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如果我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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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湖水产生一丝涟漪。
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来，信笺上是奥登的《如果我能告诉你》，文苑跳楼自杀前一晚把诗当做睡前故事读给陈影笙听。
陈影笙失语。
任珊珊万花筒中的剑侠偷偷将模因抑制留在陈影笙身上，阻止她刚觉醒的超能力生效。
她微微低头，温和地看着陈影笙:“于是我更改了愿望，我要世间没有超能力。”
陈影笙不理会尸体，她推开门直接奔向另一间实验室，里面的剑侠正在自己杀自己。
旁边的检测机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陈影笙仿佛提线木偶般躺在椅子上。
是文苑。
半躺着的剑侠立刻直起身体，问举着匕首的自己:“你把时间弄错了?”
“恨我吗?”文苑问，她的眼睛如同湖水。
泪水模糊了陈影笙的眼睛。
许久，陈影笙问:“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是母女，我或许不是人，只是一只厨房里的蟑螂，你遇见我后可以给我一点馒头渣吗?”
陈影笙问:“最初的许愿不是为了保护人类，不让人类灭绝吗?”
【时间什么都不会说而我这样告诉你，
“导师是
剑侠死死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开口请求。
“然后你把我的尸体放在检测机上，检测出了你的超能力残留物?”
或许玫瑰真的想生长。
“至此，我才发觉出超能力的真相，而真相竟然是我一直痛恨的虚假。超能力真的不是好东西，超能力者们活该被歧视，活该被杀死。”
文苑，或者应该叫她牧首，她低低地笑:“一直不是。”
陈影笙放声大哭。
剑侠不可置信地问:“东西失效了?”
“是你的万花筒。”陈影笙回答,“我在万花筒里杀了你。”
陈影笙捂住太阳穴。
她的头脑无比清晰:这里就是现实，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幻想文苑死亡的背后必然有巨大的阴谋，我幻想出导师等一众人物告知我离奇的真相。
两个剑侠都僵住了，他们的脸上闪过恐惧、愤怒和痛苦，好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客厅的茶几上也摆着一瓶插花，桌子上铺着昂贵好看的桌布，这些需要很大精力维持的精致摆设都是文苑曾经执意坚持的。
陈影笙在侦探事务所的床上醒来。
如果没有理由，就去创造理由。她从记事起的短暂人生都在为这个虚无缥缈的理由而活，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从来不松懈，她时时刻刻保持着理智，做好完全的准备，随时迎接真相前的难题。
陈影笙没明白:“什么?”
陈影笙那时昏昏欲睡，根本没有认真听，或者听了也不明白。她甚至不明白睡前故事环节有什么意义，她从小就是个沾枕头就睡的人。
家里没有一个人，没有陈途，没有文苑，也没有陈凡繁，甚至没有拉屎布偶。
她光着脚打开门，一脚踩上门口的地毯，像是受惊的猫般弹起来。
桌布上放着一张喷了香水的信笺，陈影笙着魔般拿起信笺，上面是文苑的笔迹:
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会让你知道。
“刘天怡的怪谈中，我在你身上放的东西，你——”
她用手背抹着眼睛走出厨房，看见客厅沙发上的人。
另一个剑侠像是活见鬼:“失效了!”
陈影笙松开匕首，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她的耳边甚至出现了轻微的耳鸣。
“杀——了——我”
“为了让你获得我靠死亡才拥有的东西。”牧首笑了，她背着光，恬静得像秋日的向日葵。
“没有啊……”另一个剑侠喃喃道。
牧首说:“我只需要发泄仇恨。”
“最初的超能力者们不被当做人类看待，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人类。”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以为献祭的生灵不够，直接杀死自己的身体用来充数。”
陈影笙的目光直直撞进湖水中，泪水顺着眼角划过，她重复:“可你不是她。”
陈影笙在实验室中醒来。
叶子凋败一定有什么理由，
不，换个说法，文苑死后，鲜花从家里消失了。陈途和她都不是喜欢花的人，更懒得把买来的鲜花一朵朵插进花瓶中。
我还在万花筒里啊——她的理智告诉她。
文苑的爱好之一是收集小块地毯，文苑死后地毯没人清洁，全被收进仓库。
陈影笙拉开窗帘，日光照进卧室，光线镀在床头的鲜花上，她僵住了。
剑侠的身体开始出现畸形，仿佛是某种不可逆的退化。以左眼为中心，他又生长出半边脸颊，三只眼睛整齐地排列在脸上，嘴巴被皮肤拉长。
“从你降生的那刻起。”
这景象认真想要停留。】
就像她侦破的每一个案件一样，她执意要给母亲的死亡寻找理由。
是万花筒的后遗症吗?从何康的万花筒出来后经历的一切，何翠凤的死、闯入事务所的爱人、瀛洲的畸形人、导师告知的真相还有后续的万花筒全是虚假的。
风吹的时候它们一定来自什么地方，
不管是陈影笙还是幻忆师，她们追逐真相渴望真相，最初的目的都是为了那个年幼的自己。
“从来不是。”
陈影笙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文苑抛弃我。
文苑的死亡需要理由吗?
