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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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趴在颜广白的胸口，拽着他的布料，真诚表露着自己的恐惧和害怕。

    他犟着一股劲儿，猛的往根须上一咬。

    摧毁弹以一个弧度砸了出去，眼见着爆破工程快要开始，乘坐着飞行器的男人突然闪现，他速度极快，在短短两秒内，飞速接住了所有摧毁蛋，并将其扔向天空。

    状态缓解，他几乎已经看不到苏小蛮的身影了。

    他说：“像在外面受了欺负和委屈的猫，回来偷偷告状。”

    金默立刻立正：“为了人类。”

    替他遮风挡雨的萧一鸣没了，可他还没有长成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形状。

    他骄傲的自尊并不允许他发出奇怪的尖叫，他忍着口腔里那股儿劲儿，又被挑起了火气。

    他太熟悉这些东西的核心了。

    就算不立刻汇报，监控中心也会在过一会儿检测到。

    可以被记住，他只是个孤儿，除了爱自己的人，谁都不会记住他。

    还活着。

    就像人类有心脏一样，变异物的核心就是它的心脏，一旦刺穿，机体就会进入死亡。

    那玩意儿粗粝鼓囊，褐色表皮下是不规则的球形鼓起，足足有成年人小臂那么粗。蠕动的树根像贪婪的野狗，在空气里察觉到苏小蛮的气味后，仿佛受到了剧烈刺激，它向着苏小蛮猛冲过去。

    他将手里的三颗摧毁弹扔了出去。

    他容易在走夜路的时候被人拖进小黑巷道、教室里总有人把各种杂活扔给他、校霸二流子总喜欢在路口堵他……萧一鸣会替他摆平大部分烦恼，但最后的萧一鸣成为了自己的烦恼。

    苏小蛮绝望的闭上眼睛。

    颜广白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可是对于颜广白来说，自己真的重要吗？兴许他会伤心几天，但很快就会有人搬进来吧。

    可他还是狂喜。

    他已经没有萧一鸣了，可他有颜广白。

    苏小蛮早些年忙着学习，身体简直是面团做的，关键时刻双腿双脚连带着他脖子上那玩意儿都没有用，更不要说已经发了狂的变异物。

    像是植物系列变异物，属于低级变异物，没有明显思维，攻击性并不强。

    苏小蛮只感觉要被拆皮脱骨，一些四散的根系摩擦着他的脸颊，他的脸火辣辣的，应该被擦破了皮。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别扭，厌恶自己的别扭。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喜欢简单、明了、有话可以直说的人，他知道人人都喜欢这样的人，直白点说，他也好希望被爱。

    苏小蛮问：“像什么？”

    而在他面前的，是树木根系的巢穴，一眼只能看到黑，苏小蛮在巢穴的内里。

    他要杀掉所有的变异物。

    恐惧散去，他生出一股野火劲草的不满——凭什么连棵植物都敢来欺负他了？

    刹那间，土腥味充斥着苏小蛮的口腔，刺鼻难闻的味道几乎让他呕吐，他呲着雪白的小牙，一点一点啃咬对方的“血肉”。

    金默眶明眶眼的摇着头，把奇形怪状的念头抛出脑后。出于对这种愧疚的弥补，他上前想要把苏小蛮扶起来，可还没有靠近，地面陡然凹陷，一根巨大的根茎拔地而起。

    他带着一些哭腔，湿润的语气里，眼瞳也是湿润的，可他的眼瞳很干净。

    金默想要在监控中心出动前，直接砍杀变异物。

    但很快又清醒过来，他疯狂摇头，感觉自己像是魔怔了，怎么会莫名其妙产生这些情绪。

    霎时，云雾狂卷，轰隆隆打起了雷。

    粗壮的树根直接向着他冲过去，苏小蛮顾不上自己还在“哗哗”留血的手，赶紧往前面树林跑。

    随着光芒逐渐消失，他心情也跌到最低谷。

    他像只被吓怕了的猫，依赖着唯一认识的人，可他又很犟，他不敢直接说。

    苏小蛮抿着唇瓣，听到他补充道。

    三两下刺破核心后，后续清理工作将由清洁工们负责。

    这样，他会在爱上自己，在别人的记忆和美化里，成为一个真正有意义活着的人。

    爱，爱是什么啊？

    苏小蛮太弱小了，活着本质就像是过九九八十一难，他又总是不灵活，无法顺利应对生活的方方面面。

    作出这个举动的时候，他根本不在意苏小蛮的死活。以摧毁弹的覆盖面积，苏小蛮极有可能会被压死、砸到，总不可能全身而退。

    此时此刻，他就想起了那天见到的，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颜广白。

    树根穷追不舍，苏小蛮刚跑两步，脚底一拌，他从来不是戏剧里平地摔的主人公，他满脸露出倒霉催的表情，往后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平地摔，而是地面开裂，无数条树根如同刚从胚胎里钻出来的豆芽，捆住了苏小蛮的脚踝。

