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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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换多少？”

    为此，陈家每一个人都是感激吴奶奶的。

    普通人家谁吃的起？

    吴奶奶嗯了一声，招呼小儿媳妇去粮柜，提出来了一袋子的棒子面出来。

    她去看过一台缝纫机要一百八十多块，而且还不算票。

    不是她不肯买粮，而是城里的粮食都是限量供应的，每个人每个月就那么多，超出了就只能饿肚子了。

    陈美娜点点头，路过小河沟的时候，她有了一个想法，但是买粮食要紧，她倒是没吱声。

    饿的前胸贴后背，胃里面一直冒酸水。

    苗银花没喝，接过去就把盖子拧上了，“我不渴，走吧，继续往前走。”

    薛东来重复了一遍。

    就这都还没算陪嫁的床单被罩枕头套，以及搪瓷缸，铁皮暖水壶这些。

    “而且，从这里坐车去乡下，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两毛钱呢。”

    陈美娜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的跟了上去，“妈，咱们家不是有存款嘛，干嘛把日子过的这般苦。”

    “你不帮我提亲？”

    何苦，这来回都要走四个小时了。

    有个小孩就嚷嚷，“吴奶奶，吴奶奶，你家城里的亲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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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眼时眼里已经是一片冷清和阴沉，“那我自己想办法。”

    进了屋。

    听完这，陈美娜揉了揉眉心，想说她不结婚不就是了，但是话到嘴边，看到老太太期盼的样子，到底是咽回去，改了一句。

    她要试下——捕鱼达人！

    陈美娜抿着唇笑了笑，梨涡若隐若现，漂亮的不像话。

    吴奶奶看了一眼陈美娜，“这次红薯干就当是我给美娜这孩子的见面礼了，只用付棒子面的钱。”

    一到大队口，那老槐树下就有不少老人和孩子在唠嗑，看到他们来。

    苗银花摇头，从兜里面掏出来一个手帕，打开手帕后便是一卷零碎的票子，找了两块钱递过去。

    “最多二十斤了。”

    陈美娜思忖了下，撸起一截裤腿，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来，“妈，你等我下。”

    齐春梅一脚踢在自行车支架上，把车子停在门口，朝着儿子劈头盖脸道，“你娶谁不好？你娶陈美娜？”

    陈美娜接过水壶，吨吨吨灌了一气，又递给了苗银花。

    在走下去，她可能要脱水了。

    吃完半根黄瓜，在啃两块甜滋滋的地瓜干。

    饿。

    “这里一共二十斤棒子面。”

    让她闺女风风光光的出嫁。

    苗银花闻言，把身上垮着的军绿色水壶递给她，“喝一口缓一缓，咱们在往前走三里路就到了。”

    至于红薯干也被拾掇的好，一点霉点都没有。

    “你疯了吧？”

    吴奶奶既然接待他们，自然是知道他们来意的。

    “这么一个娇滴滴大小姐，你娶回来做什么？”

    这一喊，生产队东头的屋子内，走出来了一位裹着小脚的老太太，“银花，你来了？”

    这眉眼，这肌肤白的跟玉一样，通透又干净，说是往前儿大户人家娇养的小姐也不为过的。

    什么都要钱。

    “带你过来倒是还占便宜了。”

    那么大一捧红薯干，都够他们家吃个两天的了。

    “乡下别的不多，红薯干还是有的。”

    满足！

    在看到苗银花身后跟着的陈美娜时，她顿时一愣，“你怎么把你老闺女也带过来了？”

    “妈，我们这是去哪里？”

    苗银花还没说，她还有个梦想，想在挤一挤，在闺女结婚的时候，在缝纫机的基础上，加一辆二六的女士自行车。

    苗银花笑了笑，挽着吴奶奶的胳膊，“带着孩子过来打打牙祭，在家里饿的眼睛都冒绿光了。”

    “你让我想想。”

    “成家过日子真难。”

    显然，苗银花杨树沟生产队的常客了，不然不会连小孩都认识她。

    还给陈家送了五十斤，也是那五十斤粮食，让陈家的几个孩子都活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吴奶奶又把自家自留地种的白菜和豆角黄瓜，一样摘了一把，给苗银花装了进去。

    陈美娜也没客气，接过黄瓜，一掰两半，一半直接塞到苗银花嘴里，剩下的一半自己吃了起来。

    苗银花直接说。

    也好比没有好。

    这秋收的粮食还没跟上，现在吃的还是去年的陈粮，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听到儿子这话，齐春梅差点没被气死，她知道儿子的性子，到底是没把话说的太死板。

    *

    刚摘下来的黄瓜爽口清新，一口下去咔嚓一声，清脆不错，还带着几分酥麻，在这闷热的天气里面别提多舒服了。

    “生得真标致，跟仙女一样，难怪你妈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一口气又往前面走了十来分钟，这才到了红星生产队。

    苗银花打开袋子看了下，棒子面被磨的很细，金黄色的一粒粒，显然是极好的那种。

    “有钱也不能全部都花掉啊，再说了，不给你攒嫁妆？不给你二哥三哥娶媳妇？”

    苗银花闻言，抬手点了她额头，瞧着重，实际上却是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疼。

    苗银花有多稀罕她闺女，再也没有比吴奶奶更知道的了。

    薛东来垂眼，细长挺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眉眼清俊，“娶回来当媳妇。”

    在首都城里面过日子，睁开眼睛就要算计着，不然一年到头来什么都落不下。

    回城的路上，经过小河沟的时候，清澈的河水静静的流淌，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苗银花斜睨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苗银花这一说，吴奶奶倒是知道了，她点了点头，看了又看陈美娜，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她爸一个月的工资有四五十块呢，一年到头来能攒不少。

    倒是难得没有开口，她是知道的，面前这位吴奶奶帮了他们家不少忙。

    “我去找你的表姑婆。”

    她利索的道谢，“还是老价格，棒子面九分钱一斤，红薯干五分？”

    最难的时候，城里闹饥荒，那个时候到处都缺粮，是吴奶奶有先见之明，让家里把陈年的粮食都给攒着。

    还真是带点亲戚关系的，是苗银花这边的亲戚，不过扯的就是有些远了。

    苗银花喜滋滋的收了起来，出了门子，就给闺女拿了一根青翠的黄瓜，外加两块红薯干，一起递给了陈美娜。

    虽然五月份还不算特别热，但是从早上顶着太阳晒到现在，也是不好过。

    陈美娜跟着苗银花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她感觉自己早上吃的那个鸡蛋，又被消化了。

    “另外——”

    好饿啊。

    “还有家里小了，想在搭一间屋头前搭一个棚子出来，将来你二哥三哥好结婚用，而且你结婚的时候，妈还想给你陪嫁一台缝纫机呢。”

    她给的实在，吴奶奶想了想，从蛇皮袋子里面又抓了一大捧的红薯干装进去。

    “在坚持一会，过了那条小河沟就到杨树沟生产队了。”

    再或者就是去黑市买粮，只是，黑市的粮食多贵啊。

    苗银花单刀直入，“表姑，家里又快断炊了，我想拿钱换点粮食，甭管粗粮细粮都可以。”

    这些都是钱。

    不像是城里，什么都要钱。

    “二十斤就二十斤。”

    “换是可以，但是我们家粮食也不多了。”

    她又提了一个绿色的尼龙网兜，“这里面是五斤的红薯干，你要是不嫌弃，一起背回去混着棒子面煮，到底是顶饿一些。”

    “二十斤棒子面就是一块八，五斤红薯干是两毛五，我给两毛，算是我占你五分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