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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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看着年纪倒不是很大，约莫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卫翎把手上的玉璜往前一摊开：“你看看这个，可值多少钱？”

    卫翎的父王得知此事后，当即是又气又欣喜，虽气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但也庆幸它能平安地撑到现在，想来是上天保佑。

    卫翎就这样，在一众喜事的包围下，顺利地降生到了这个世界上。

    以前她是长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有想过钱从哪里来，吃饭还要看脸色。如今莫名没死成，反倒要受这凡世苦，连张嘴说句没钱都不敢。

    原来经过时没仔细看，这会儿她定睛一瞧，那上面的牌匾端端正正就书着四个字——恰是宋氏质库也。

    消息传到昭都王庭时，陛下正因太子的监国不力而大发雷霆，听到三王子不仅首战告捷，还拥有了一个自带祥瑞的大公主，当即眉目转喜，下令赐名，叫卫翎。

    卫翎才欲抬脚的步子，在听到店小二的训话后，堪堪止步在了近前方。

    卫翎一下缩回手，拿着这玉璜又反复看了好几眼，这东西做工确实是不俗，“你确定这是赝品？”

    “确实不值钱。”

    “老夫做这行当几十年，真货假货看一眼便知，这个东西是赝品，姑娘莫不是逗老夫玩？”

    “请问有人否？”

    她看了看左腿，什么都没有，又迅速地挽起另一边裤脚，等眼睛从小腿一路扫到膝盖时，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终于有一个掌柜的应声而出：“客官久等了！可是有什么东西要解的呀？”

    柜面后迟迟没有人出来，她只好又提高了点音量，再拍了拍柜门：“可是有人否？”

    老者示意了下伙计

    老者垂眸看了看此物，不肖拿起手，就说出了论断：“此物，不值钱。”

    卫翎父王连忙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了昭都。陛下见到这捷报，也甚是高兴了一番，又见奏折里儿子说自己马上要做父亲了，他连忙派人送去了丰厚的赏赐。

    自古王庭公主都是根据辈分和长大后的封地来取名，平常都用小名来代之。像卫翎这样出生即赐名的，当属卫国头一例。

    “姑娘是从何处得了这玉璜？”

    卫翎眨巴了下眼睛，就见他转身又进了里间。她抬手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心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安顿好随行人员后，三王子当即召开了作战会。不仅派出多名将领前往各蛮族和谈，还大力招募当时从北朝过来的流民，组建成了伐蛮军。

    如果刚才那个人不是胡言乱语的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自卫国偏安一隅百年来，还从未有王室成员出镇过该地。皆因该州蛮族众多，又不好管理，大多都是由出身当地的长官来担任刺史一职。

    等了没多久，一个上了岁数的老者再次被请了出来，刚刚那个伙计就跟在他身后，抬手示意了下卫翎手里的东西。那个老伯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又再次伸手向卫翎询问了一遍：“姑娘可是确要解此物？”

    一个念头突闪过，东西被再次翻了出来，卫翎拿在手上又细细思忖了一番，摸了摸肚子，终回到了先前那间无意之间路过的店面。

    她还没来得及整理情绪，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又“咕噜”一声，卫翎恼怒地拍了拍肚子，恰巧又摸到了先前那块被她藏于腰间的玉璜。

    卫翎扯了扯嘴角，又瞅了瞅玉璜，心下一定便拿着东西进去了。幸好此时店铺里没人，想是正当午，大家都去吃饭了。

    卫翎快步地往前走了好一段，感觉没人打量自己了，这才放松了脚步。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登时从心底漫上来。

    卫翎连捧着溪水，饮了好几口后，这才随便擦了擦唇周，又趴在溪边仔细瞅了瞅自己额间。

    卫翎不自觉合了合手，只犹豫了一瞬，便再次摊开来道：“我只是想知道，它能换多少钱？”

    三王子闻言再叩首，就这样带着父皇的期许，踏上了平蛮的征途。

    带着一头雾水的卫翎，回身看了看先前那个怪人离去的方向，心下几转，还是决定先回城里，再做下一步打算。

    王后伸手要抱孩子时，众人围拢过来才发现，这孩子眉间竟自带一点隐隐的红迹。反应快的仆妇当即跪下给王后磕头，“公主乃天降福星，必佑我大卫！”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得知此事才几日后，军里又送来捷报，说是之前一直试图吸纳的北朝义军，此时终于决定投奔了自己。

    后灵机一动，叫宫人用朱笔给自己又添了几笔，改做了花钿，才不叫人多瞎想。不想现在额间干干净净的一片，她拿手指使劲搓了搓眉心，除了自己搓红的痕迹，真的什么都没有，连带她眼下的泪痣也一并不见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喜相逢！

    满朝文武皆焦急万分，而当时的太子和二王子，一个以监国事物繁多为理由，一个以自小身体不好为借口，总之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出征来替国分忧。

