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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也知眼下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瘪着嘴挤出抹苦笑，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钱。
但一个时辰后，秦蓁还是随李烨败兴而归。
因着她这一声，李烨的手在半空中微顿，杀意怒气立时消散。再伸到值守太监面前时，掌心竟多出一锭银子。
秦蓁哑然。
“大人！”他红着眼眶给李烨磕了个头:“我们将军……我们将军实在冤枉啊！”
“公公说的极是，但我们大人刚从北衙出来，所以还请公公行个方便。”嘴里陪着笑，秦蓁已从袖袋中摸出两吊小钱递过去。
“去！”李烨面沉如水:“但我大唐历任内诸司使的身份文书，都由内侍监保管。故而，没必要继续在北衙浪费时间。”
意外的是，钦天监监正和白威居然也没回锦绣宫。俩人看见李烨和秦蓁回来，赶紧迎上前:“如何？你们可有收获？”
想到他们辛辛苦苦寻找蛛丝马迹，三法司众人不论官职大小，都将就着睡在锦绣宫院子里，钦天监监正几乎赌上全家性命，白威一双手更是弄得伤痕累累。到头来，不但杨将军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连这该死的小小领队，都要在最后关头给她和李烨挖个大坑，秦蓁不由怒火中烧。
秦蓁大惊，脱口喊道:“大人！”
然今夜，这一刻，在步步惊心的深宫大内，李烨却如此坚定地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她无需忍。
他说得低沉，语气却坚定，大手更是在秦蓁发顶一触即走，却令秦蓁瞬间湿了眼眶。
而李烨听完秦蓁所言，像是想起什么，立刻转身往墙角走去。
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即便被义父收留，秦蓁也常常填不饱肚皮。只因见惯世态炎凉，她自幼便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她趋炎附势也好，说她欺软怕硬也罢，只要能活着，她从不介意低下自己的头颅。
这办法着实蠢笨，但眼下，却唯一可行，想到三法司的不作为，秦蓁终于感同身受。
“我……我只是不忍心看着我们将军和李公公白白赴死！”
秦蓁一愣，不由抬头。
眨眼功夫，他便捧着一堆碎瓷片回来。只见其中两块上，清晰印着血手印，而那血手印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寻不到拇指。
平日在坊间巡逻，遇到这等欠抽的，秦蓁几个大嘴巴就打老实了。此时被这么个玩意儿冷嘲热讽，她非但不能还嘴，还担心李烨生性孤傲，生怕激怒对方。
那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下，似安慰，又像鼓励:“以后遇到这种人，直接抡拳头揍他，有本官在，无需忍！”
提到李公公，秦蓁下意识跟李烨相视一眼，眸光皆有些意味不明。
俩人并未回锦绣宫，而是先去养心殿。
秦蓁说得自信，领队微微色变。
横竖都是自己人，她也不做隐瞒。
可不介意不代表不委屈，识时务亦不代表被人欺负后不会难过。秦蓁努力微笑，忍常人不能忍，张牙舞爪伪装自己，无非是为了活得更好一些，让义父少为她操心些。
内侍监作为皇帝之近侍机构，在宫里的地位十分特殊，李烨亲自敲门，值守太监依旧哼哼唧唧抱怨良久，不情不愿来开门。
内侍监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哪里看得上她这两吊小钱？值守太监一把将钱丢在地上，“你小子这等见识，也好意思做左侍郎大人的亲随？还是赶紧滚回家找你娘要糖吃去吧，滚滚滚！莫在此丢人现眼！”
“你们将军冤枉，所以你就戏耍李大人？”秦蓁气结。
他俩做梦都没想到，这一来一回，杨将军足以令真相大白的左手，居然没了。
手才伸出去，一只大手已先她一步将钱捡起，拭干净上面的灰尘，递还给她。
