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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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他不说“我教你”“我帮你”一类的话，里道只是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撑伞，一只手覆在我拿着相机的手上，轻声讨论起来：“这个角度就很好，我刚刚也这样想呢。你看那边的路灯，在雨雾中显得很有意境吧。”

    当我们并肩走出楼梯口时，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有些怀疑：“这样的天气真的适合拍照吗？”

    小雨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我们桌前，嘴角挂着了然的笑意，“不过哥——”她的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打转。

    然而我刚打下“没关系”三个字，门铃就响了起来。我有些气闷，认命地拖着拖鞋走向门口。

    “给我看看你平时拍的照片吧。”我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看着他翻开相机的相册。

    这些照片里的我，都带着最自然的表情。虽然有些构图可能不够完美，但每一张都能感受到他的用心。

    我连忙摆手：“还是你来吧，我只会把照片拍糊。”

    “冷吗？”他低头问道，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发顶。

    “真的？”里道眼睛一亮，又拿起手机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壁纸。“说起来，现在我仍然觉得在乐园的这张合照也不错。”

    他的声音轻柔地传来。我下意识地按下快门，却在同时被一阵凉意惊得缩了一下。

    她说话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一双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和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呢？”

    小雨终于有了反应，一把握住我的手，“你好！凉子！”好有力的双手，不愧是里道的妹妹。

    “小雨？”里道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妹妹，声音中带着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约了朋友在附近吃下午茶呀。”

    “对了对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单独约你出来玩好不好？”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搂着我，在雨幕中慢慢走着。伞下的空间本就不大，但此刻却觉得刚刚好。

    没想到他很快先传来了讯息：“我已经到了，带了伞，在门口等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连雨声都变得遥远。直到一阵冷风吹来，我们才如梦初醒般分开。里道假咳了一声，耳尖悄悄红了：“那个……相机没事吧？”

    我摇摇头，却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不过这样比较暖和。”里道轻笑一声，伸手替我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低头检查相机，借机掩饰自己发烫的脸：“嗯，没事。”一系列慌乱的动作后，我们相视笑了起来，目光融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他的手依然搭在我的肩上，似乎比刚才又紧了一些。

    “这些都是……”里道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打开门，果然看见他提着一把深蓝色的大伞站在那里。雨丝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朦胧的帘幕，衬得他的身影格外清晰。

    真                                                是位有魄力又风风火火的女人哇！还真是和里道大不一样的性格呢。

    里道把伞往我这边倾斜了些：“当然适合。你看那些反射着灯光的水洼，还有雨雾笼罩的远景，都是很好的取景素材。”

    “咦，哥哥？”

    里道轻咳一声，耳尖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他稍稍坐直了身子，语气温柔而郑重：“嗯，这是凉子，我的女朋友。”然后又转向我，语气温柔：“这是我妹妹小雨。”

    “要不改天吧？”我正准备给里道发消息。

    《[阴晴不定大哥哥]所以和30岁魔法师邻居恋爱了》

    我们沿着住宅区的小路慢慢走着。里道时不时停下脚步，举起相机对准某个画面。有时是雨水打在叶面上的涟漪，有时是远处被雨雾模糊的建筑轮廓。他认真的样子总是格外迷人，让我忍不住多看几眼。

    原来不知不觉间，伞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几滴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到我的脖子上。

    “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雨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促狭地瞟向我。

    她说着从包里利落地掏出手机，“来，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

    里道倒是及时收住脚步，却不幸因为躲避铁桩而向后趔趄，重重撞上了身后商铺的卷帘门凸起。

    我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取景框上，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让我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这个姿势，就像是被里道整个人拥在怀里一样。

    “先去找个暖和的地方整理一下。”

    小雨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好奇完全掩饰不住。里道在一旁咳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小雨也没被她听起来生命危在旦夕的哥哥拉回注意力，兀自出神。

    没关系，你要走回去也不远。

    说起来，自从我用“你先学吧，学会了再教我”这种借口将拍摄任务和相机一起交给里道以来，每个周末的约会已经雷打不动地变成里道的摄影实践课了。

    我试探性地打起招呼，见她还是呆愣着，我忍不住在她眼前轻轻挥了挥手。

    星座栏目，真是不容小觑啊。

    里道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就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小雨，这么久了你在做什么呀？”

