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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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虞耳边浅浅的呼吸声随之消失，他愣了愣，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将散乱的药盒重新塞回药箱，藏进了电视机柜的最深处。

    “程程。”谢明虞捧起她的手，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手背，用近乎渴求的目光望着她，哑声乞求道，“可以吗？”

    说完，他推开大门，消失在了中庭尽头。

    逼走谢明虞只会刺激他另寻办法接近程韫双，谢闻黎不愿重蹈覆辙。

    然而，或许是产生了耐药性的缘故，在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怀疑。

    谢明虞于是主动请缨：“要不，你到我这边来？”

    柔软的床垫倏尔陷下去一些，谢明虞靠近她时，重新拉上了毛毯。

    程韫双以为，男朋友的身份只在一些重要的公众场合有效，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实。

    “阿黎。”程韫双染着些微鼻音的嗓音落入他耳中，“我好像有点睡不着了。”

    残存的理智摇摇欲坠，谢明虞已然踩在了失控的边缘。

    谢闻黎不欲久留，越过挡在面前的人，准备离开。

    仲夏未散的余热悉数涌进了眼下的方

    谢明虞转身望向徐徐合上的大门，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成拳。

    程韫双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要不要答应，半分钟后，她说了句“好”，便挂断了电话。

    程韫双侧过身，看向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他说：“学姐，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困。”

    谢明虞却忽然叫住他：“你在飞机上见到她了？”

    如果无法做到坦诚相待，就请为此付出代价吧。

    呼吸声瞬间被放大了数倍，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程韫双不清楚谢明虞的动向，但很快，唇瓣被含住，湿热的气息撬开唇缝，扫荡过口腔。

    两人各自达成了心目中的理想结果，维持住了表面的平衡。

    恰在此时，来自特别关心的手机铃声在室内响起。

    程韫双穿着一身居家服出现在门外，神色恹恹。

    谢明虞抬手掌住她的侧腰，另一手撑在她耳侧，将她整个人笼在了自己身下。

    柜门刚刚关上，门铃便被人按响。

    谢明虞猝不及防，顺着惯性弯下了腰，却因为重心不稳，险些压到程韫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话音刚落，谢明虞眸光颤动，撒了个谎：“不会，只是下楼丢了个垃圾。”

    他答应过程韫双，不会主动在谢明虞面前暴露两人重逢的事实，其中自然包括程韫双已经知道了谢明虞和他是双胞胎的事情。

    只要谢闻黎咬死不承认，怀疑永远只是怀疑，谢明虞没有证据。

    他茫然地环顾四下，随后循声跌跌撞撞摔倒在茶几边，抖着手接起了电话。

    直到被小心翼翼放进柔软舒适的被窝，她才佯装悠悠转醒，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拦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谢明虞。

    细密的啄吻逐渐变了味道，他俯身向下，咬开了居家服的扣子。

    程韫双抱着软枕倚在沙发靠背上，微阖着双眼，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

    当然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我刚才好像听见电梯铃响了，还以为你不在家呢。”程韫双换了拖鞋，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了茶几与沙发的斜角，伸腿把垃圾桶踢到了茶几下面。

    谢闻黎身形一滞，随即道：“她没认出我。”

    是什么？听上去有些没头没尾，但略一思忖，便能接上前半句话里的那个称谓。

    但谢明虞似乎当了真，明明他一早看穿了糖衣之下残忍的真相，却依然固执地想要把这层身份据为己有。

    既然如此，倒不如暂时放弃当邻居的打算，好好把握住他和程韫双那层脆弱又淡薄的同门关系。

    校园是所有回忆的开端，谢闻黎在这方面具备天然的优势，他决不允许谢明虞再次掺和进来，像当年那样。

    怔忪间，谢明虞重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向自己的侧脸，重复道：“男朋友，我是吗？”

    谢明虞神情僵硬地点了点头，感受着皮肤上若有似无的触碰，面中浮出几分无措。

    《兄弟战争[破镜重圆]》

    谢明虞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腕骨，随后探向小臂，指腹流连于她接近手腕处的一小片肌肤，在温凉的体温中掺进去一抹热意。

    换做今天以前，谢明虞根本不会犹豫。

    啪嗒——

    “我还不饿。”她稍稍使了点劲儿，将谢明虞拉向自己，语气平静地问，“男朋友，可不可以陪我躺                                                一会儿？”

    沉黑如墨的双眸中酝酿起滔天醋意，无数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口，怂恿着他抛弃理智，堕入充斥着罪恶的深渊。