好不容易割肉般拿出这两吊钱贿赂，对方竟是这般姿态，她有气不敢撒，霎时便红了眼眶。
“嗯！”她冲李烨郑重点头，唇角漾起甜甜笑容。
只是，前唐晚期宦官专权，李公公身为服侍过三代君王的首辅大宦官，在宫里的权力甚至有可能凌驾于明德帝之上。否则，因宫变登基称帝的明德帝，也不会至今都不换掉他。
李烨的硬气导致工作量增加，好在内侍监管理完善，所有太监的身份文书皆按品级分门归类，上面还清楚标注着在哪宫哪殿当差，查找起来不算太难。
有生之年，秦蓁头一回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活得无比硬气。
那么，李烨依然坚持前往内侍监，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李烨也没把握李公公的身份文书会存放在哪里，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挨个儿去找。
无需在北衙浪费时间她同意，毕竟他们一个不留神，杨将军的左手都能被野狗啃食掉，即便北衙曾经存有李公公的身份文书，眼下大约也被销毁干净。
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经历复杂的人物，相关文书又怎么可能和普通太监一样，保存在内侍监？如此显而易见之事，秦蓁不信李烨想不到。
秦蓁见他出了羽林卫直奔北衙大门，不由问:“大人？我们不去查阅李公公的身份文书吗？”
“罢了！求人不如求己。”她冷笑着看向领队，一字一顿道:“不要以为你在杨将军死后布局，我们便束手无策。这世上纸终归包不住火，只要做了，定会留下各种蛛丝马迹。此路不通，我们换一条便是。”
虎贲军仍替代禁军在殿外值守，李公公的尸体尚留在偏殿，明德帝还在睡梦中，却又有新轮换的太监小心伺候着。
李烨则不卑不亢冲值守太监拱拱手:“公公，我乃刑部左侍郎李烨，特奉命前来查案。”
他也不说话，将钱递到秦蓁手里，转身就去抓值守太监的肩膀，那白皙手背上隐着浓浓怒意，青筋毕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太监掐死。
秦蓁和李烨同时呆住……
不要说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不过是有心之人的故意为之罢了。
叙述完自己和李烨的行踪后，她满面愁容道:“李公公在宫里的势力不容小觑，他的身份文书北衙和内侍监都寻不到，总不能去内帑找吧？”
听他二人语气，秦蓁便知，白威已将事情大概告知监正大人。
李烨睨他一眼，语气万分轻蔑:“这是之前杨将军恼羞成怒时，砸本官出气所用的茶杯。本官方才还为此着恼，不过眼下看来，当感谢我这小厮偷袭过杨将军才对。当然，更应该感谢杨将军的慷慨留证。”
秦蓁暗骂自己得意忘形，居然忽略掉这么大漏洞。但毕竟之前她未曾仔细观察过杨将军的左手，生怕记错产生误判，这才与李烨快马加鞭返回进一步验证。
听闻他是刑部左侍郎，值守太监忙不迭还礼，可脸上笑容未及绽放，便因后半句“奉命前来查案”凝固住。
此言不过是抱怨，亦是自嘲玩笑。不料，监正大人听闻后，却突然道:“李公公乃进士出身，便是皇上的内帑也不可能找到他的身份文书，你跟李大人当去甲库寻找才对！”
秦蓁对宫里这些弯弯道道不了解，自觉缩于李烨身后。
李烨懒得继续跟这厮纠缠，收集好证物，又唤来其他禁军看守现场和人犯，带着秦蓁匆匆离开。
值守太监是个人精，李烨情绪收敛虽快，他还是隐隐察觉到危险。脸色煞白地接过银子，他将李烨和秦蓁带到一栋阁楼前，二话不说便溜之大吉。
“这？”领队大惊失色:“这是？”
正对上李烨温柔鼓励，似隐着心疼的眼睛。
秦蓁前两日跟随钦天监监正急急进宫，满脑子都是查案，哪里想得到带钱？况且她攒下的银子还给李烨都不够，如何舍得乱花？
将将说完，发顶便多出只大手。
秦蓁不由懊恼道:“大人您将那太监吓跑，这下连指引我们的人都没了。”
“查什么查？”他打着哈欠，极度不耐烦道:“我们内侍监只向皇上负责，哪里会有问题？李大人查案该去南衙北衙才是，到内侍监捣什么乱啊？”
“扑通！”领队再装不下去，终于跪倒在地。
