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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大人又将她的手按住,她松口气,就等着他帮完忙马上退开,就像昨天一样。
    《死后成奸臣傻妻》

    薛灵儿红着脸,屏住呼吸,衣领、衣襟、下摆,好容易整理好官袍,拿过来那硬皮子镶玉的腰带。

    薛灵儿叫苦不迭。今日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什么都不对,她就不该来。

    薛灵儿松了口大气,搪塞道:“不是我,是县主娘娘想去的,她从小习武,愿意结交武将什么的,带着我去玩的。”

    原本以为路文元只是随口散一散酸气,宋汝璋一向看不上他这尖酸小心眼的女人习气,本不想理他,谁知他扯到了朝堂之事,这就得多问一句了。

    宋汝璋眉头微皱:“拙荆……是如何走进武将刑名之家的?”

    秋香白了流云一眼,二人笑得欢畅。

    水榭的窗外,灵犀阁的院内,秋香和流云肩并着肩,在等宋大人的官轿,偏巧今天官轿迟迟不来,秋香心里发躁,又总觉得宋大人脸色好像不太对,于是问流云:“大人今天怎么有点反常,怎么就非得我家小姐服侍更衣,平日不是这样的呀。”

    眼瞅着宋汝璋的高大背影下了丹犀台阶,路文元笑得开怀。

    于是心一横,摇头否认说谎:“大人,我为什么要说谎,那些大官人家,若不是县主娘娘想去玩,我又怎能知道谁是谁?”

    流云却自得一笑:“你是姑娘家,哪里懂得男人的心思,我来告诉你,我们大人这是,上瘾了。”

    宋大人这么疼她,一定不会反对的。

    宋汝璋知道,对方在炫耀自己娶了相府千金,嘲笑自己娶了小官家痴傻的庶女。

    就说今日,宋汝璋冷眼旁观,见路文元貌似闲暇,站在丹犀台阶上,假作东张西望,便知道他有话要说。

    “怎么,宋兄貌似不知情?嗨,小弟还以为,是宋兄你教她的呢,不过看着又不像,嫂夫人结交的,多是武将之家,还有掌管刑名的那一路官员,小弟冷眼旁观着,若是宋兄授意,此事十分不妥啊,不怕首辅大人和皇帝多心,宋兄有所图谋吗?”

    偏偏宋大人今日不帮忙,眼珠里冒着寒气,仿佛在审视什么,她心里一急,便想撤手。

    路文元脸露尖刻的笑意,“生性腼腆”什么的,是指宋汝璋娶了痴傻女子,可惜宋汝璋一张木头面孔,毫无反应,这一针好像真刺到了木头上,路文元正在失望,宋汝璋接着好像才感受到疼痛一般,眉毛一跳:“路兄说什么……第一红人?”

    二人是同一年的状元和榜眼,同一年以五品入仕,宋汝璋是文名便天下,路文元胜在为人比较圆滑,二人在晋升的路上你追我赶,当宋汝璋因得罪了梧桐宫薛贵妃被狠狠打压的时候,路文元压了他一头,且做了当朝次辅朱厚照的乘龙快婿。

    薛灵儿无计可施,尬笑一声:“流云,把官袍拿来。”

    主仆四人其乐融融,用早饭,一餐饭中,薛灵儿心安理得当主子,让流云服侍宋大人,因为昨天宋大人交代过了,学本事,得慢慢来。

    “宋兄见笑了,今日拙荆任性,要带小弟去顾首辅家走一走,自小被岳丈娇惯成这样,拿她没办法。不像宋兄新娶的夫人温柔和顺,想必十分当意。”

    薛灵儿被箍住动弹不得,仰起脸,看他眼中寒气越发逼人,心内也是为难。宋大人待她这样好,是不该说谎,但这是何等大事,牵涉到朝野多少人命,又怎能轻易吐露?

    流云到底是男子,心思粗,没看出二人情绪的暗涌,喜滋滋去拿官袍,交到少夫人手上,现学现卖,唤了秋香一声:“秋香姐,随我去看看大人的官轿准备好了没有。”

    这傻子,旁人讥讽他,他还要认真道谢。且等着,他把那痴傻夫人,关在家里头打上一顿吧。

    用完早饭,家主该更衣了,换上官袍出门办差,薛灵儿满心里打算,把这个活儿还给流云,自己卸下去这个大负担,每日专管晚饭的菜谱。

    于是从容走上前,淡淡打声招呼:“路兄,今日没随朱相的马车一起走吗?”

