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缸中之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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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忆师眼前出现少女的行动轨迹:

    大门被锁住，室内没有钥匙。她

    乔非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手上有轻微伤痕但关节并不粗大，应该是被试剂腐蚀，不是做粗活的人。穿着衬衫配西裤，脚下却是球鞋，因为要站着讲课。看见我时神情突变……”

    有一件事，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真相，那就是文苑的死。

    摩托车上的年轻女人把头盔摘下来，大声抱怨:“不要叫我什么玛丽!都说了我要改名叫唯我!”

    “不要再问了。”唯我打断她,“该做的、能做的，我在大山里已经做完了。”

    现在的时间是12:00整，她将在10分钟后观测万花筒。在此之前，没什么事可做，陈影笙轻轻走到胶囊仓前，静静看着陈途。

    陈影笙走过去，和陌生男人打招呼:“教授，怎么称呼您?”

    陈影笙不得不抱紧女人的腰，紧紧闭上嘴，看着眼前的景色不断流动。

    她们没命地狂奔，像是要驶向世界尽头。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前方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驾驶座上的年轻女人终于减慢速度。

    陈影笙大声问:“我们去哪?你是谁?”

    “为了用他的超能力制作万花筒。”

    幻忆师爬到胶囊仓顶部，看见黄色纸张上写着两个字:规则。

    “就是这里。”他说,“万花筒的研究中心。”

    乔非想推了推眼镜:“虽然我不想让你进去，但我答应过陈途，如果你提出要进他的万花筒，我不能拒绝。”

    “假设怪谈主场景是他的学生时代，他将完全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你贸然出现，他很可能伤害你。”

    “她的身份问题要是解决不了，让她带着莉娜来跟我混日子。”罗春喜指了指脚下发光的小路,“虽然我天天被疯女人追杀，但穿梭在空间中的生活并不赖。”

    乔非想摇头:“他用超能力自己杀死自己。”

    青黑尸体中的灰白大脑突然加速跳动，陈影笙不由得凑近仔细观察。

    她眼前是一双赤/裸的微微晃动的脚，长长的白裙子垂坠至脚面。

    所以我是来做什么的?幻忆师茫然环顾四周，她没有任何记忆，却奇怪地对目前的处境很熟悉，好像有过很多次醒来失忆的经历。

    “跟我来吧。”乔非想走在前面带路。

    那时陈途刚走一年，陈影笙看着照片上和陈途如此像的男版自己，感觉有些难过。

    陈影笙又问:“任珊珊——”

    《用规则怪谈破解超能力案件》

    “我去打电话，你自己                                                十分钟后观察万花筒。”

    白发白裙的少女自缚双手双脚吊死在实验室内，地上有一把被踢倒的凳子。

    他们确实长的很像，陈影笙上大学时各种拍照APP很火，有个APP推出一款给照片上的人像更换性别的功能。

    “导师为你的行程付了费用，你是我们的乘客，目的地由你决定。”

    等大脑恢复正常，她才惊觉现在是12:12，离乔非想嘱托的时间过去两分钟。

    完美的自杀现场，即使是幻忆师也挑不出任何他杀的可能。

    好熟悉的姓氏，好独特的取名方式。

    他们急速穿越教学楼，来到一间实验室，乔非想刷卡进门。

    摩托车开的太快了，陈影笙被灌了一嘴风，年轻女人没听清她的话，只顾着逃命般向前开。

    摩托车缓缓停下来，借着发光的小路，陈影笙看清面前的中年女人。

    事到如今，知道真相的人恐怕只有陈途了，文苑不可能是跳楼自杀而死。

    “是吗?”陈影笙幽幽地说,“可我刚被告知我和我爸没有血缘关系。”

    一支红色水笔沉在胶囊仓底部，一张老旧的纸漂在水面最上层。

    她的眼睛瞬间变亮了:“他自杀的超能力残留物还在吗?我要进入他的万花筒。”

    但是——幻忆师转移视线，为什么实验室内有两具少女的尸体?

    “醒了。”陈影笙回答。

    学院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尊雕像，雕像是为了纪念世界上第一位主动捐献遗体的超能力者。

    那是什么?遗书吗?

    陈途的尸体——她不清楚那能不能被称作尸体。他的尸体被套在一件白色的拘束衣内，整具泡在灌满蓝色液体的胶囊状营养仓中。

    “您就是发明万花筒的教授吧?我有很多疑问。”

    她用饭后散步的速度慢吞吞地向前走，沿着湖岸一路走到超能力科学学院。

    罗春喜转过头:“阿苦醒了吗?”

    “陈途死了9年，超能力残留物需要一点时间激活。”

    “为什么?”