] 不过她也知眼下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瘪着嘴挤出抹苦笑，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钱。
但一个时辰后，秦蓁还是随李烨败兴而归。
因着她这一声，李烨的手在半空中微顿，杀意怒气立时消散。再伸到值守太监面前时，掌心竟多出一锭银子。
秦蓁哑然。
“大人！”他红着眼眶给李烨磕了个头:“我们将军……我们将军实在冤枉啊！”
“公公说的极是，但我们大人刚从北衙出来，所以还请公公行个方便。”嘴里陪着笑，秦蓁已从袖袋中摸出两吊小钱递过去。
“去！”李烨面沉如水:“但我大唐历任内诸司使的身份文书，都由内侍监保管。故而，没必要继续在北衙浪费时间。”
意外的是，钦天监监正和白威居然也没回锦绣宫。俩人看见李烨和秦蓁回来，赶紧迎上前:“如何？你们可有收获？”
想到他们辛辛苦苦寻找蛛丝马迹，三法司众人不论官职大小，都将就着睡在锦绣宫院子里，钦天监监正几乎赌上全家性命，白威一双手更是弄得伤痕累累。到头来，不但杨将军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连这该死的小小领队，都要在最后关头给她和李烨挖个大坑，秦蓁不由怒火中烧。
秦蓁大惊，脱口喊道:“大人！”
然今夜，这一刻，在步步惊心的深宫大内，李烨却如此坚定地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她无需忍。
他说得低沉，语气却坚定，大手更是在秦蓁发顶一触即走，却令秦蓁瞬间湿了眼眶。
而李烨听完秦蓁所言，像是想起什么，立刻转身往墙角走去。
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即便被义父收留，秦蓁也常常填不饱肚皮。只因见惯世态炎凉，她自幼便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她趋炎附势也好，说她欺软怕硬也罢，只要能活着，她从不介意低下自己的头颅。
这办法着实蠢笨，但眼下，却唯一可行，想到三法司的不作为，秦蓁终于感同身受。
“我……我只是不忍心看着我们将军和李公公白白赴死！”
秦蓁一愣，不由抬头。
眨眼功夫，他便捧着一堆碎瓷片回来。只见其中两块上，清晰印着血手印，而那血手印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寻不到拇指。
平日在坊间巡逻，遇到这等欠抽的，秦蓁几个大嘴巴就打老实了。此时被这么个玩意儿冷嘲热讽，她非但不能还嘴，还担心李烨生性孤傲，生怕激怒对方。
那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下，似安慰，又像鼓励:“以后遇到这种人，直接抡拳头揍他，有本官在，无需忍！”
提到李公公，秦蓁下意识跟李烨相视一眼，眸光皆有些意味不明。
俩人并未回锦绣宫，而是先去养心殿。
秦蓁说得自信，领队微微色变。
横竖都是自己人，她也不做隐瞒。
可不介意不代表不委屈，识时务亦不代表被人欺负后不会难过。秦蓁努力微笑，忍常人不能忍，张牙舞爪伪装自己，无非是为了活得更好一些，让义父少为她操心些。
内侍监作为皇帝之近侍机构，在宫里的地位十分特殊，李烨亲自敲门，值守太监依旧哼哼唧唧抱怨良久，不情不愿来开门。
内侍监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哪里看得上她这两吊小钱？值守太监一把将钱丢在地上，“你小子这等见识，也好意思做左侍郎大人的亲随？还是赶紧滚回家找你娘要糖吃去吧，滚滚滚！莫在此丢人现眼！”
“你们将军冤枉，所以你就戏耍李大人？”秦蓁气结。
他俩做梦都没想到，这一来一回，杨将军足以令真相大白的左手，居然没了。
手才伸出去，一只大手已先她一步将钱捡起，拭干净上面的灰尘，递还给她。
好不容易割肉般拿出这两吊钱贿赂，对方竟是这般姿态，她有气不敢撒，霎时便红了眼眶。
“嗯！”她冲李烨郑重点头，唇角漾起甜甜笑容。