    她手里提着一个大红蝴蝶结装饰的蛋糕盒，像从童话书里跑出来的小动物。她正睁大了一双圆润的杏眼，目光在我和里道交握的手上流连，又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我来。那双与里道有几分相似的眼眸中闪烁着惊喜和狡黠的光芒。

    “是啊，你倒是看起来确实不错，跟个拍艺术照的似的，就是不管我的死活哩。”我故意嗔怪道。

    里道立刻心领神会地收紧手臂，让我能完全躲进他的庇护里。

    “凉子，”他突然转向我，“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小雨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要转头离开，走到一半突然又把手里的蛋糕盒塞给我：“很高兴认识你。请你吃这个！”说完就被门口的好友拖走了。

    好吧，千金难买你愿意。看里道兴致这么高，我还是乖乖地锁上门，走出了屋子。

    当然，脖子上挂的相机也格外清晰。

    我正要出门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雨。

    “哥哥你别插话！”小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转头对我说：“别理他，他从小就这样，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怎么现在谈恋爱都谈得战战兢兢的。”

    “里道闷哼一声，手捂着肩胛缓缓蹲下身子。我心疼地快步上前，想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轻轻拦住。

    “还没有尝试过拍雨天呢！”里道朝我摇了摇手里的相机，很是兴奋的样子。

    我凑过去一看，屏幕上几乎全是我的照片。有认真工作时的侧脸，有等电梯时低头玩手机的样子，有我和街道尽头融为一体的样子，还有很多我毫不知情的生活瞬间。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的背影。原来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一直在用镜头悄悄记录着。

    里道宠溺地捏了捏我的手指，正要说什么，一道清亮但有些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看了眼里道，他正一脸无助地望着天花板。等终于加上，小雨才抽空又对着里道拉起家常：“最近爸爸身体不太舒服，哥你有回去看看吗？”

    还没等我绞尽脑汁想该聊些什么，小雨已经像打开了话匣子，热情地喋喋不休起来：“真可爱呀，凉子。你是哪年生人呢？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一些呢！”

    我把相机还给他，不自觉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又指了下我们二人凌乱的，有些湿润的外衣。

    “要按快门了哦。”

    东京的冬雨在平日里总是安分，寻常地落着，不声不响地把地面一块块染深。可今天风大，雨点被吹得在空中快横过来，啪嗒啪嗒拍在玻璃上。屋里开着空调暖气，蒸得窗户上水汽氤氲。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

    “啊，来了！”

    我和里道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人站在咖啡厅玻璃门前，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

    回去的路上里道神思不属，似乎是有些担忧家人。

    “不会啊，”我轻声说，“我很喜欢。”

    屏幕上最后一张照片虽然构图歪歪扭扭，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个独特的瞬间：雨帘中的灯光发出朦胧的光晕，几滴雨珠恰好飞溅在镜头前，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不会的，”他轻轻地把相机递给我，“雨天的照片本来就应该有一些朦胧感。来，你也试试吧。”

    “走吧。”

    咖啡馆里暖意融融，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下去。我捧着热拿铁，看着杯面上的拉花慢慢散开。

    “其实……挺好的。”里道认真地说，“有时候最意外的瞬间，反而能拍出最特别的照片。”

    这一瞬间的距离近得让我屏住了呼吸。他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雨珠，鼻尖因为寒冷微微发红，呼吸间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形成一小片白雾。

    “小雨，”里道无奈地开口，“你别吓到……”

    里道低下头，沉默不语。直到小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窗外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阴影。

    “小雨，你好？”

    “突然给你看是不是有点唐突……”里道挠了挠头，“本来想等技术再好一点，修整一下之后给你看的。”

    “我们看看拍到了什么。”里道凑过来翻看照片。

    我眼见里道的脚尖即将踢上路边那根熟悉的铁桩，就是之前害他撞伤的罪魁祸首，情急之下几乎是喊了出来。

    “抱歉抱歉！”里道赶紧调整伞的位置，他的动作有些慌乱，一只手还维持着搂着我的姿势，另一只手忙着去接相机，结果整个人都转向了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