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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王丽陪我聊了好长时间,现在心情感觉好多了,加上终于看到了你的信,就像是你陪在我的身边了。

    我把信纸仔细地塞回信封里,然后放到抽屉最里端。我兴奋地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算计着自己啥时候能有机会去一趟河东高中。

    我也正有此意,也在积极地划着自己的分割线。新的起点,新的目标,新的彼岸。

    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因为我爱你。

    想你的佳慧

    学习上我已经给她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我自己都不想读了。只能精神上给予佳慧支持,剩下的就是物质了。

    我发电报给我爸了,让他接我回西宁。我想远离这里。换个新的环境,没有你印记的环境。

    那年,刚从老家的河东高中转学回来,到了二十六中,住在六哥家,那会儿六哥就开始做生意赚钱了,骑着进口的踏板摩托,抽着万宝路了。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三日

    我已经回学校上课了,以后每天不上晚自习了,早点回家,免得你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王丽和班长都对我很好。

    而且知道佳慧还在河东高中,没有远离我回西宁,说明我们还有相见的可能,而且佳慧也很想念我,也在期待着回青海前能再见到我。

    年是一道分水岭,年是一道分割线。不管以前如何不堪,不管以前多么艰难,也不管以前多么不顺。

    美东也正是赶上了这波中国改革开放带来的商机,因为离家日久,出国那么多年了,对国内的发展是有耳闻,但好像突然之间,在纽约发现来了许多中国人,而且越来越多,出手越来越阔绰,这也让美东疑惑,自己的国家真的发展得这么富裕强大了吗?

    “哦,早点回来!”妈妈在屋里看电视。

    班长和王丽送来了你的信,才让我有了重新回到学校的动力。

    只要到了过年,中国人都会有一个新的祈愿,希望新的一年旧貌换新颜。好运多多,幸福陪伴。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像是马上要跟佳慧面对面一样。心跳的声音,我自己都能听到。

    “对啊,这一晃都多少年了啊,变化太大了,烟海也不是原来那个小城市了,现在好几个区,好多商业中心,不再是原来只有百货大楼和兴华商厦的时候了。”

    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现在暂时不想谈怎么戒烟,光想聊咱俩当年怎么接触万宝路的了,哈哈~,现在想想当年咱俩还挺能折腾的。”

    我受不了每天脑子里都是你,而又见不到你的感觉。

    又开始去中餐馆打工,从头再来,后来知道旅行社赚钱挺多,美东又转行去了旅行社。

    许多国内的游客回国后都会向朋友推荐美东的旅行社。这样美东的旅行社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甚至在美东姐姐所在的加州也开了一家新旅游公司。

    我摇了摇头,朝美东摆了摆手,“不抽了,戒了。”

    这次回来,美东也很感慨,他听纽约的华人华侨朋友说,国内现在变化很大,尤其是深圳,回来去过的朋友都很惊叹国家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为祖国的进步和发展而感到自豪。



    王丽劝我如果真的想见你,还是要回到教室好好复习,考到你身边。

    啊,好熟悉,好想念的味道。

    “走了。”我带上房门,三个台阶一步地跑下楼。

    美东对国家的认识和印象还停留在他出国的那个年代,越来越有钱的中国游客的到来,让他打工的旅行社生意也越来越好,于是,不甘人下的美东,又自己买了旅行车,注册了旅行社。又开始自己当老板了。

    海超,你希望我考到你的身边吗?回青海往这边考好难的,不过我还是想努力试一下。

    想念的海超:你好。

    “记得,当然记得,我看到那棵歪脖树了,每天放学回家骑车到这里,我们都会下来用手拽着歪脖树枝玩上一会儿。”美东点了点头,掏出烟来,如以前一样,弹出一支要递给我。

    美东说,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感觉到都没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尽管不善饮酒,但也是醉生梦死,甚至继续赌博,妄想翻本,还曾经吸食过大a。

    回来不久,我就接到了佳慧的来信,本来刚回来的那些日子,心里像是满天乌云,黑沉沉地压着,好像突然被太阳撕裂了一道缝,洒进来了和煦温暖的阳光,心情也感觉好了些。

    美东这次赶的这波潮水正是时候,又比较勤快,出国之前也了解国内的体制情况,还做过一段时期出租车司机。拉着国内的客人到处玩的时候,也会讲些美国的故事,随时介绍路过的景点和地标建筑,这赢得了很多国内游客的好评,有了比较好的口碑。