    矮个子的年轻女人狠狠地说:“该死，又瞎取名字，我不叫任玛丽!”

    陈影笙点点头，目送乔非想边打电话边出门。

    不对，是罗春喜，她和中年阿苦长得很像，但并非一模一样。她的脸上有更多的风霜，也更加潇洒镇定。

    “他还……活着吗?”

    两侧的空间壁越来越薄，几乎支撑不住，陈影笙忍不住问:“导师他怎么了?”

    她赶紧回到仪器旁，躺下观察万花筒。

    “为什么十分钟后才能进去?”

    这具尸体和悬吊的尸体拥有一模一样的长相，都是美丽到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少女。

    陈影笙怔怔看着面前的陈途。

    “怪谈降临。”

    两个人又吵了几句，像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

    陈影笙被一个矮子劫上摩托车。

    “去诞江大学吧。”陈影笙做出决定。

    是她的错觉吗?包裹异空间的薄膜在慢慢变淡。

    “人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是创世神一样的存在。”茶色镜片完全遮住乔非想的眼睛,“你是他世界的外来者，很难说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骑在驾驶座的年轻女人真的很矮，不到一米五的女人戴着头盔，陈影笙看不到她的面孔。

    她刚死没多久，还没发生尸僵。她的四肢软软地舒展在蓝色的液体中，白发如圣洁的藻类般缓缓漂浮。

    罗春喜跨上另外一辆摩托车:“你去哪?”

    则字甚至没写完。

    陈影笙陷入沉思。

    ......

    玩家幻忆师从宛如牙科治疗椅的座位上醒来。

    阿苦?

    “好了，可以了，我叫乔非想。”乔非想推了推茶色眼镜,“你不仅和陈途长的像，推理方式也很像。”

    先准备好绳索和凳子，坐在凳子上用麻绳绑住自己的手脚，防止上吊过程中胡乱挣扎。再从凳子上站起来，把脖颈伸进绳索，最后踢倒凳子，完成自杀。

    看来罗春喜获得的超能力和空间穿梭有关，洪金胜死后，她凭借能力逃脱牧首的追杀，还捡到了无处可去的唯我。

    不像死亡，像是在小憩。

    陈影笙瞬间明白，陈途自杀是为了从自己身上提取超能力残留物，然后让乔非想把他做成缸中之脑，再欺骗大脑发动超能力，将他投入到自己的怪谈世界。

    乔非想让她躺在仪器上，手机铃声响起，他接电话说了两句，然后对陈影笙说:

    “不能进吗?”陈影笙很好奇。

    他是老路，他不会伤害小路。

    她们骑着摩托车，开在一条不断延展的、发着微光的小路上，两侧是导师用超能力制造的异空间，里面的畸形人正在执行自杀仪式。

    胶囊仓的外侧连接两台机器，一台是识别仪，用来识别收集到的超能力残留物，另一台是熟悉的万花筒。

    但她还是说:“不会的。”

    规律跳动的大脑装在一具早已死去的躯壳中，一束束细小的管道不停输送营养物质，欺骗大脑身体还活着，让大脑不断工作，维持超能力的运转。

    一位穿着洗到发白的格纹衬衫，戴着茶色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雕像下，看见陈影笙后明显愣了一下。

    人影中气十足地喊:“任玛丽，再开快一点!”

    陈影笙无声叹息，她独自一人被扔在诞江大学的校园中。临近晚上十二点，宿舍楼早已锁门，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有流浪狗在路灯下孤零零地卧着。

    陈影笙当然知道有危险，她刚从何康的万花筒中出来。何康在怪谈中先烧规则，再逼着她回忆真实姓名，给她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后遗症。

    幻忆师悄无声息地走向灌满蓝色液体的胶囊仓，仓内泡着第二具尸体。

    陌生男人移开视线:“你怎么知道我是教授?”

    唯我平淡地说:“人老了，就会死。他去年快到极限了，强撑着度过今年的1月4日，看来撑不下去了。”

    陈影笙低声问:“他的超能力……”

    她的舍友为此充值会员，兴冲冲地拉着她们一起玩，陈影笙上传自己的一寸免冠照，变换性别后几乎和年轻时的陈途一模一样。

    罗春喜面不改色:“你的首要任务是卸载你手机里的绿色小说APP，次要任务才是取新名字。”

    实验室内除了牙科治疗椅和胶囊仓，还有另外一台连接胶囊仓的机器，机器内有个凹槽，幻忆师不知道有什么用。

    幻忆师小心翼翼地爬下椅子，才看清她头顶悬挂着一具尸体。

    尸体已呈青黑色，头部完全打开，颅骨被妥帖地锯下，露出里面的大脑，灰白色的大脑微微跳动着，连接无数棉线般的细小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