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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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他好爱——

    哎，恋爱脑——

    甚至分得清还不是最残忍的结果。

    纯黑色的越野如同一只钢铁铸成的机械巨兽，轰啸着停在了距离程氏总部不远的一间咖啡厅门前。

    横竖酒庄暂时有专人打理，缺一两个话事人问题不大。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酒庄？”他想起自己堆积如山的行程，不由嫉妒起谢明虞的清闲。

    然而，谢明虞却摇了摇头：“我找你有别的事。”

    钟宣暗自腹诽两句，但手里没停，飞速敲击着键盘，将大小事宜安排下去。

    不过眼下，他没有更多时间同谢明虞周旋。

    谢明虞点开聊天框，敲敲打打回复了具体的时间地点，随后估算着工作量，着手收拾起红酒柜与落地窗附近。

    纵使谢明虞心有妄念，他也明白什么才是有机会可以实现的。

    一个多小时后，谢明虞送走开锁公司的人，对着崭新的门锁捣鼓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指纹录了进去。

    窗外夕阳渐斜，暮色四合，暖橙色

    紧接着，他报了几个门牌号，全是三号楼周边的公寓。

    程韫双这会儿不忙，看见消息之后没怎么犹豫，让他从鞋柜上的盒子里随便挑。

    谢明虞拿了之前坐过的那辆巴博斯G900的钥匙。

    “我分不分得清不重要。”谢闻黎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漫声道，“但愿发现学姐分不清你和他的时候，你还能坚持现在的观点。”

    发信人备注是韩致。

    程韫双还没有回消息，谢明虞来来回回切了几次屏，最终装模作样又发了一条，问她能不能把这根特殊的皮带交给他保管。

    桌上的早点纹丝未动，屋内陈设一切如昨。

    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太厚道，但是对象是谢闻黎的话，也没必要搞什么公平竞争，毕竟他们从最初就不处在绝对平等的开局。

    但愿是他想多了，谢明虞若有所思，边朝电梯走去，边语音转文字道：“学姐，我下午有事出去一趟，地铁不太方便，可不可以借我一辆车？”

    “平时轮班的人可以住过去，务必确保她的安全。”谢明虞眸光一凛，“注意不要引起她的警觉。”

    可惜，还没等到韩致回国，事情便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没过多久，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是你。”他拧眉看向对方，倏尔勾起唇角，眼底掠过一抹轻蔑的笑，“怎么？心理医生也救不了他了？”

    言下之意，会回去，但归期待定。

    【韩致】：我昨天刚到通海，今天下午你有空吗？我们可以找个咖啡店聊一聊

    看来程韫双早晨出门有些匆忙，谢明虞摸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切回主屏时，刚好弹进来一条新的短讯。

    钟宣接连“哦”了几声，不用老板指名道姓，他都知道要保护的“她”是哪位。

    《兄弟战争[破镜重圆]》

    放好东西后，他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见韩致。

    他抬眼望向转角处的凸面镜，角落隐隐有人影攒动。

    谢明虞于是麻溜地揣走了他的礼物，跟在扫地机器人身后回到1503。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蓝湾最近好像多了几张生面孔，包括不仅限于清洁工、物业、邻居等角色，且特别巧的是，这些人密集地分散在三号楼周边。

    片刻后，谢明虞意味不明道：“有时候，分不清主次关系兴许不是什么坏事。”

    谢明虞盯着他的背影，在他即将抬脚跨过门槛时，冷不丁扬声道：“偷听的事，下不为例。”

    真相被谢明虞不留情面地揭穿，直至此刻，谢闻黎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正眼打量起站在他面前的兄长。

    韩致失笑，轻描淡写道：“通海一别，已经过去十年了，的确很久。”

    如若不然，哪里会轮得到副人格出现在这里？

    谢明虞有了后手，心里蓦地平静许多，连带着好端端一辆巴博斯愣是被他开出了老头乐的效果。

    爱能使人变得贪婪，同样会使人变得克制。

    然而谨慎些总是不错的，谢明虞踩下油门，驶出地库，同时拨通了钟宣的电话。

    刚打开门禁走出去几步，谢明虞便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他趴在吧台边，摸了摸一旁的颈环，几分钟后不舍地收回手，玩了一会儿手机打发时间。

    他语气稀松平常，但话音刚落便如同石子投湖，在谢明虞心底惊起巨大的涟漪。

    “老板，什么事？”<                                                钟秘书有一段时间没接到上司的指示，每天领着大把工资，时常觉得心里不得劲，来活之后显然好多了。

