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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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陈露呢，偏偏又是个节俭惯了的人。

    每次李德胜去看她，她都会找各种借口不见，就算见面了，李望星也会几句话不到位就变得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持，在李望星的眼中，他这个爸爸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是永远不会原谅他的。

    多想，多想再

    最离谱的是，他甚至连自己老婆陈露得了重病的事情都不知道。

    李德胜一吃，就完全停不下来了，他顾不上跟云乔客气，夹了一大块带着鱼皮的鱼肉，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着那股麻辣鲜香的味道，细嫩的鱼肉沾满了汤汁，简直要融化在嘴巴里，让他怎么都吃不够。

    李望星正好是爱吃爱玩的年纪，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爸爸总是有空带她们去吃饭逛公园，可她的爸爸却连跟她一起吃烤鱼的时间都没有，明明以前一家人经常出去吃饭，现在却完全没有了机会，哪怕是答应了她，李德胜也很少能兑现承诺。

    妈妈生病了那么久，要不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李望星听医生说，只要送来得早，妈妈就不会死了。

    当时李德胜就哭了。

    加上她当时手里头本来也就不算富裕，更是根本就舍不得花钱去医院检查了，生怕一查就发现是个什么跟母亲一样治不好的大病。

    她听朋友说，她妈妈有点小感冒，爸爸就陪她去医院了，怎么轮到她的爸爸，连妈妈得了绝症都不知道呢？

    像这样霸道鲜香又强劲，让人欲罢不能，一边觉得快要遭不住一边又忍不住提起筷子一直吃的味道，李德胜有多久没有尝到过了呢？久到简直他都快要记不得了！

    再后来，李望星上了中学，更是直接搬出家，住进了寄宿学校。

    变得生分后，他越来越不敢去找她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恶性循环了下去，李德胜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挽回他跟女儿的关系了。

    可是，云老板这鱼，这霸道的味道，女儿要是尝到了，肯定会非常开心的吧？

    然后，他抹着眼泪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望星。当时的李望星明明才九岁，还是个孩子的模样，但那双本该清澈无比的眼里却灌满了恨意。

    一个人开餐饮店不容易，他每天都忙着店里的一摊子事，一心想着要做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能人，没事儿就扎在厨房里研究手艺，就算待在家里，也总是忙着在那儿计算各种店里的事情，没什么时间跟家人相处。

    听女儿的姑姑，自己的妹妹说，李望星没事的时候，就会在市里到处找烤鱼吃，但每次都失望而归，总是念叨说现在的烤鱼都不好吃了，完全没有小时候跟妈妈一起吃的味道，还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他跟陈露是少年夫妻，结婚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哪怕是他为了事业禅精竭虑的时候，心里也是记挂着陈露的，只是，再多的深情也不如长久的陪伴，李德胜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她自是相当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给老公增添麻烦的，即便是感觉到了身体不适，也依旧一个人扛了下来，每次见了他，都是笑意吟吟的模样，说来说去都是让他多陪陪女儿，很少说自己的事。

    开店实在是太忙了，总是有各种突发的情况，那时候他开的还是个小店，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个帮忙的伙计，根本就做不了主，他只能一天天的泡在店里，将对家人的愧疚藏在心里。

    可能是因为幼时遇到过母亲罹患重病却倾家荡产也治不好的事情吧。

    上一次尝到这样带劲的味道，应该还是在十年前吧。

    此外，陈露还是一个十分照顾他人感受的人，平日里和人聊天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也不会将自己的糟心事说给别人听，生怕毁了别人好心情，就更别说是对自己的老公了。

    难得回来一次，李望星也会约上一大群朋友同学，每天玩到晚上才回来，基本上不会给李德胜留一点时间。

    那件事给她烙下了一个十分深刻的阴影。此后她便信奉生死有命，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老天爷定夺，老天爷要她死，她就死。

    如果李德胜想要带她去吃，她就更加生气，一想到李德胜当初对她们不管不顾，现在却又出来装什么慈父，非要带她去吃烤鱼，李望星的脾气就完全忍不住了，刀子似的话一句句往外蹦：

    当时她的母亲因为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了下，结果一查就查出来了个大病，而且最后怎么也没治好。

    如果女儿就在这里，该多好啊……

    望着眼前这一盘烤鱼，李德胜摇了下头。

    渐渐的，跟家人就像是住在两个世界中的一样，所以他也从来都没有发现过陈露状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谁要跟你吃烤鱼？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吃饭了，你少假惺惺了！”

    他的心里后悔啊，如果不是他忙于事业，天天泡在店里，连老婆身体不好都没有发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德胜将鱼皮咽下肚后，就赶忙夹了一小块儿皮下的鱼肉，蘸了点儿汤汁放入口中，更是好吃到直晃头。

