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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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嗓子很冷，带着一点少年人过渡到成年的哑气，开口说：“闭嘴。”

    晚上七点半。

    谢归澜的冷漠尖锐很容易刺痛别人。

    路望发现了一个特别大的杂物柜，是嵌在墙体里的，挪开以后正好能躲两三个人，还能拿柜子挡住。

    张元洲一手一个，拉住岑雾跟路望就往后门跑，然后迎面差点跟几个男生撞上。

    教导主任！

    “放心，人不多，”张元洲跟他打包票，“也就周五晚上人最多。”

    张元洲后边还跟着个挺胖的男同学，见张元洲进去，也硬挤进来。

    “岑雾！”路望拼命招手，“这边！”

    他颤颤地伸出手，勉强在柜子背后上乱摸，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勾住的地方。

    “谁啊？”路望不解。

    岑雾：“我…我都行。”

    这网吧一共三层楼，最上面是包厢，得花钱才能进去，现在去开包厢来不及了，教导主任就在前台堵着。

    跑到一半突然被人拍了肩膀，张元洲安抚说：“到了到了，这个厕所估计人少。”

    不想被谢归澜发现，谢归澜不吃他给的东西，那他不告诉谢归澜总行了吧。

    岑雾眼巴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没再打扰他，老实地转了过去，开始做题。

    岑雾晕乎乎地跟着他跑，跑到一半突然发现谢归澜还没走。

    但还没缓过来，柜子又突然被推开，岑雾吓得心脏骤停，抬起头才发现是张元洲。

    “你就陪我去吧，”路望抓住他胳膊晃啊晃，“咱们待半个小时就走。”

    那男生也不甘示弱，反手掐住张元洲的脖子，“你们能躲，我就不能躲？！”

    他仰起头跟谢归澜说话，但整个人靠在谢归澜怀里，抬头只能看到谢归澜线条凌厉的喉结，岑雾顿时咽了咽口水。

    这附近有好几个中学，但来鲸海的大部分都是淮京一中的学生，人群散开逃跑，岑雾才看到那个锃光瓦亮的光头。

    谢归澜忍无可忍，他手臂绕到岑雾身后，握住他的肩膀，将人使劲压在怀里，然后伸手勾住了柜子背后的孔洞。

    岑雾顺着张元洲的视线看过去，也愣了一下，谢归澜居然也在，屏幕冷暗的光映在他脸上，有些苍白，眼底深浓如夜色。

    他跟谢归澜被罚站的时候才见过。

    但一楼跟二楼能躲的地方就几个厕所，岑雾他们动作慢，过去时已经挤满了人。

    “你…你们先跑。”岑雾小腿肚都在哆嗦，他硬着头皮甩开张元洲的手。

    岑雾有点想钻，他才低下头，就被张元洲提溜起来，“不行，光头强一个手电筒就给你扫射出来了，跟我来这边！”

    张元洲心急如焚，怕岑雾自投罗网，但也没办法，他只能拉住路望先跑。

    岑雾跑到座位上就立刻趴倒，几分钟后，他看到谢归澜转过头，但被屏幕挡住，并没有发现他，他才松了一口气。

    感觉谢归澜喉结都长得很能打的样子。

    岑雾连忙摇了摇头。

    “……谁？”谢归澜眉头皱了下。

    老板意味深长地笑着，摆了摆手，“人家不让说啊，你就吃呗。”

    谢归澜又没再跟他说话了，岑雾嘀咕了几句，等到下课铃一响，他就吧嗒吧嗒往楼下跑，去食堂给谢归澜买早点。

    教导主任跟孟良平都已经上二楼了，张元洲跟那个男生还在又吵又打。

    就朝谢归澜跑过去。

    现在的小年轻，搞对象一套一套的。

    岑雾嗯嗯地应了几声，他从谢归澜后面绕过去，屏幕上赫然是游戏界面，不过也没规定谢归澜不能来打游戏。

    这人估计晚饭也没吃。

    岑雾冷白的脸颊急得绯红，眼睛雾蒙蒙的，又窒息，又紧张，这么多人挤在他旁边，他眼前一黑，在谢归澜脖颈旁喘息。

    整个网吧都在逃窜，跟丧尸片似的，除了几个社会人士不怕被抓，就只有谢归澜仍然冷淡着一张脸坐在那个地方。

    “不是已经好久没查过这个网吧了吗？！”

    对方又拍了下。

    班里除了原主他们几个，其实大部分同学对谢归澜没有恶意，但一对上他的冷脸，跟漠然抗拒的态度，谁都没办法再接近他。

    张元洲：……咩。

    “我…我出去一会儿。”岑雾忍住面对乌泱泱人头的恐惧，小声跟路望说。

    总不能钻桌子底下吧。

    柜子有点缝隙，昏暗的灯光照进来，谢归澜低下头，岑雾白皙的脸疼得皱巴巴，不知道在哪儿蹭了几抹灰，眼圈都是红的。

    “你们也在啊，”张元洲震惊地张大嘴，光头强已经气势汹汹朝这边过来，他赶紧躲进去，“挤挤，挤挤。”