    韩致对他的赞赏不置可否，见他承认，索性开门见山道：“‘他’找我是为了抑制你，那么你呢？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抑制他吗？”

    他把1503简单收拾了一番，才操控着扫地机器人来到隔壁。

    谢明虞将手机扔在中控边，接上蓝牙：“派几个信得过的保镖到蓝湾这边来，顺便查一查最近她和什么人在生意上有过节。”

    明知道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却依然选择一视同仁，仿佛他们只是流水线上批量生产出来的、从外形到材质都一模一样的玩偶，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替代，被取用或是随意丢弃。

    韩致似乎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自己话里的信息量，因而不疾不徐地端起咖啡杯小啜几口，不再多言，只是笑眯眯地等着。

    韩致默然，但作为心理医生，他无法干预对方的决定。

    魁北克那边今天有几个推不掉的线上会议等着他一起，而按照课表，谢闻黎上午还有一节大课。

    双胞胎是天生的竞争对手，一具身体里的两个人格也是生来水火不容。

    不知道另一个人格什么毛病，回国之后竟然真的没有买车，蓝湾门前打车也不方便，副人格只能按下一层的按钮，徒步去地铁站。

    一个人可以拥有很多玩偶，但旧玩偶却只有一种归宿。

    前些日子为了及时赶回学校，谢闻黎将里斯的工作尽可能压缩在一周内完成，后续还有部分收尾事项交由明沂处理。

    韩致含笑颔首，示意他坐下，随后温声道：“明虞，好久不见。”

    谢明虞脚尖一转，从三号楼外侧进入了地下车库。

    那件事他做得天衣无缝，就连程韫双都不知道陪她在海晏楼吃早饭的男生换了一个人。

    坐上驾驶位时，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油门刹车，确认一切正常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压力有点大，一有风吹草动便容易疑神疑鬼。

    那一套红宝石饰品的清洗，他并不想假手于人，因此格外小心细致地擦拭过宝石和皮质饰带表面，妥善地摆在了吧台上。

    正是住在谢明虞身体中的另一个人格。

    “我记得，你那会儿才刚上研究生。”谢明虞没有回避，坦然证实了韩致的猜测，“钱老当时说，你会是他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否则，怎么能仅凭一个照面便能看出来他不是“他”？

    先前在国外追踪小谢先生就折损了一些保镖，听老板的意思，应该是要拨他自己用的人过来保护程小姐。

    自然阴干后，谢明虞收起了属于自己的一对宝石坠。

    谢闻黎回忆起几周前的拍卖会，确定当时的谢明虞仍旧是他最讨厌的那个心机绿茶学人精，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对当年之事存有印象。

    【程程】：随你

    但谢明虞并没有和他一起嘲笑主人格的不堪一击，相反，他望向谢闻黎的目光中掺杂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怜悯。

    谢明虞轻眯着眼，顺着这条信息往前翻了两页聊天记录，近几次对话都是由“他”，或者说那个人格开启的。

    谢闻黎已经体会过了程韫双的喜新厌旧，也深知她的薄情。

    但见一面对于现在的谢明虞而言仍然是有必要的。

    谢明虞对韩致的印象早已随着时光流逝而渐渐淡化，但甫一打过照面，还是能轻松将他与记忆里的模样对应上。

    他和另一个人格不是可以共存的关系，如果想尽可能长时间地维持住目前的平衡，一定的药物介入和心理疏导不可或缺。

    谢明虞客套地回了他一句“好久不见”。

    阿立哌唑好像很早之前就不管用了，连带着其他配合使用的药物也并不能很好地抑制“他”的病情。

    “最先遇到她的人，本来也不是你啊，弟弟。”

    谢明虞无辜地望着被重重甩上的家门，沉吟半晌，还是联系了开锁公司，给1503换了一套门锁。

    偌大的停车场内一片悄寂，他绕了一圈，在经过程韫双的固定车位时放慢了脚步，仍然一无所获。

    即使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到程韫双身边，谢闻黎也要亲眼见证谢明虞被她抛弃。

    谢明虞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再看。”

    谢闻黎无话可说，低头扫了一眼腕表，朝大门走去。

    “他”因此启用了断联几年的心理医生，试图找到新的方法改善现状。

    那支小队可是部队里退下来的，个个都是精锐。

    他们在咖啡厅里聊了很久。

    闻言，谢闻黎身形一滞，随后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电梯边。

    在遵从医德的基础上，他一早就给出过中肯的建议，然而走到今天这一步，谢明虞显然早已违背了医嘱。

    久病成医，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占据主导权，来见韩致也只是想延长这段有效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