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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巧。”林亦珩看到大刘探究的眼神。他们这样子确实惹人误会,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向他解释得那么清楚,索性闭口不谈。

    刚退去的眩晕感又袭上来,沈蓠闭了闭眼,伸手探了探扶住身侧人的臂膀,一字一句:“妈,我现在就回来。您不要着急,我在这里。您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

    “晏晏。”沈蓠跟在他后面。

    沈蓠回过头,林亦珩还在,靠在墙上,正默默地看着她。

    一句话就交代了事情,没有歧义,没有困扰。沈蓠望着他微绷却沉静的侧脸,紧紧抓?住坐垫指尖而微微泛白的手指终于松了几分。

    吴淑华听得医生这话,终于整个人松懈下来。

    “好,您等我。”沈蓠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妈,不要害怕。我在。”

    沈蓠与林亦珩并肩站在岸边上,望着略高的水滑梯,思考晏晏玩这个游戏究竟有几分适合。

    “妈,我去买饭给您吃。”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晚上。

    沈蓠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默默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他上了车启动车子上了路,一手扶着方向盘,点了车载电话。片刻,一个中年男声在车厢内响起。林亦珩开口道,“姨父,你马上到市人民医院来接晏晏。我们这边出了点事,没办法送他回去。”

    她挣脱他的手跑过去,抱住母亲,紧盯着依然亮着的急诊室,“妈,爸怎么样了?”

    这时候她不需要他,但是她需要仰仗。他想。

    医生合上病例本。那就是了。

    “在市人民医院急诊。”母亲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

    吴淑华终究应承下来。

    “沈小姐,请随我来一趟。”说完便出了病房。

    沈蓠和林亦珩走在医院的小路上,路灯又暗又沉,照得人心里发慌。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一声一声,又大又急促,在这热闹的游乐园里竟听得格外刺耳。她看了晏晏一眼,从包里掏出手机,脑子有片刻的眩晕。

    林亦珩瞧到晏晏的小动作,正准备伸手从沈蓠手里接过晏晏。听得一声“师兄”从身侧传来,他伸出的手顿住,回过头,是大刘。

    晏晏正被沈蓠抱在怀里,他拍拍沈蓠的头,挣扎着想下来。他都已经五岁了,时时刻刻被人抱着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原来林师兄还有这样一段粉红往事。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冲动无法自制,他也是能理解的。

    到了医院,蒋邺成已经等在医院门口。林亦珩把晏晏交给了他,匆匆忙忙就牵着沈蓠进了医院。

    父亲当年病重时,他正在出差。她六神无主地拨了电话给他,他也是嘴上安抚她说让她先回去他随后就到。所以那时候她一个人从北到南惶惶不安地回到雁城面对病重的父亲和柔弱的母亲。

    沈蓠感觉到母亲的情绪变化,她上前搂住母亲的肩,安抚似得上下抚着她的手臂。她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戴着吸氧罩,输液杆上挂了几个吊瓶。因常年干机械活而变得苍老粗糙的手背上被医用白胶带藏着的输液针是他这些年过度劳累的代价。

    “这次住院回去之后,工作就不要做了。口还是要忌,多运动,注意保暖。”他顿了顿,又道:“你父亲还需要留院观察个一两周。你回去劝劝他,他的工作太累了。才造成了这次的晕厥。”

    她害怕这种感觉,当年在苏市,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不安、惶恐、焦虑。而后她就被告知父亲病重正在急救,母亲本就性格柔弱她又不在身边一时之间承受不住也昏了过去。

    吴淑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丈夫,昏睡不醒,憔悴不堪,鬓边白发满霜。她伸手慢慢抚上他的鬓角,又红了眼眶。他才五十出头啊!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从缴费到各项检查到入病房,她都前前后后跟在他身后。

    她微酸的鼻子抽了抽,控制了情绪,“好,我会的。医生,谢谢你。”

    负责接收沈国成的心血管内科医生拿着病历本进了来,他调了调输液针,又查看了监测器,才放下心来。他又对了对病历本,朝沈蓠道:“沈小姐是沈国成的女儿?”