是牧首，她说:“夺舍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真是难办。”
陈影笙不回答。
叶子凋败需要理由吗?
她们摒弃情感，不断为真相做着预演，只为了一个幻想中的真相——文苑不是想抛弃她而自杀，文苑一定是为了某个宏大的、必须割舍女儿的真相去死。
陈影笙在文苑的膝盖上翻身平躺，她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可你不是她。”
她强撑着站起来向厨房跑去，灶台上贴着文苑写的“记得关火”的小纸条。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用冰箱贴固定的信笺:
文苑面带微笑，她在文苑身边坐下。
“怎么可能?”牧首嗤笑,“我许愿人类灭绝。”
如果小丑登台演出时我们该哭泣，
......
她划亮手机屏幕，现在是上午十点。林教授回复信息，欣然同意她前去拜访，并且盛情邀请她中午留下吃饭。
剑侠突然安静下来，陈影笙缓缓抬头，看到一双平静如湖水的眼睛。
文苑活着的时候，陈途不懂，陈影笙也不懂。直到文苑死后，他们恍然大悟——这才是家。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痛苦地捂着脸，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你的超能力在生效!”
【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会让你知道，
陈影笙抖着手捡起匕首，咬牙杀死面前越来越畸形的剑侠。
陈影笙不哭了，她怔怔地望着花瓶不愿说一句话，仿佛声音会把文苑的影像击碎。
《用规则怪谈破解超能力案件》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她心底的声音不断询问自己。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陈影笙的双脚似乎不再受她控制，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沙发前贪婪地看着文苑。
陈影笙跑下楼，呆呆地看着一楼客厅。
实验室内陈列着三具白发少女的尸体，一具悬吊在空中；一具泡在胶囊仓；还有一具胸口插着匕首，手放在检测机的凹槽中。
陈影笙终于问出了困扰她22年的问题:“为什么?”
她的家里没有鲜花。
“就算愿望被应许，把我当成人类的一份子一起灭绝了，我也感到无所谓。”
“不是的，不是那样。人的恨达到一定程度时，容不下别的任何事物，更容不下所谓的大义。”
陈影笙愕然看着他，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新历99年1月4日阻止人类灭绝的竟然是剑侠。
现在，陈影笙明白了，诗歌是故人的标本，故人在诗歌中永存。
文苑怔住了，她轻声问:“为什么这么问?做人很累吗?”
时间只知道我们要付出代价，
她低头看见胸口的匕首，轻轻笑了:“我在我的怪谈里等你。”
他瞬间想通一切，猛然抬头看向陈影笙:“这是你的万花筒?”
如果音乐家开演时我们该手舞足蹈。】
她问:“我的超能力是一种模因污染?”
“我曾经燃烧恨意掀起战争，他们都说我拥有大义，是所有超能力者的救世主，把我奉上神坛。”
牧首也重复:“一直不是，把你养大的是我，在你面前跳楼自杀的是我。”
“不是。”陈影笙捂住眼睛，泪水源源不断地从指间滑落,“如果你变成蟑螂，我肯定给你馒头渣。”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从陈途许愿的那刻起。”
文苑明明不在这里，这里却布满了她的痕迹。
陈影笙平静了许多:“所以你不是救世主。”
和心脏相连的左臂剧烈疼痛，陈影笙抓着大臂，缓缓跪倒在地毯上，眼泪无法控制地溢出。
她捂住嘴才能止住自己的哽咽，这一刻一切坚持仿佛都没有意义了。
] 平静的湖水产生一丝涟漪。
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来，信笺上是奥登的《如果我能告诉你》，文苑跳楼自杀前一晚把诗当做睡前故事读给陈影笙听。
陈影笙失语。
任珊珊万花筒中的剑侠偷偷将模因抑制留在陈影笙身上，阻止她刚觉醒的超能力生效。
她微微低头，温和地看着陈影笙:“于是我更改了愿望，我要世间没有超能力。”
陈影笙不理会尸体，她推开门直接奔向另一间实验室，里面的剑侠正在自己杀自己。
旁边的检测机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陈影笙仿佛提线木偶般躺在椅子上。
是文苑。
半躺着的剑侠立刻直起身体，问举着匕首的自己:“你把时间弄错了?”