    “你烦不烦啊？你早干嘛去了？”

    李德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减少了和她见面的次数，但是，感情是处出来的，即使是再亲的父女，长时间不见面也会变得生分，更别说他们原本感情就不好了，从那之后，李望星跟他的关系更是一落千丈，哪怕是过年回家，两个人都能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

    “弥补？怎么，非要我妈死了你才意识得到自己还是有家人的？可你怎么弥补，你是能让我妈又重新活过来吗？”

一种超爽滋味便自舌尖绽放出来，直冲天灵盖，简直是又香又辣又麻，叫人全然不知应当如何形容，简直独特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地步。

    “你要是早点带她过来检查就好了，如果一开始就发现了，早点干预早点治疗的话，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当时医生是这样跟他说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长此以往，他对家人就从腻腻歪歪渐渐过渡为了疏于陪伴。

    “你心里只有你的事业吧？！现在来装模作用干什么？”

    有一次，李望星大清早就跟他说出去玩了，然而，那天他把东西落在了家里，半路回去拿的时候，却发现李望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抱着一袋薯片。

    这些全是李望星以前对他说的话，每一句都跟刻进了心脏一样，李德胜记得一清二楚。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他自己也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

    是的，李望星恨他，恨他成天忙于那些生意，却对她们娘俩疏于照顾，恨他没有早点发现妈妈生病了，恨他没能早点送妈妈去医院。

    李德胜以为他们一家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每天散散步看看电视，等到有闲暇的时候，他就带着老婆女儿，去她们最喜欢的烤鱼店里吃东西，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度过每一天。

    那时候他住的地方有一家烤鱼店的味道也是那么的出类拔萃，开店仅半个月，就在附近打响了名声，半年不到就成了整个城西最有名的店子，不仅虏获了不少当地居民的芳心，甚至还有一些来这边工作的明星也特意大老远地赶过来吃饭。

    大概有两三个月了吧，尽管他们隔得其实也不是很远，李望星就在市里，从市里到镇上，坐车也不过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寻常周末都能回来一趟，更别说那些节假日了，但是，李望星却很少回来。

    到现在……他们两个有多久没见过面了呢？

    因为他不仅每天事情都很多，经常都不会待在家里。就算偶尔会待在家里，也因为太疲惫的关系，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一种呼呼大睡的状态，连饭都鲜少陪家人一起吃了。

    后来李德胜之所以会知道这个病，还是因为他在跟陈露吃饭时，陈露突然晕倒，他将陈露送进医院后，医生做了一番检查，表示她这个病已经到晚期，目前已是强弩之末，没得治了，他才知道的。

    李德胜当时的事业还没完全起步，如同一叶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的小船。

    她明明就很想回家，很喜欢待在家里，但却因为不想见到他这个做爸爸的，即使回来也要找借口出去，等他去店里了，再自己回来待着。

    在李望星的眼中，李德胜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而且是一个心里完全没有她们娘俩，完全没有心的男人。

    ……

    由于李望星和陈露十分喜欢那家烤鱼店的口味，李德胜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她们去那边吃一次，一家子和乐融融，实在是温馨又幸福，叫周围的居民看了都好生羡慕。

    此后，李望星再也没有主动去搭理过李德胜，再也没有扭着他闹着要吃烤鱼了，在李望星的心里，麻辣烤鱼已经成了一个回忆，这本来就是他们一家人幸福的象征，但是，现在妈妈不在了，麻辣烤鱼还有什么意义。

    云乔做的麻辣烤鱼，味道完全不输给当年那家烤鱼店，甚至还要更加美味一些，李德胜刚刚吃鱼的时候，就回忆起了当年跟老婆女儿一起吃烤鱼时的感觉，心里满是怀念。

    自然而然，那家烤鱼店也成了李德胜女儿李望星以及妻子陈露的最爱。

    这鲤鱼虽然小刺繁多，但肉质却是细嫩无比，浸泡在云乔特制的烤鱼汤汁中，沾上了那股特有的香味，吃在嘴里麻麻辣辣的。但待轻抿细嚼后，鱼肉特有的鲜甜味就出来了，在嘴巴里隐隐回甘，给人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绝佳体验。

    直到后来，李德胜辞了手里头的工作，开始自立门户开店做起了美食，一切慢慢产生了变化。

    李德胜心里很清楚，女儿并不是有多喜欢跟她的那些同学朋友们玩，她只是不想见到他这个做爸爸的。

    发现这件事后，李德胜简直心如刀绞，女儿对他的恨，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真的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