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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没动作,季禾搅着汤勺的动作停下,准备起身给他盛粥。

    季禾看见他的动作,以为他就要离开了,于是开口,“你不吃吗?”

    “嗯。”他鬼使神差补上后一句,“她很担心你。”

    那晚的记忆太深刻,以至于,莫名的,季禾在刚才盯着陆时延瞧的那几秒间,脑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

    陆时延没走,他没钥匙,说明中途也一直没离开过。

    他转身,看见季禾抱膝坐在椅子上,目光跟着他动。

    陆时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走,从白昼待到黑夜,最后甚至做起了饭。

    季禾回忆了下,目前为止她一直知道陆时延在会所驻场赚钱。她也见过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

    他定了定心神,耳畔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真的很好吗?”

    见他那模样,季禾不知道他怎么了。仍想问他,于是偏头望着他,语气里有一丝的期盼,“陆时延,我想听你唱歌。”

    季禾在落地窗前摆了张躺椅,以前就喜欢一个人睡这儿看夜景。

    “噢。”季禾语调微扬,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了。”

    他的神情很专注。

    室内空调暖烘烘的,季禾仍是觉得不太舒服。

    陆时延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没来得及去注意季禾的反应,自己带有了几分明显的后知后觉的闪烁。

    他就着软枕直接坐在躺椅旁。

    “他们是我父母诶,可以说现在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不好,也不否认自己好的一面,但一直忽视。

    她的眼神澄静,但陆时延心里觉得有异没和她对视。含糊地应了声,侧过眼。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隐约有了答案。

    声音很低,好像真的在问陆时延,又像是一句低喃。

    低冽的声线简直悦耳,是刻意的轻缓、平静,如果能忽略掩藏其中的小心试探的话。

    手上流畅的吉他声流泻出,是略轻缓的调子。他发音标准、咬词清晰,简单的哼唱部分尾音上扬,也被他渲染上几分缱绻的意味……

    季禾粉白的下巴陷入柔软的抱枕,柔软的发丝垂在两颊,笑容更大,桃花眼弯得眼尾上翘,嘴角弧度浅浅的,一瞥一笑都是动人的痕迹。

    她摇头。

    她突然并不顾及对陆时延表达这种不满,把这份尖锐的情绪一下子给暴露了出来。

    没那两人的消息,什么也没有,她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怎样。

    公寓内恰好有一把吉他,季禾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那儿的。她找出来给他,看他拨弄。

    复杂、浓烈……但在这一刻,季禾仅仅只是简单的把它们归结于自己太脆弱了。

    陆时延把她的碗也带走了。刚才怕她不吃陆时延就只盛了一点儿,现在再加上。

    她轻合上眼,涌上一瞬间的念头,突然觉得就算只是这样也很好。

    她很快浏览了一遍,把手机放旁边。

    季禾视线这才投在那碗白粥上,粥煮的很好,看起来也不错。

    可是现在,她发现好像不是这样。她并不是真的那么无所谓,她的潜意识也依然在意。

    她心想。

    季禾渐渐收敛了那副神情,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样?”陆时延观察她的神情,把围裙解下放好。

    季禾伸手想去找手机,没摸到,却听见了传过来的清脆声响。

    躺椅虽大,但加上一个身量高大的陆时延还是显得小了,两人相隔寸余,偏头对视间近得可以看清彼此的细微表情。

    他答应了,她不是很意外,不知道为什么。

    “没事。”季禾靠在躺椅上,偏头,看向窗外,“没什么大事。”

    她指着空出来的那一角,对他说,“坐吧。”

    《不止是心动【救赎】》

    事实上,这一刻的陆时延恐怕也没反应过来季禾的这一番话。

    于是他轻手把吉他放在一旁地毯上,长腿盘坐,一眼未动地瞧着眼前的人。

    见他神情正常,没露出任何的异样、吃惊。季禾这才选择性地继续提起,“他们让我和不喜欢的人做朋友,这感觉实在是让人”

    “一般无心的话,很快就过去了。”

    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陆时延这个方向看过去季禾就是睡着的状态。

    季禾眼尖,发现他耳尖处悄悄蔓上了薄红,于是坏心的想要逗他。

    不知不觉中,季禾已经侧躺身体微蜷,小脸压在胳膊上。

    见他终于抬头,她笑了下,“可以吗?”