“恨我吗?”文苑问，她的眼睛如同湖水。
泪水模糊了陈影笙的眼睛。
许久，陈影笙问:“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是母女，我或许不是人，只是一只厨房里的蟑螂，你遇见我后可以给我一点馒头渣吗?”
陈影笙问:“最初的许愿不是为了保护人类，不让人类灭绝吗?”
【时间什么都不会说而我这样告诉你，
“导师是
剑侠死死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开口请求。
“然后你把我的尸体放在检测机上，检测出了你的超能力残留物?”
或许玫瑰真的想生长。
“至此，我才发觉出超能力的真相，而真相竟然是我一直痛恨的虚假。超能力真的不是好东西，超能力者们活该被歧视，活该被杀死。”
文苑，或者应该叫她牧首，她低低地笑:“一直不是。”
陈影笙放声大哭。
剑侠不可置信地问:“东西失效了?”
“是你的万花筒。”陈影笙回答,“我在万花筒里杀了你。”
陈影笙捂住太阳穴。
她的头脑无比清晰:这里就是现实，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幻想文苑死亡的背后必然有巨大的阴谋，我幻想出导师等一众人物告知我离奇的真相。
两个剑侠都僵住了，他们的脸上闪过恐惧、愤怒和痛苦，好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客厅的茶几上也摆着一瓶插花，桌子上铺着昂贵好看的桌布，这些需要很大精力维持的精致摆设都是文苑曾经执意坚持的。
陈影笙在侦探事务所的床上醒来。
如果没有理由，就去创造理由。她从记事起的短暂人生都在为这个虚无缥缈的理由而活，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从来不松懈，她时时刻刻保持着理智，做好完全的准备，随时迎接真相前的难题。
陈影笙没明白:“什么?”
陈影笙那时昏昏欲睡，根本没有认真听，或者听了也不明白。她甚至不明白睡前故事环节有什么意义，她从小就是个沾枕头就睡的人。
家里没有一个人，没有陈途，没有文苑，也没有陈凡繁，甚至没有拉屎布偶。
她光着脚打开门，一脚踩上门口的地毯，像是受惊的猫般弹起来。
桌布上放着一张喷了香水的信笺，陈影笙着魔般拿起信笺，上面是文苑的笔迹:
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会让你知道。
“刘天怡的怪谈中，我在你身上放的东西，你——”
她用手背抹着眼睛走出厨房，看见客厅沙发上的人。
另一个剑侠像是活见鬼:“失效了!”
陈影笙松开匕首，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她的耳边甚至出现了轻微的耳鸣。
“杀——了——我”
“为了让你获得我靠死亡才拥有的东西。”牧首笑了，她背着光，恬静得像秋日的向日葵。
“没有啊……”另一个剑侠喃喃道。
牧首说:“我只需要发泄仇恨。”
“最初的超能力者们不被当做人类看待，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人类。”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以为献祭的生灵不够，直接杀死自己的身体用来充数。”
陈影笙的目光直直撞进湖水中，泪水顺着眼角划过，她重复:“可你不是她。”
陈影笙在实验室中醒来。
叶子凋败一定有什么理由，
不，换个说法，文苑死后，鲜花从家里消失了。陈途和她都不是喜欢花的人，更懒得把买来的鲜花一朵朵插进花瓶中。
我还在万花筒里啊——她的理智告诉她。
文苑的爱好之一是收集小块地毯，文苑死后地毯没人清洁，全被收进仓库。
陈影笙拉开窗帘，日光照进卧室，光线镀在床头的鲜花上，她僵住了。
剑侠的身体开始出现畸形，仿佛是某种不可逆的退化。以左眼为中心，他又生长出半边脸颊，三只眼睛整齐地排列在脸上，嘴巴被皮肤拉长。
“从你降生的那刻起。”
这景象认真想要停留。】
就像她侦破的每一个案件一样，她执意要给母亲的死亡寻找理由。
是万花筒的后遗症吗?从何康的万花筒出来后经历的一切，何翠凤的死、闯入事务所的爱人、瀛洲的畸形人、导师告知的真相还有后续的万花筒全是虚假的。
风吹的时候它们一定来自什么地方，
不管是陈影笙还是幻忆师，她们追逐真相渴望真相，最初的目的都是为了那个年幼的自己。
“从来不是。”
陈影笙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文苑抛弃我。
文苑的死亡需要理由吗?