    苏小蛮压着恐惧的颤音说：“我好害怕，那里面好黑，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里面。我真的好害怕，我好高兴活着看见到你。”

    它们全然忘记自己的提醒，那并不是人类能够轻易接受的程度，可他们仍旧的偏执且弱小的依赖着苏小蛮。

    很明显，香气是从地上含糊的地方散发出来的。

    很快他这个想法被否决了，鲜血渗透进土地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收集，于是他把目光移向了苏小蛮。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苏小蛮，无力屈服于乱动的树干下。他心跳过速，滚烫极速的血液涌向他的脑子，他害怕且惊悚，下意识叫着“萧一鸣”，当他意识到“萧一鸣”已经是某种无法回去的过去后，他默默把“萧一鸣”划掉。

    他心想，如果他心疼我、哄我，就证明他的想法正确，否则可以立刻停止。

    没有“萧一鸣”的他，其实什么都不行。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萧一鸣，哪里都比不上萧一鸣。

    金默被刚才的味道影响了，他脑子里仿佛扎进去无数只蚂蚁，细细密密的触角在他脑袋短程赛跑，他一度怀疑自己疯掉了。

    他恨死金默了。

    他时刻羡慕着萧一鸣，可他终究成不了萧一鸣，现在没有了萧一鸣，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助感疯狂吞噬着他，他意识到自己的过去，几乎都跟萧一鸣分不开。

    《漂亮花瓶变异后，全世界修罗场》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变异物，作为上城区居民，义务其一就是发现变异物后，无论是谁，立即拨打救助电话。

    苏小蛮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想必死在角落也不会有人发现。春草计划负责人也不会注意到他，班级里的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他，唯一会发现他不见了的人，就是颜广白。

    金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植物会攻击苏小蛮，他不在意，他直接拿出特制的                                                摧毁弹，向着变异的巢穴一顿乱轰。

    似乎是疼起来了，树根绞紧弯曲，但却并没有因此放开他，而是更加兴奋，试图将整个树身全部塞进苏小蛮的肉-身里。

    密密麻麻的树根几乎要遮蔽他的眼睛，他被绑得严严实实，像根刚出炉的木乃伊，树根要把他带往无尽森林。

    金默脑子都不清醒了，灵魂底色里的贪婪和狂-欲，仿佛深海飓风，席卷而来。他甚至有种当狗的冲动，他想趴在地上，一点点舔舐血液。

    “人类利益至上。”

    颜广白神色冷淡，目光对上金默，投去一个危险的眼神。

    可以不那么孤独，会有人陪着自己，直到死亡，会有人在灵堂上恸哭。

    金默的身形逐渐消失在树丛尽头，他真是恨死金默了，恨死了，明明是他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嫌恶自己还在危机时刻抛弃自己。

    “连宣誓内容都忘记了？”

    所以他对付起来相当轻松。

    在他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点变异物根本不在话下，他用最轻巧的武器，灵活穿梭，刺破核心。

    虽然骨子里是仇恨萧一鸣的，但离了萧一鸣，他好像也什么都做不到了。没有人保护他，也没有人同他说话。

    被爱可以得到什么？

    苏小蛮睁眼就看到了他。死而复生的感觉令他惊喜，更惊喜的是睁眼就看到了颜广白。

    好像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不会有任何人记住他，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也不会有人爱他。

    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味道，不是充满灵肉的生灵味道，而是直击灵魂，在瞬间抚平如同炸开毛鳞片一般的灵魂。

    他在心底叫着颜广白的名字，生死关头，叫着别人的名字，就好像漂浮的双腿落到了坚实的土地上，可他心里也明白，就算喊一百词颜广白的名字，也不会有用的。

    萧一鸣对他好吗？扪心自问，他并不觉得。可细细想来，作为狗主人，他当然会好好保护苏小蛮，就像奴隶主需要保护奴隶的生命一样。

    ·

    颜广白将苏小蛮抱起来，试探性触碰了一下他的鼻息。

    他要学着爱人，成为别人喜欢的人。

    他说：“知道你像什么吗？”

    “真可爱。”

    颜广白点头，蜻蜓点水般掠过金默。

    为了缓解自己的情况，他紧急给自己注射了一管药剂。

    苏小蛮成了被捕捉的猎物，树根顺着大腿根往上面攀爬，每多触碰一点皮肤，就让它们发自灵魂的颤抖。这群植物得意洋洋，恨不得把每一根根须都附着在苏小蛮身上。

    “醒醒，别让我担心。”

    颜广白温柔抚摸着他的额发，也不在意自己的手指沾上了泥土和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