，只要攻讦他的健康，就可以把他们从现在的尴尬状态中解救出来。

    在那一瞬间他们下意识觉得，他不是八卦的中心，而是传说的主角。

    安德烈不问，钟情也不说，不约而同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外面的风言风语不会传到家中，但钟情能猜到他们私底下都是怎样谈论他。

    安德烈轻轻把他抱出来，闻到他身上浓郁的玫瑰花香。

    钟情伸手轻轻抚摸着面前这人的头发，对方感觉到后握住他的手腕在掌心落下一吻。

    他的长相，他的步伐，好像与他们也没什么区别，但在一种奇异心理的驱使下，他们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这个人从眼前慢慢走过，像是想要从中体会到什么深意。

    安德烈本来会在一年前就向他求婚，但那时严楫刚战死，他这么做会让钟情被众人的口水淹死。

    钟情在迷迷瞪瞪中被人换上白色的礼服，等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时，安德烈正单膝跪在地上给他穿鞋。

    没有人敢灌安德烈的酒，他们大多数只是想要借着敬酒得到一个和安德烈说上话的机会。就算安德烈只是浅浅抿一口酒作为回应，他们也没什么不满。而他身边的钟情，尽管他们十分好奇，也只敢说些毫无意义的赞美的话。

    冰雪的味道打破了这份宁静，强行让空气流动起来。

    内心暴戾的凶兽终于被主人重新关回牢笼，安德烈抱着人转身向外走去。

    很难具体地说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让人觉得黑发和黑瞳竟然可以这样漂亮。五官精致，神色却浅淡，似乎早已看透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里那些强装出来的无所谓。

    他是一个Beta，应该说，首都星大部分政要家族都是Beta。

    Alpha被编辑出拥有强悍身体素质的基因就是为了战争服务，所以基本上所有Alpha都会从军。Beta参与军队后勤工作是常事，但很少会有Alpha进入政府做文员，人们会把后者认为是对资源的浪费。

    钟情当年遇袭的事，军部害怕惹起众怒本想强压下来，但严楫的求婚还是把这件事闹得声势浩大。这件事对首都的政要和豪门来说也是一个惊人的消息，所以他的身体状况很多人都大概了解一些。

    安德烈显得很镇定，念誓词和戴戒指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在接吻的时候，钟情看见他发红的耳尖。

    这场景太过熟悉，许多年前和严楫结婚的时候他也做过这样的事。

    钟情这场小病持续了整整一周，才从头昏脑涨浑身无力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安德烈自幼在首都星长大，后来处理政务也时常外出，场下大部分人都对他熟识，却是第一次见到钟情。

    他忙得连钟情有点看不下去。但是很显然，他心情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甚至不敢在他唇上多停留一秒，轻轻一蹭后便退开，青涩得像一个刚刚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房顶漏下的光线惊扰了钟情的睡梦，他突然觉得很冷，下意识往身边的暖源靠近。

    戈雅在安德烈面无表情地注视下，含笑向钟情举起酒

    在他们心里，这位未来的兰凯斯特夫人仍旧是一个薄情寡义、贪名图利、又极有手腕的卑贱平民。

    因为观礼人数众多，安德烈出动了附近两个小行星的驻兵维持安保和秩序。对此，没有任何人敢提出质疑。

    对他们来说，婚礼准备的时间越长，婚礼前的订婚仪式越声势浩大，才越显得重视。

    空气有片刻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安静地停留在花道中的人身上，仿佛只有那里才有供他们呼吸的氧气。

    首都星从来都只是联盟的政治中心。

    自发前来接机的人扑了个空，不敢对军部实际掌权人有什么微词，于是更加谨慎地审视起他身边那个东方人——曾经的严家遗孀，未来的兰凯斯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