    当卫翎随着父王一同回到昭都觐见时，她额间的红迹已随着她长大，又细长了一分，远远看，竟似一簇跳动的小火苗。

    在随后的三年多时间里，卫翎的父王又接连讨平了境内其他几个不安分的蛮族军，总共俘获了近十万人口，而后又在境内兴修水利，与民休息，解决了当地长久“堰久决坏、公私废业”的问题，该州由是连年大丰收。

    眼看蛮乱暂时得到了管控，数月之后，因着孕肚已显怀，卫翎的母后这才将自己有孕一事告知了丈夫。

    反而是刚准备进店的小二，在发现了前方突然出现的客人后，立马变换了一副热情的模样迎上来：“客官，可是要吃饭？”

    时任抚军将军的三王子，一叩首：“父皇难道不是信任儿臣，才让儿臣担任昭都戍城的防务吗？”

    而卫翎的父王，作为当朝三王子，原是负责昭都戍城的防务，平日更多是被大哥们无视。此番却突然被太子想起，提议让三弟外调，代表王族去平息蛮乱。

    小男孩爬起身，迅速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抹了一把脸上的头发，定定地看着店小二手里的馒头半天，一个转头就往旁边巷子里跑了。

    这淡淡的月牙色痕迹，确实就落于她的右膝上，不大不小，刚好半个拇指的长度。看颜色，应是多年留下的疤痕。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留下过这伤！

    因她出生前几年，卫国境内爆发了很久都没出现过的蛮族乱。时值当地的刺史刚病故不久，州边一时又无人可调。

    行军作战多凶险，但为了跟丈夫共进退，卫翎的母后隐瞒了自己有孕的事实，一路跟着丈夫日夜兼程地赶到了驻地。

    谁想人还没走到店门口，就见里头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被人一把单拎了出来，对方手里还拽着小半个馒头，却气势汹汹地一把丢开乞儿道：

    众人忙跪下附和。

    正在皱眉翻检奏折的皇帝，闻言手一顿，静思了良久，终放下了手上的本子，“也罢，自先朝迁都江东后，一直以休养生息为上道。然养兵千日终有用兵之时，吾儿既有壮志，为父自该给你这机会。朕也想看看，朕的儿子是不是担得起这王子之称！”

    卫翎自出生起，就因额间自带一点红迹，被父王和当时尚在位的皇爷爷捧作了福星。

    这红迹确实不见了。若说其他因这牢狱之故，眉眼变得有些许不同，但这红迹是先天而来，仍谁也不可能改变的。

    《被迫自尽后，前夫才想当个人》

    少年时，卫翎曾因这火苗，被父王驻地的小孩背后偷偷取笑过，她一时恼怒想去掉它，却没能去成。

    她皱了皱眉头，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正想撑起身先坐回去，人还未爬起，脑中又突然猛闪过一个念头，她随即往后一坐又挽起了裤腿。

    一个上午没吃过东西了，卫翎的肚子老早是饥肠辘辘。先前两旁的早市早已收了摊，她望了望前方大街左侧的邸店，摸了摸肚子还是没忍住过去。

    卫翎先打量了一圈店里的情形，这才走到柜子前，轻拍了拍台面：

    当时朝臣皆议论，这公主将来必不同凡响。

    陛下考虑了甚久，直到三王子亲去昭和殿，叩请陛下让他领兵去平乱，皇帝这才第一次郑重地打量了这个儿子一眼，“你当真能平蛮？”

    卫翎虽少时曾长于民间，但毕竟当了好多年公主，对这昭都的市井依旧是不大熟悉。

    这个年头，生意不好做，正经进店的没几个，想来蹭白食的倒不少。

    而巧的是，在她出生那一日，她的父王终于拿下了第一个带头作乱的蛮族，俘获了近三万的蛮族人口。捷报传回王府时，小公主恰好皱着眉头发出了人生第一声啼哭。

    “走走走！没钱到一边去！这里可不是你能随意行乞的地方！”

    而此时的卫翎，尚在母亲的肚子里。

    在这恩威并施的双管齐治下，该州境内的蛮族竟一时不敢再作乱，除了小打小闹外，当地的情况反而比之前改善了许多。

    卫翎本能地点点头，又立马如梦似醒地摇了摇头，也不看店小二脸                                                色就转身匆匆离开了。店小二摸了摸后脑勺，打量了一眼这人穿着后，撇了撇嘴就进去了。

    “不值钱？”

    被面前这一老一少四只眼盯着，难得欲做回亏心事的卫翎，喉咙不自觉有点发干，“自然...是从小就戴着。”

    柜台里的伙计伸手接过来一瞧，打量了下样式，又对着光细看了看纹路，上下摩挲了遍玉料，再抬眼瞅了瞅卫翎，低头只说了句“稍等”，就把玉璜放回了她手上。

    那这情况又作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