是牧首，她说:“夺舍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真是难办。”
陈影笙不回答。
叶子凋败需要理由吗?
她们摒弃情感，不断为真相做着预演，只为了一个幻想中的真相——文苑不是想抛弃她而自杀，文苑一定是为了某个宏大的、必须割舍女儿的真相去死。
陈影笙在文苑的膝盖上翻身平躺，她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可你不是她。”
她强撑着站起来向厨房跑去，灶台上贴着文苑写的“记得关火”的小纸条。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用冰箱贴固定的信笺:
文苑面带微笑，她在文苑身边坐下。
“怎么可能?”牧首嗤笑,“我许愿人类灭绝。”
如果小丑登台演出时我们该哭泣，
......
她划亮手机屏幕，现在是上午十点。林教授回复信息，欣然同意她前去拜访，并且盛情邀请她中午留下吃饭。
剑侠突然安静下来，陈影笙缓缓抬头，看到一双平静如湖水的眼睛。
文苑活着的时候，陈途不懂，陈影笙也不懂。直到文苑死后，他们恍然大悟——这才是家。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痛苦地捂着脸，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你的超能力在生效!”
【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会让你知道，
陈影笙抖着手捡起匕首，咬牙杀死面前越来越畸形的剑侠。
陈影笙不哭了，她怔怔地望着花瓶不愿说一句话，仿佛声音会把文苑的影像击碎。
《用规则怪谈破解超能力案件》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她心底的声音不断询问自己。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陈影笙的双脚似乎不再受她控制，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沙发前贪婪地看着文苑。
陈影笙跑下楼，呆呆地看着一楼客厅。
实验室内陈列着三具白发少女的尸体，一具悬吊在空中；一具泡在胶囊仓；还有一具胸口插着匕首，手放在检测机的凹槽中。
陈影笙终于问出了困扰她22年的问题:“为什么?”
她的家里没有鲜花。
“就算愿望被应许，把我当成人类的一份子一起灭绝了，我也感到无所谓。”
“不是的，不是那样。人的恨达到一定程度时，容不下别的任何事物，更容不下所谓的大义。”
陈影笙愕然看着他，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新历99年1月4日阻止人类灭绝的竟然是剑侠。
现在，陈影笙明白了，诗歌是故人的标本，故人在诗歌中永存。
文苑怔住了，她轻声问:“为什么这么问?做人很累吗?”
时间只知道我们要付出代价，
她低头看见胸口的匕首，轻轻笑了:“我在我的怪谈里等你。”
他瞬间想通一切，猛然抬头看向陈影笙:“这是你的万花筒?”
如果音乐家开演时我们该手舞足蹈。】
她问:“我的超能力是一种模因污染?”
“我曾经燃烧恨意掀起战争，他们都说我拥有大义，是所有超能力者的救世主，把我奉上神坛。”
牧首也重复:“一直不是，把你养大的是我，在你面前跳楼自杀的是我。”
“不是。”陈影笙捂住眼睛，泪水源源不断地从指间滑落,“如果你变成蟑螂，我肯定给你馒头渣。”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从陈途许愿的那刻起。”
文苑明明不在这里，这里却布满了她的痕迹。
陈影笙平静了许多:“所以你不是救世主。”
和心脏相连的左臂剧烈疼痛，陈影笙抓着大臂，缓缓跪倒在地毯上，眼泪无法控制地溢出。
她捂住嘴才能止住自己的哽咽，这一刻一切坚持仿佛都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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