    似乎又陷入某种回忆,她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那种厌恶与冷漠。

    笑了笑,一脸娇憨,声音也是轻轻的,“谢谢你,陆时延。”

    她笑了下,“和我爸妈吵了个架而已。”

    “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我煮了些粥。”他将碗放在她面前,“吃点儿,我马上就走了。”

    即使是在睡觉,但身上一直有些痛,感冒带来的鼻塞影响呼吸,她的睡眠质量也是实在不好。

    “我自己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致的沉默下来,亮白的灯光下,两人坐在桌前喝着小白粥。

    她胃不太舒服,但是却没什么食欲。将手放在瓷碗上,本是准备推远些的。

    “怎么了?”

    季禾听出了他话里的斟酌。

    说是吵架,但昨天那个场景季禾还真不知道算不算。

    “昨天出什么事了吗?”

    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伸开手双腿微微一蹬,把被子给踢下沙发。

    被季禾触碰过的皮肤带起一阵战栗,手指僵硬住,动也不敢动。

    这是个疑问句但陆时延觉得季禾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他原本想说的话也变得简单起来,“都不在乎这些的人,也不会因为失去了就破碎。更何况就算知道有些事是错的,我们还会去尝试,不是吗?”

    循声来到厨房,倏的,季禾回头看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天色,站在厨房外愣愣地注视里面的身影。

    其实也不算是做饭,因为季禾这里吃的东西简直少的可怜。陆时延简单看了下,也只能给她熬个粥。

    可她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心里也一直没放在心上,她故作平稳的心态来逼迫自己。

    柔软的小手握住陆时延的手腕,接着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往下滑落,最后紧紧勾住陆时延的手指。

    他想说什么,低头发现眼前的人又睡了过去,手上一松劲儿,直直地滑落。

    季禾选的是一首很小众歌,曾反复听过很多遍,她很喜欢。尤其是,现在由陆时延唱出来。

    不知道该怎么说,季禾那一刻的情绪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不知怎的,最后放在汤勺上,尝了口。

    赞美一直有,真心、奉承…但没哪一句,在季禾听来像今晚这般,动听。

    季禾压低眼睫,许是药效上来了,她此刻心里也很宁静,就连身体的不适感似乎也褪去不少。

    季禾突然有些疑惑,她心里相信陆时延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但一直不知道他会对什么专注,或者执着……

    她继续喝了口,添了一句,“坐下一起吃吧。”

    顿了顿,季禾吐出两个字,“恶心。”

    最后,陆时延伸手把悬在半空的薄毯提起盖在季禾身上。整个过程,人都是提着气的。

    做完这一切他便准备离开,可下一秒,他转身欲走的动作僵直住。

    顺着这个角度她的目光正好看清陆时延手上的动作。那双手生得骨节分明、修长好看,在吉他的漆身下更显冷白。

    所以,在今夜的这一刻,看见自己的身边终于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

    抱着双膝,下巴搁在胳膊上,头一次直白地对一个人表达出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不和,“那很快过不去了,我不是无心的。”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然郑重,“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道德批判你的选择。季禾,你好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这样的姿势不知道两人保持了多久。

    季禾已经尽量抬头了,可他实在太高了,最后也只是瞧着被她拉住的那双手。

    小火慢慢地温煮着,陆时延拿碗,余光里光影下落了个人影。

    “奶奶跟你说的我病了?”季禾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

    “我也觉得,我也这样觉得。”她加重了后半句,像在撒娇似的,“你也好好啊,陆时延。”

    她这几天过的并不顺意,父母的安排让她怨愤但无力,身体的不健康让她难受但不在意。

    手机开机后一堆消息弹出来,季禾首先看见的就是陆时延那十几通未接来电。

    季禾没想到陆时延会这么回答她,于是她重复一遍所有人都认为的观点,“毕竟失去这些,季禾大概是会破碎的。所以啊,我做好那些他们认为有益的事不就足够了吗?”

    这栋公寓位于顶层,最好的采光,视野很好。

    她出了一身冷汗,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披上薄毯,挪上躺椅边儿上。

    有一丝惊讶和了然划过眼底,陆时延没追问,他的话不假思索,“那就不管他们,照自己的想法来。”

    室内光线略暗,季禾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盯着双手手。不知道他手骨上的疤怎样了?

    从昨晚回公寓到今天,季禾几乎都是在睡觉。

    陆时延不知道是回想起什么,他正过身子,慢慢把头垂了下去。而季禾今天,也是被烧得有些不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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