    路文元终于大畅心怀,继续加码。

    这压迫感,充斥在二人之间狭窄的身体缝隙内,仿佛要把薛灵儿整个人吞掉。

    谁知宋大人寒凛凛的瑞凤眼望向她:“不行。”

    “不过宋兄这位新夫人,也是奇女子,本来听拙荆说,那个……嫂夫人生性腼腆,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嫁宋兄之后,短短几日,成为这京城交际圈的第一红人了,就是拙荆这个相府千金,也是自愧弗如啊。”

    第二日一大清早,薛灵儿带着秋香,又来灵犀阁,服侍名义夫君。

    薛灵儿心里也在打鼓。宋大人的面色虽无波澜,眼神却格外幽深,让人看不明白,难道真是为了训练她吗?

    宋汝璋本是直性之人的无心之言,听在小心眼的路文元耳朵里,可就是另一个滋味,他平日没事,还总觉得人人都在嘲笑他是个赘婿,何况素来不睦的宋汝璋,当下觉得很有必要反击,于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侃侃而谈。

    这就不对劲了。丹阳县主既然是轻易不肯出来交际的人,那么现在,为何突然出来交际?他问过薛灵燕,怎么坐在丹阳县主的马车上,她的回答似是而非,后来见她服侍穿衣那么笨拙,就不疑有他,轻轻放过了。

    这个理由也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但宋汝璋再也不肯信。

    硬着头皮,还照着昨天的样子,伸出双臂,把官袍披在宋大人肩上。

    眼见薛灵儿说完便退开身子,似乎要向外逃,宋汝璋罕见的一点怒气生发,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臂,虽是隔着衣袖,却甚为有力,薛灵儿本就腿下发软,这一下子就把她整个人带入了宋汝璋怀里。

    那两头的银扣还是扣不上,她手心冒着汗,指尖发着颤。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秋香随了流云出门,心内却有些许不安。

    宋汝璋思忖片刻,行礼道别“多谢路兄提点”,然后转身离开。

    宋汝璋的深色瞳仁更加幽深:“我不怕。”

    薛灵儿在念起前世的冤家宋汝璋时,宋汝璋在下朝的路上,碰上了自己今生的冤家,大理寺少卿路文元。

    但灵犀阁内的情景却绝非他们想的那样旖旎,宋汝璋拿臂膀箍住了薛灵儿:“在我面前,不要说谎。”

    薛灵儿诧异了,吸一口凉气,还企图争取:“大人,我手上功夫太笨,你背上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我怕弄疼了你。”

    薛灵儿自觉像一只老鹰爪下的小鸟,突然劫后余生,赶紧往后一退,却从怀里落下一物。

    不过他这个人,为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向来并不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明知对方心存恶意,也只微一点头,并不答言。

    薛灵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头发晕,腿发软,正不知所措中,就听宋汝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去那些武官刑名之家交际,是你的主意吧。”

    路文元登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比先前更加不爽了,因此必须得加上一根针,才能解气,于是眯起眼笑。

    宋汝璋虽不全信,可究竟怎么回事,也确实参详不透。那些朝堂势力,左中□□,别说薛灵燕一个痴傻姑娘,就是路文元那相府千金出身的妻子,也未必搞得清楚,再瞧她仰着小脸,眼中一点泪意,快要被自己吓哭了的样子,心一软,手一松:“罢了,你去吧。”

    但好景不长,因安国公府一事,朝堂一番动荡,宋汝璋成了首辅顾维钧的门生,且成了皇帝身边的宠臣近臣,这就让路文元拍马也追不上了,是以每次见到宋汝璋,总有三分酸气要散一散。

    秋香总觉得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却又反驳不了,忍不住回头,透过水榭那半开的镂花窗,往里头看,正好看见薛灵儿被宋大人一拉,女子娇小身躯跌进了男子宽阔怀中,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余半边粉面一弯秀发,衬着男子孔武有力的肩背,更加引人遐思。

    是只香囊掉在地上。没等薛灵儿去捡,宋汝璋一弯腰,拿在手内,看了两眼,嗅了两下,突然发问:“这香囊不对。”

    这一看,吃惊不小,惊呼出声,流云顺着秋香的视线一看,笑容更加自得:“我说什么来着?这回信了吧,别看了别看了,当心长针眼。”

    这番话下来,宋汝璋打醒了精神。

    路文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微笑道:“要不说嫂夫人本事大得很呢,也不知什么招数,与丹阳县主结成了手帕交,满京城都知道,这位县主娘娘那不是轻易交际的人,只要肯登门,哪家的大门不是立刻敞开?”

    虽说宋汝璋自恃在皇帝和恩师顾首辅面前的分量,些微风吹草动,根本不算什么,可,他得搞清楚怎么回事。

    屋内又只剩下她二人,宋大人的眼珠更加黑沉,松竹之气仿佛带了辛辣之味,身上热力仿佛更强劲,总之,整个人比昨日的压迫感,强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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