只是，前唐晚期宦官专权，李公公身为服侍过三代君王的首辅大宦官，在宫里的权力甚至有可能凌驾于明德帝之上。否则，因宫变登基称帝的明德帝，也不会至今都不换掉他。
李烨的硬气导致工作量增加，好在内侍监管理完善，所有太监的身份文书皆按品级分门归类，上面还清楚标注着在哪宫哪殿当差，查找起来不算太难。
有生之年，秦蓁头一回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活得无比硬气。
那么，李烨依然坚持前往内侍监，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李烨也没把握李公公的身份文书会存放在哪里，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挨个儿去找。
无需在北衙浪费时间她同意，毕竟他们一个不留神，杨将军的左手都能被野狗啃食掉，即便北衙曾经存有李公公的身份文书，眼下大约也被销毁干净。
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经历复杂的人物，相关文书又怎么可能和普通太监一样，保存在内侍监？如此显而易见之事，秦蓁不信李烨想不到。
秦蓁见他出了羽林卫直奔北衙大门，不由问:“大人？我们不去查阅李公公的身份文书吗？”
“罢了！求人不如求己。”她冷笑着看向领队，一字一顿道:“不要以为你在杨将军死后布局，我们便束手无策。这世上纸终归包不住火，只要做了，定会留下各种蛛丝马迹。此路不通，我们换一条便是。”
虎贲军仍替代禁军在殿外值守，李公公的尸体尚留在偏殿，明德帝还在睡梦中，却又有新轮换的太监小心伺候着。
李烨则不卑不亢冲值守太监拱拱手:“公公，我乃刑部左侍郎李烨，特奉命前来查案。”
他也不说话，将钱递到秦蓁手里，转身就去抓值守太监的肩膀，那白皙手背上隐着浓浓怒意，青筋毕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太监掐死。
秦蓁和李烨同时呆住……
不要说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不过是有心之人的故意为之罢了。
叙述完自己和李烨的行踪后，她满面愁容道:“李公公在宫里的势力不容小觑，他的身份文书北衙和内侍监都寻不到，总不能去内帑找吧？”
听他二人语气，秦蓁便知，白威已将事情大概告知监正大人。
李烨睨他一眼，语气万分轻蔑:“这是之前杨将军恼羞成怒时，砸本官出气所用的茶杯。本官方才还为此着恼，不过眼下看来，当感谢我这小厮偷袭过杨将军才对。当然，更应该感谢杨将军的慷慨留证。”
秦蓁暗骂自己得意忘形，居然忽略掉这么大漏洞。但毕竟之前她未曾仔细观察过杨将军的左手，生怕记错产生误判，这才与李烨快马加鞭返回进一步验证。
听闻他是刑部左侍郎，值守太监忙不迭还礼，可脸上笑容未及绽放，便因后半句“奉命前来查案”凝固住。
此言不过是抱怨，亦是自嘲玩笑。不料，监正大人听闻后，却突然道:“李公公乃进士出身，便是皇上的内帑也不可能找到他的身份文书，你跟李大人当去甲库寻找才对！”
秦蓁对宫里这些弯弯道道不了解，自觉缩于李烨身后。
李烨懒得继续跟这厮纠缠，收集好证物，又唤来其他禁军看守现场和人犯，带着秦蓁匆匆离开。
值守太监是个人精，李烨情绪收敛虽快，他还是隐隐察觉到危险。脸色煞白地接过银子，他将李烨和秦蓁带到一栋阁楼前，二话不说便溜之大吉。
“这？”领队大惊失色:“这是？”
正对上李烨温柔鼓励，似隐着心疼的眼睛。
秦蓁前两日跟随钦天监监正急急进宫，满脑子都是查案，哪里想得到带钱？况且她攒下的银子还给李烨都不够，如何舍得乱花？
将将说完，发顶便多出只大手。
秦蓁不由懊恼道:“大人您将那太监吓跑，这下连指引我们的人都没了。”
“查什么查？”他打着哈欠，极度不耐烦道:“我们内侍监只向皇上负责，哪里会有问题？李大人查案该去南衙北衙才是，到内侍监捣什么乱啊？”
“扑通！”领队再装不下去，终于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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