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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了把眼泪，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李烨:“李大人可曾听说过前唐太宗皇帝残害手足，强娶弟媳的典故？”
无视秦蓁对他射出的飞刀眼，他缓缓道:“本官不才，虽任职刑部，日常却在六扇门办公。然李公公不应该忘记，本官并非三教九流出身，更不是名副其实的文臣，早两年，本官亦是叱咤疆场的一员武将。”
早年间，贾伟杰确实教过秦蓁识百毒。只是秦蓁对毒没甚好感，学得并不上心。但许是物极必反，她怕蛇，反而将这种古老的突厥物种牢记于心。
秦蓁只来得及在心里朝李烨啐一口，李烨目光流转，视线已落在她脸上:“你且跟李公公分析分析，告诉他，今晚他们的漏洞在哪里。”
而这丫头，显然是小人物中比较蠢的那一类，因此，才会非但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还在他面前毫无顾虑地大放厥词，肆意贬低刑部和六扇门。
秦蓁:“……”
刚在心里给李烨记下一笔小九九，便听李烨又道:“公公不说也没关系，这位秦小友自然会替你说。”
果不其然，这番话说出口，李公公孱弱的身体立刻抖动起来。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惊惧地瞪着秦蓁，却依然三缄其口极力克制。
李公公哭嚎了半天，终于将一腔烦闷尽数排遣干净。
但京兆府无人不晓她和白莽、白威都是义父贾伟杰的徒弟，即便她现下瞒了，李烨回头稍加打听，也能得知大概。
知道他心理防线已然崩溃，李烨和秦蓁均不着急。
正腹诽，便听李公公尖锐到几乎拐调的声音再度响起:“今上不愧为太宗皇帝的好儿孙，不但将太宗皇帝的秉性继承得七七八八，便是行事手段和喜好，都如出一辙，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真令人不齿！”
此时谈到正经事儿，她忙收敛笑容:“我也不知那是什么蛇。但我曾在一本医书上读到过，突厥有种神奇古老的蛇，这种蛇吸收大草原的日之精华，额顶会生出白色阳珠，此物可解百毒。后有游牧族将这种蛇带入沙漠，让蛇吸收沙漠的月之精华，蛇头上便会生出黑色阴珠。阴珠与阳珠恰恰相反，乃世间罕有剧毒，故而这种蛇名声不大好，却被药师和毒师奉为圣物。”
他将“武将”二字说得极重，果不其然，堪堪说完，李公公便“呀”地一声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切！”见她如此行事，李公公轻蔑冷哼:“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吗？”
此言一出，不仅秦蓁大吃一惊，便是李烨，也面色突变。
只可惜秦蓁反应迟钝，似未抓住要领，他话音才落，便随口夸耀起来:“那是！我们京兆尹大人经常说，只要我义父还在，京兆府就是全后唐办案效率最高的衙门，什么三法司、六扇门，统统都得靠边站。”
这番话说出口，偏殿内足足静了二十息。
“贾参军可是我大唐最赫赫有名的神探仵作，你师从与他，懂些医术倒也不稀奇。”
简直是醉了！
尤其方才李烨提到义父时，将后唐口误说成“大唐”，话题隐约涉及前朝，秦蓁不得不防。
在说出“大唐”二字时，李烨刻意放缓语调，看向秦蓁的视线却有些意味深长。
秦蓁大眼瞪小眼地看看李公公，再看看李烨，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看看李烨，她又将目光投向窗外:“不过，只是内诸司出力，恐怕依旧难以成事，故而有了其三。养心殿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李大人和公公师徒都已兵戎相见了，怎地宫内巡夜禁军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这不得不让我怀疑，禁军们被人刻意调走了。我想，有这等本事，能够随意调遣禁军的，朝堂之上，恐怕没几人，倒是公公您掌管北衙，忒方便。”
李烨:“……”
故而，她大大方方道:“家师乃是我的养父，名唤贾伟杰。”
不知为何，李公公竟也在看她，眸中似有隐约兴奋和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待秦蓁想要细细追究时，那浑浊苍老的双目中，却又木然得什么都寻不见。
暗戳戳骂了句“麻卖批”，她翻着白眼道:“公公承让了。今晚之事，有三大漏洞。其一，公公驯养的那些蛇，能这么多时日在宫中兴风作浪，却始终不露马脚，说明这些蛇本事逆天。既然连皇上的眼睛都能蒙蔽，怎地偏就今晚失灵了？别说李大人和我天赋异禀有神佛保佑，合该逃过此劫。依我之见，倒像是公公对我二人比较偏爱，故意网开一面呢！啊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公公背后另有其人，是他，急需李大人和我做目击证人。”
“唰！”李公公怨毒的眼神定格在秦蓁脸上。
眼见就要够到，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却率先一步将短笛握住。取走时，更是挑衅般用笛尾在秦蓁手背上敲了一下。
“诶？”秦蓁睁大眼睛，脱口问:“大人您认得我义父啊？”
而随之响起的，是李烨鼻孔里发出的似有若无嗤笑声。
李烨悠哉哉坐着静等李公公发泄情绪，秦蓁却贼溜溜蹭到桌旁，暗戳戳伸出一只手，试图将李烨放在桌边的短笛拿过来。