    终究在她心里,亲情的分量压过爱情,她选择留在父母身边。于是他们之间矛盾就此开始。

    果真是个笑话。

    而今却是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忌了。”怎么会没有忌?自从当年父亲生病,母亲就把他的饮食控制得很严格,烟酒也一律不让碰。

    林亦珩和她们一起推着病床进入住院部,吴淑华听得沈蓠介绍说他是她的一个朋友。她也只向                                                他笑笑表示感谢,她现在心思都在她的丈夫身上,哪里记得起来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她曾经希望能跟沈蓠走到一起后又被告知快要结婚的朋友。

    到了缴费处,已经排了好长的队,她跟在林亦珩后面。到她的时候,林亦珩便自然地退了开去。沈蓠便径直向前,两人间像是有一种无言地默契。

    满池的水,她怕他跌下去。

    人或许大抵都是这样,心有牵挂,才会有不平静的模样。

    “这两年没有忌口?烟酒荤油高脂之类的?”医生翻着病例本,又问她。

    她那时候才刚毕业,二十三岁不到,哪里经过这样的事,又隔着南北两端,一下子急得没有了方向,像是海上的浮萍,虚无飘荡,没有半点安稳。后来回到雁城待父亲病情好转,她也问过自己,为了爱情,背井离乡,抛弃双亲,究竟值不值得?她孝顺陪伴父母的本心还在不在?

    她抬起头看向他,匆忙道:“家里出了点事。你能送我去市人民医院吗?越快越好。”

    这时候急诊室门被打开,医生出来摘了口罩。原本紧盯着急诊室的沈蓠急急上前问道:“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对。”沈蓠点点头。

    进了病房,她已经平复了情绪。什么话也没有对母亲说,如今父亲的身体要紧,这事等他好起来再谈。

    手腕上有一只厚实温暖的手掌覆上来,声音低沉,关切浓郁,“沈蓠,出什么事了?”当时她遭人轻薄时也是这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给她力量。

    “那我回去熬粥给您喝好不好?您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爸您说是不是?”她声音温和地哄着母亲。

    她对上他的眼神,里面有如潺·潺细水,温润而安定。

    她走过去,疲倦似地朝他扯了扯嘴角,“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沈蓠站起身,点点头道:“对,我是。”

    “心肌梗塞导致的心源性休克。需要住院心电监护,现在转到心血管内科,家属去缴住院费。”医生低头脱了医用手套说着,声音很平静,像是见惯了生死病痛。

    沈蓠跟着他的脚步走在医院的长廊上,药水味消毒水味串进她的鼻子,很难受。她看到母亲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嘴唇覆在紧握着的手背上,眼角泪痕还未干。

    果然现时境况各有不同,可是却又总是如偶然般相似。

    晏晏在林亦珩说话的空当,已经蹬着小短腿从沈蓠怀里溜了下去沿着水滑梯岸边走。

    沈蓠跟着医生进了科室,在他对面坐下。

    林亦珩在沈蓠挣脱他后,他也跟着她的脚步跑过去。却在看到她抱住她母亲的那一刻悄悄止住了脚步,靠着长廊的墙壁。

    “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陪你去缴费。”林亦珩看了她一眼,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直起身子往缴费处走去。

    沈蓠心中觉得诧异,还是答道:“机械工人。”

    沈蓠看着母亲,安慰道:“妈,我先去医生那一会,等下就回来。”她又看了林亦珩一眼,他朝她点点头。示意这里有他看着,她只管放心去。

    《暗恋陷阱》

    大刘今天被小侄子缠得没办法,带他来了游乐园,不成想刚进来就看到林师兄带了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站在水滑梯的岸沿前。他原本以为也许只是亲戚家的孩子,但是看到林师兄对她们亲密的样子,他便瞬间感觉林师兄的高大禁欲形象华丽丽地崩塌了。

    “沈小姐的父亲两年前就因为心肌梗塞进了医院是吗?”他问她。

    林亦珩早已发觉她的异样,也听得不是太清楚,心里担心她。此刻看她惶惶急切地神情,他便立马过去抱起晏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外走,声音有无限的安定,“跟着我,有我在。”

    沈蓠竭力稳住心神,接起了手机。

    沈蓠听着心里一阵酸涩。自己当初坚持回来陪着他们想让父亲身体好起来,如今又成了这般模样,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失职,是她没有照顾好他。当初她提议父亲辞职而他执意不肯的时候,她就不该由着他。她要是态度坚决一点,也总不至于到了这地步。

    沈蓠朝她安抚地笑笑,伸手把她被泪水沾湿垂在脸颊边几丝银发抚到她耳后,柔和道:“妈,爸没事了。您在这等着爸出来。我去缴住院费。”

    大刘向林亦珩招招手,干笑着:“师兄,好巧。”他又抬眼朝那年轻女人看了看,他总觉着她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吴淑华坐在病床边,眼睛依旧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丈夫,摇摇头道:“我现在吃不下。你的朋友今天帮着我们忙前忙后,你带他去吃吧。”她终于抬头看了沈蓠一眼,又道:“顺便回家拿你爸的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过来吧。”

    “老·毛病。今天又在家里突然晕厥过去......”吴淑华见到她刚平复的情绪又控制不住哽咽起来。

    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嘶哑慌乱,迫切无助,“小蓠,你快回来。你爸他......”到最后哭得句不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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