    谢归澜长相俊美，身高腿长，离开高二三班那个环境，网吧没人认识他，反而偷看他的女生很多，只不过没人敢过来打招呼。

    岑雾已经不太能呼吸了，还好路望隐约感觉到他现在很怕人，就给了他最靠里的位置。

    岑雾：“……”

    张元洲内心是崩溃的，他不是拉的路望吗，怎么转过头是个社会大哥？！

    “我艹，”张元洲还在跟那个男生打架，他手臂一勾，给对方来了个锁喉，“都让你别进来了，你他爹的想害死我们啊！”

    岑雾麻木着一张小脸，坐在网吧里，看着旁边水泄不通的人头。

    好冷酷一男的。

    张元洲使劲推他，“不行了不行了，想挤死人啊，你出去！”

    “啊？”路望挠了挠头，“那你快点回来，不然泡面就凉了。”

    路望跟张元洲玩的吃鸡，原主有账号，但岑雾不知道密码，他重新注册了一个，跟在路望和张元洲身后溜达。

    谢归澜又要去医院，又要去酒吧打工，忙起来晚上也经常不吃饭。

    岑雾抱着他的狙，又一次被爆头的时候，张元洲终于崩溃了，他往后仰倒在椅背上，呆滞说：“这英语考试还献祭战绩的吗？”

    因为叫王强，又剃了个光头，总是到网吧逮学生，所以私底下都叫他光头强。

    旁边的荔枝汽水是常温的，甜丝丝的味道，在网吧逼仄的座位间弥漫开。

    张元洲去前台买东西，但才去了几分钟，就旋风一样跑了回来，满脸震惊说：“卧槽，你们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你…你别怕，”岑雾还不忘安慰谢归澜，“应该不会被发现。”

    岑雾看了下时间，该回家了，他正想跟路望说，网吧门口就突然冲进来个男生，嚎了一嗓子，“快跑啊！光头强来了！”

    他本来还指望岑雾带他上分，岑雾可是国服大佬啊，结果给他打得连掉两段。

    “我没地方去，咱们再挤挤呗。”

    他态度很执拗，谢归澜不愿意跟他废话，每次都是接过去，却并没有吃。

    张元洲顿时火大，怎么逃命还怎么多废话，他一个猛转头，但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对上张满是横肉的脸，对方还带了条不知道真的假的大金链子。

    岑雾这下是真的不能呼吸了，他整个人都被拱到了谢归澜怀里，抱得严丝合缝，鼻梁撞在谢归澜的锁骨上，眼泪差点掉下来。

    谢归澜握着鼠标，漆黑狭长的桃花眼中晕着冷光，老板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椅背，将泡面放下，说：“同学，有人给你买的。”

    路望：“同上。”

    “二少，路望，”下了第一节课，坐在岑雾前排的那个男生又扭过头，朝他们挤眉弄眼，压低嗓子说，“晚上去不去鲸海啊。”

    他跑去前台买了桶泡面，加肠加蛋，又买了瓶荔枝汽水，才偷偷离开。

    岑雾：“……”

    都说了他不会打游戏。

    网吧这种地方，小社恐可去不得。

    谢归澜穿着校服，袖子挽起来，手臂冷白修长的一截，指骨搭在胃上，也许是表情太冷漠，他旁边几台机子都没有人。

    谢归澜转过头，他肤色有种很冷峻的苍白，脖颈上绷起骇人的青筋。

    “小同学，”对方脸上横肉跳动了下，刀子眼剐在他身上，“放开。”

    但他被路望挤住，不能转身，只能攀住谢归澜的手臂，然后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反手去摸，姿势很扭曲。

    路望夹在中间，感觉自己都要被挤得拉裤子里了，一阵阵尿急，柜子摇摇晃晃，他想伸手拽住点，但手都抬不起来。

    岑雾吓了一跳，怎么他们班主任也在啊。

    “别往这边跑了，”有个男生急匆匆地说，“老孟在后边堵人呢！”

    岑雾愣了愣，还是张元洲先反应过来，顿时抱住书包慌张起身，“快快快，赶紧走，被逮住就死定了，怎么回事啊……”

    谢归澜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还没敲完，就被岑雾拖住手腕带走。

    

    岑雾本来是坚决不去的，但路望一直磨他，岑雾犹豫了下，小声说：“人…人多吗？我真的只能…能待半个小时。”

    这男生叫张元洲，鲸海是一中附近的网吧，很多学生晚上放了学过去打游戏。

    此刻泡面冒着热腾腾的香气，还窝着个溏心蛋，流心稠软，旁边烤肠滋滋冒油，就算没吃，胃里的抽痛也突然停了下来。

    张元洲啧啧几声，“这学霸怎么也在啊，我还以为他晚上放了学就一直熬夜学习呢，恨不得卷死全校师生。”

    “你们要不要吃点儿什么啊，”张元洲搓了搓脸，他决定先逃避一下这个惨淡的现实，“这家店的泡面还不错。”

    岑雾嗓子都跑出了血腥味，他先一把将谢归澜推进去，然后自己才往里钻，路望反手拉好柜子，岑雾背后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