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冒名顶替的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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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黢黑的面板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微弱的蓝芒，伴随着“嘀”的一声，门锁打了开来。

    良久，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后。

    谢明虞眼中浮出几许怅然，恍惚发觉，距离那次拍摄，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

    搬离蓝湾后，那个人找到了韩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配合治疗，让他重新恢复了意识。

    谢明虞回神，想起刚才的问题，没有否认：“是我。”

    程韫双起初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以为他所说的搬走是从自己家里搬出去，他锁上画框门的举动恰恰印证了此事。

    主管领着实习生布置好会议室后，便暂时回到隔壁空置的小办公室候命。

    他“嘿嘿”笑了两声，狗狗祟祟捂着嘴小声问：“那个是你吗？我看着有点像欸。”

    黎未不能兼顾，本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干脆哪个部门都没去，只和学校那边的负责人见了面。

    基本的礼貌和教养不允许他直接八卦别人的隐私，但宣传片里的那张脸太过惊艳，男生挠了挠头，有些欲言又止。

    他们之间的缘分一贯单薄如纸，好像只要他放弃了，这段关系便是真正走到了尽头。

    程韫双将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抬手按灭了台灯。

    谢明虞把她送出去的礼物退了回来。

    谢明虞却望着远处的宣传片出了神。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主演本人早在第一道带着好奇与探询的视线落向自己时，便隐隐有所察觉。

    翌日，程韫双飞往巴黎出差，祁樾随行，黎未则晚一天出发，暂时留在总部，负责与通海大学校企共建的负责人对接。

    只是胸口蓦地有些堵，好像有一团难以名状的情绪不上不下地吊在那里，但同时，心底又豁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道罅隙中缓慢溜走。

    浓烈的血橙色夹杂着数道金光，在海面上燃起绝望的底色，两道身影踏着翻涌的浪潮逐渐靠近，于夕阳的最后一点余烬中紧密相拥。

    程韫双按下门把，莫名有些小心地拉开了大门。

    程韫双捏了捏眉心，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况送出手的东西也没有收回的道理，她退至门外，脚尖一转，朝隔壁走去。

    这批实习生经过学校内推和总部的层层筛选，程氏将按照管培生的培养模式为他们安排合适的岗位。

    谢明虞已经很难再像那时在海边追上她那样，再次鼓起勇气去做更多的尝试。

    秘书处和祁樾黎未他们所在的总秘办有所区别，二者连楼层都隔着十万八千里，平时负责部分文件的递送，以及文书撰写，偶尔总秘办忙不过来的时候，会叫他们上去搭把手。

    谢明虞真的搬走了。

    她攥着手机迟疑半晌，最终还是删掉了对话框里的内容，放弃了派黎未打听他近况的想法。

    陆钊“啊”了一声，有些惊讶，但除此以外，并无更多想法，只是感叹了两句有几幕镜头很美，便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他却不敢回去找她坦白。

    她扫了一眼专注课业的陆钊，无奈将目光投向了看起来相对清闲的谢明虞。

    直到洗漱完躺进被窝，萦绕在心头的古怪才稍稍淡去一些。

    “小谢。”主管把一份文件和一张门禁卡递给他，解释道，“隔壁开完会了，临时补充了一些细节，法务那边刚传给我，你帮我跑一趟，交给3206总秘办的黎未黎秘书，可以吗？”

    房间门全部敞着，客厅内的所有家具上都盖着一层防尘的白布，已然是人去楼空了。

    谢明虞清楚这位一母同胞的弟弟没安好心，但他可耻地心动了，他宁愿隐姓埋名                                                进程氏总部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实习生，整日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期盼着在公司门前或是哪间会议室里偶遇。

    因此，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个名叫“谢闻黎”的实习生于当日入职了秘书处。

    从沉睡中苏醒的那天，谢闻黎施舍了一个机会给他。

    门铃响了几声，却久久无人应门。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周三。

    负责他们的主管将一沓文件摆在桌边，伸指点了点压在最上面的日程安排：“周三下午两点，2804有一场会议，你们两个一起来搭把手。”

    既然谢明虞打算和她各自冷静，那这段时间便将不见面不联系贯彻到底吧。

    回到蓝湾已经是几天之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昏黄的灯光于照明微不足道，但她借着头顶倾洒而下的稀疏光线，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按理来说，教养使然，谢明虞即使对她有所不满，本人在家但故意不来开门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程韫双抬手打开了门边的廊灯。