    谢明虞大脑昏昏沉沉，犹如深陷在一片虚无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跌坐在地板上。

    而谢明虞恰恰最怕在学校的事情上露馅，闻言欣然同意。

    殊不知，电视机屏幕模糊的反光将他暴露得一览无余。

    谢明虞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因谢闻黎而起，但如果接吻能起到一点安抚效果的话，程韫双不介意试一试。

    “我、我去做饭。”他红着耳根，仓皇起身，下一秒，又被程韫双轻轻牵住了衣袖。

    谢明虞的理智却随着这句话，更加迅速地出逃。

    甚至无师自通地将毯子拉过头顶，罩住了两人的身体。

    此前稍减几分的头痛再次泛上来，连带着握住程韫双的那只手也渐渐收拢。

    谢明虞将药丸捡起来，抬头的瞬间，蓦地对上电视机中黢黑的人影。

    俊美的面庞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痛苦，五官随之扭曲，唇畔抿出一道略显诡异与森然的冷笑，恰与方才幻觉中的表情重合。

    程韫双脑袋抵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耳畔是沉稳有力的心跳。

    所幸他反应及时，撑臂按在枕头旁，稳住了身形。

    程韫双当做没有看见。

    踟蹰片刻，他将水杯放到一边，一手揽住程韫双的后背，另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朝主卧走过去。

    秘密既然能够引起她对他们的误会，自然也能让他和他彼此猜忌。

    私下里由她说出口，意思也并不正经。

    拥有秘密的人很多，她并不需要逐个探清。

    谢明虞动作缓慢地把药扔进嘴里，药片慢慢化开，苦涩与心悸交汇的刹那，他仿佛看见屏幕中的自己，扬起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

    “阿黎。”程韫双察觉到一丝异常，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但我有一个要求。”谢闻黎眼尾一压，漫不经心道，“你不能再顶替我进入学校。”

    至于第一段究竟有没有认出来，谢明虞也不可能向程韫双求证。

    宽大的液晶显示屏一片漆黑，他却像照镜子一样，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到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上。

    从昨天起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此刻宛如被针扎了一般，谢明虞捏了捏眉心，走到电视机柜前，翻出先前藏好的药箱。

    如他所言，程韫双的确不困，返程的飞机上补足了睡眠，加上脑子里记挂着一堆杂事，沉不下心，即使闭着眼睛假寐，思维却仍旧活跃。

    谢明虞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时，便见她蹙着眉，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一粒胶囊从掌心滚落，掉在了深棕色的机柜边。

    可他不是谢闻黎。

    眼前一阵晕眩，他握着药瓶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

    两人僵持不下，就在谢明虞以为自己要暂时搬出1504，顺便启动PlanB的时候，占据上风的谢闻黎出乎意料地做出了让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谢明虞察觉到她的目光扫过他的眉眼，而后一路向下，落向了他的颈侧。

    “不想出去吃。”程韫双懒洋洋地说。

    “可不可以”似乎是一种暗号，一种“一旦问出口，便不会被拒绝”的隐晦的默许。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谢明虞屈膝跪在床边，上半身隔着被子虚悬在程韫双身体上方，克制地垂眼望向她，眸底充盈着掩饰不住的温柔。

    倏地，他低下头，握紧了拳头，用力闭了闭眼。

    阿黎，阿黎......程韫双从来都不认识谢明虞，她看向他的时候，永远只记得谢闻黎。

    显示屏上暗红色的数字从十五递减至一，电梯下降至一层后，程韫双拨通了谢明虞的号码。

    她碰了碰谢明虞的脸颊，挪向床的另一半，说：“上来吧。”

    座位号不是什么隐私，谢明虞有心想查，很快就能查到，除了第一段经济舱的航程，转机之后，两人并不坐在一起，以商务舱和头等舱的私密程度，碰不着是很正常的。

    谢明虞迟迟没有等来回应。

    卧室内，遮光帘挡住了缱绻的暮色，落地灯昏黄的微光从墙角蔓延开来。

    谢明虞掐住掌心，无视掉那声原本属于另一个人的亲昵称呼，缓声问：“不是要倒时差吗？要是不困的话，我陪你一起先吃晚饭怎么样？”

    一如她透过猫眼，目送谢明虞回到隔壁后，在玄关驻足良久，终于等到另一个与他长相完全相同的男生，离开1504走向电梯。

    谢明虞反手握住程韫双的手，在床前蹲下来，问：“我是吗？”

    “我睡着了么？”程韫双松开他，手指挑开男生额前散乱的碎发，声音轻得几乎融进了交错的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