    一路上都能听到鞭炮声,各家各户都在选日子过自己家多出来的一个年,求个吉利。

    “妈,我去趟美东家,跟他商量点事,我早点回来,放心吧。”我跟妈妈大声打着招呼,然后提前把妈妈需要嘱咐的也都说了。

    怎么给佳慧回信,怎么答复她。我要好好想想,我当然恨不得现在就坐车去河东。

    就像是当初佳慧趴在我的胸前,一边感受,一边说的那样,心跳的很快,那么有力量。

    人的一生有无数条起跑线,

    美东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各种品牌的汽车说,“当年我去美国的时候,马路上没有几辆车,那时候我开出租车,都感觉很有档次,因为没几个人有自己的私家车。你看现在……”

    那个年代,尽管没有网络,没有微信,但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丝毫也不亚于网络,有时传着传着就变种了,出来各种各样的说法。

    我要写信鼓励佳慧好好复习,一定考上大学。当然如果能考到烟海来,那最好不过了,我们还会有美好的未来。

    “戒了?呵呵,不会吧?我记得你是抽烟挺晚的,但抽上以后,一直是万宝路不倒牌子,喜欢抽劲大的。”美东收回了打火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喝了一口咖啡,也随着美东把视线投向窗外。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一眨眼二十多年了,”美东说着把打火机伸过来,打着了火。

    看了看墙上的“北极星”,时间还早,不到八点。去美东家一趟吧。

    我已经在迫不及待想,假如家会考到烟海来,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我要带她去哪里玩,如何让她熟悉了解烟海。

    啊,佳慧身体好起来了,已经回学校了。看完信,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我看了看美东手里的香烟,久违的万宝路,我接过来,放在唇边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倒腾外汇券,去友谊商店买万宝路,然后在火车站摆摊吗?”

    我爸爸来电报说,春节回来过年,过完年给我办理回西宁。

    你会祝福我吗海超?你最近怎么样?还在读书吗?不管你以后如何选择,都要做有责任感的男人。

    我回去西宁前,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美东,还记得这条街吗?那年,从你家骑自行车带着你去一马路找老四。”我看着窗外那些保留下来的行道树,其中有一棵歪脖法国梧桐树,勾起了我的回忆。

    轻轻地打开信纸,怕一不小心碰碎了那感觉,铺开后,没看。

    海超,我们本就不该认识对吗?更不该相恋,我的心都让你带走了。

    在不太统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感觉到年的脚步已经“咣咣”地迈近了。

    我要积极地为物质积累做准备。我又想起六哥说的外汇券了,是时候找美东聊聊了,看看他的想法。

    由于中国经济的崛起,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赴美考察,寻找商机,越来越多的中国先富起来的人去美国消费,把孩子送去美国读书,也有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开始到美国旅游。

    然后揪住信封一角使劲向下甩了甩,顺着空出来的边,仔细撕开,把里面的信瓤取了出来。

    美东说,还是母亲救了他,母亲的赴美签证经过那么多年的千辛万苦,终于申请下来了,母亲可以来美国了,美东看到了希望,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和担子,唤起了内心强大的意志力,戒除了一切不良嗜好。

    这样想着,心里豁然开朗,乌云散尽,迎来了明媚阳光。

    主意打定,我穿上羽绒服出了门。

    我看着美东吐出地烟圈,袅袅地飘散,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年跟美东第一次倒腾万宝路的情形……

    先静了会儿心,深呼吸了几下。才看到了久违了的佳慧。

    “嗯嗯,已经戒了三年多了,真受罪了,好不容易戒了,抽了那么多年的万宝路,舍不得啊,”我冲美东笑了笑,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以比较美国的手势回答了他。

    从你走后,我就感冒发烧,持续了好几天,也对学校有了抵触感,感觉一去就空落落的,后边座位没了你,我像是没了依靠。

    单打独斗,总也比不上兄弟齐心吧?何况现在是一点经验和积累都没有的时候。

    你的照片一直在我的枕头下面,陪着我度过你走后每一个难熬的夜晚。

    我忍不住打开信,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把信纸贴在鼻子上,使劲嗅着佳慧的气息。

    那天回家,接到了佳慧的信之后,就赶紧迫不及待地坐到写字台前,把信取出来,打开台灯,对着台灯照了下,看准了里面信纸的位置。

    美东开中国餐馆开始赚了一些钱,不过交了损友,跟着朋友染上了赌博,去了拉斯维加斯没几天,就把开餐馆多年赚的钱输得一干二净。

    “怎么舍得戒了的?”美东又重新打着火机,自己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马上从鼻孔里窜出了两股烟雾,袅袅地飘散,一股熟悉的万宝路味道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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