    “谢哥？”陆钊见他神思不署，伸手在人面前晃了晃。

    闻言，陆钊拉着面无表情的谢明虞点点头，表示收到。

    他翻了翻文件，发现只是一次简单的不动产转让，搁在楼上的会议室，应该是哪位高管负责吧，抽调实习生帮忙也无可厚非。

    说是失落，却也不尽然。

    主管离开以后，他主动把文件分了一半给同桌，压着声音嘟囔道：“谢哥，咱们权限不够上28楼吧，这回怎么轮到实习生顶上去了。”

    自打他们重逢以来，他从未离开她这么久。

    实习生的桌位面朝大屏，和“谢闻黎”隔壁桌的同门注意到对面的广告，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转过头，打量起身旁不声不响的同学。

    总部最近堆积了一批工作，加上程伯易时不时跑过来刷一下存在感，程韫双忙得直接住在了办公室。

    除了陆季珩的学生，其他学院也相应输送了一批优秀人才，林林总总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

    谢明虞换过门锁之后，曾将她的指纹录入其中，虽然不确定有没有被删除，但万一还在，倒是方便了她把礼物盒丢回去，省得后面再找时间与他掰扯。

    然而，上天并没有再次眷顾于他。

    谢明虞从电脑中的文件里分出一点注意，侧眸看向他：“？”

    这个认知甫一出现在程韫双的脑海中时，她首先感到的居然不是惊讶，也不是什么果然如此，而是一种自从高中之后，很多年都没再涌现过的失落。

    谢明虞坐在窗前，垂眼看着下方循环播放的宣传片，忽然有些想念程韫双。

    程氏总部对面的商场大楼早早换上了宣传横幅，一层东侧禾知的门店也同步更换了全新的广告。

    他躲躲藏藏，却克制不住打听程韫双的行迹。

    屋子里一片漆黑，唯一一点光源来自于窗外漏进室内的月光，惨白得甚至有几分渗人，彼时刚过七点，隔壁却静得犹如夜半。

    可事实远非如此。

    久到他从云端跌落谷底，这副身体的掌控权被夺走又被送还，他却依旧没有死心。

    中央商厦最醒目的裸眼5D大屏每天上午十点至十一点间都会播放由江宥安执导的这部短片，禾知为此斥巨资拿下了为期三十天左右的广告位。

    滞涩与空落一同袭来，程韫双把礼物盒放到鞋柜上，沉默着离开了这里。

    被抓包的陆钊后背一凉，讪讪道：“谢哥，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对面大楼上铺天盖地的宣传图。

    鹤北山是他蓄谋接近的开端，被他擅自修改的剧本原来早已成为了今日的暗示。

    -

    黎未和祁樾陪同程韫双出差，很有可能会留在那边善后，周三就在后天，即使今晚从欧洲启程，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落地通海，遑论时差的问题。

    黎未回来了，那她呢？

    两点半左右，主管被人叫走，直到接近四点时，才回到小办公室。

    所以，他不在家么？

    光云雨隙宣传片公布的这天，程韫双乘坐的航班刚从法兰克福起飞。

    程韫双愣了愣，弯腰将那只熟悉的礼物包装盒捡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记忆断片，但蛛丝马迹骗不了人，谢明虞很快反应过来，程韫双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的真相。

    谢明虞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抬眼望过去，广告正巧播到海边日落的那一幕。

    可现在的谢明虞是个胆小鬼。

    《兄弟战争[破镜重圆]》

    巨大的屏幕正对总部一面外墙，透过秘书处的全景落地窗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一支完整的宣传片。

    谢明虞消失了。

    谢明虞三言两语解答了陆钊的疑惑，两人就工作内容分了工，各自联系起涉及此次会议的相关部门。

    而陆季珩习惯放养学生，并未将选送名单告知程韫双。

    谢明虞入职的那天，程韫双出差了，眼下禾知项目为重，回国后，她大概率会常驻工作室。

    总部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光云雨隙的宣发紧接着提上了日程。

    总部20层朝上都是管理层的办公室，越往上级别越高，28楼放在平时，属于黎未他们的管理范畴。

    揭开镂着暗纹的盒盖，丝绒衬布上静静地躺着一根皮质颈环，硕大的鸽血红在玄关暖色调的顶灯下散发出明亮的光晕，盒子角落里还有一对红宝石坠。

    想到这里，程韫双轻轻将食指搭在了指纹识别区。

    共事快两周，陆钊似是习惯了他的寡言，蹲在一旁抱着笔记本修改课程论文。

    那正好，程韫双暂时还不想见到他。

    陆钊不知情，谢明虞却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