秦蓁反应极快，三两步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旋即又打开门朝外看了看，确信外面无人，方将门重新关上。
“啪啪啪！”李烨鼓起掌来。
秦蓁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继续。其二，我朝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但妃嫔们却个个耳聪目明，时刻关注着养心殿的动静。然，方才圣上几番暴喝狂呼，却没有一位宫人前来打探。公公作为近身服侍圣上的内诸司使，恐怕废了不少心思和力气吧？”
秦蓁已然不是第一次被李烨当枪使了，但李烨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并出卖她，还是让她心里不爽。
小人物的快乐，往往来源于他们的迷之自信。
“贾伟杰？贾伟杰？”李烨念叨两声，突然问:“可是两年前休致的京兆府老司法参军贾伟杰？”
他这番话显然是对李公公说的，而李公公闻言后，本就褪去血色的老脸变得愈发灰白，迟疑惊恐的目光不停在李烨和秦蓁脸上游移，却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秦蓁颇感诧异。
这是，什么情况？
心道这老家伙脑筋不正常吧？皇家辛密她连听都不想听，却还妄图祸水东引，可不是疯癫得连人都分不清了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劣之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果然六扇门出来的，没有一个好鸟。
秦蓁:“……”
此番进宫协助钦天监监正破案，一是为义父解救老友，二是为他们兄妹三人铺垫一条仕途之路，横竖都与义父没甚关系，秦蓁不想将义父牵扯进来。
秦蓁岂会听不出李烨话中有话？但她与李烨不熟，并不信赖李烨，故而装疯卖傻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李烨自然听得出秦蓁所谓“在一本医书上读到过”只是敷衍之词，但他对前朝旧事没兴趣，对贾伟杰更不感兴趣，索性顺着秦蓁的话道:“李公公可有听清？你是宫里的老人儿，服侍过三代帝王。倘若让皇上知晓你里通卖国与突厥有染，公公晚节不保倒是其次，只怕，你那些可怜的徒子徒孙们，以及他们在宫外的家人，少不得都会以谋逆之罪株连九族。”
懒得与秦蓁胡扯，他再问:“说说吧，方才那些都是什么蛇？”
“公公究竟想说甚？”李烨声音发沉，听得出已隐隐动怒。
李公公却丝毫不惧:“想说甚这位秦小友大约不知，你李大人也不知吗？”
突然被点名，秦蓁的目光倏地朝李公公望去。
] 抹了把眼泪，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李烨:“李大人可曾听说过前唐太宗皇帝残害手足，强娶弟媳的典故？”
无视秦蓁对他射出的飞刀眼，他缓缓道:“本官不才，虽任职刑部，日常却在六扇门办公。然李公公不应该忘记，本官并非三教九流出身，更不是名副其实的文臣，早两年，本官亦是叱咤疆场的一员武将。”
早年间，贾伟杰确实教过秦蓁识百毒。只是秦蓁对毒没甚好感，学得并不上心。但许是物极必反，她怕蛇，反而将这种古老的突厥物种牢记于心。
秦蓁只来得及在心里朝李烨啐一口，李烨目光流转，视线已落在她脸上:“你且跟李公公分析分析，告诉他，今晚他们的漏洞在哪里。”
而这丫头，显然是小人物中比较蠢的那一类，因此，才会非但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还在他面前毫无顾虑地大放厥词，肆意贬低刑部和六扇门。
秦蓁:“……”
刚在心里给李烨记下一笔小九九，便听李烨又道:“公公不说也没关系，这位秦小友自然会替你说。”
果不其然，这番话说出口，李公公孱弱的身体立刻抖动起来。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惊惧地瞪着秦蓁，却依然三缄其口极力克制。
李公公哭嚎了半天，终于将一腔烦闷尽数排遣干净。
但京兆府无人不晓她和白莽、白威都是义父贾伟杰的徒弟，即便她现下瞒了，李烨回头稍加打听，也能得知大概。
知道他心理防线已然崩溃，李烨和秦蓁均不着急。
正腹诽，便听李公公尖锐到几乎拐调的声音再度响起:“今上不愧为太宗皇帝的好儿孙，不但将太宗皇帝的秉性继承得七七八八，便是行事手段和喜好，都如出一辙，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真令人不齿！”
此时谈到正经事儿，她忙收敛笑容:“我也不知那是什么蛇。但我曾在一本医书上读到过，突厥有种神奇古老的蛇，这种蛇吸收大草原的日之精华，额顶会生出白色阳珠，此物可解百毒。后有游牧族将这种蛇带入沙漠，让蛇吸收沙漠的月之精华，蛇头上便会生出黑色阴珠。阴珠与阳珠恰恰相反，乃世间罕有剧毒，故而这种蛇名声不大好，却被药师和毒师奉为圣物。”
他将“武将”二字说得极重，果不其然，堪堪说完，李公公便“呀”地一声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切！”见她如此行事，李公公轻蔑冷哼:“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吗？”
此言一出，不仅秦蓁大吃一惊，便是李烨，也面色突变。
只可惜秦蓁反应迟钝，似未抓住要领，他话音才落，便随口夸耀起来:“那是！我们京兆尹大人经常说，只要我义父还在，京兆府就是全后唐办案效率最高的衙门，什么三法司、六扇门，统统都得靠边站。”
这番话说出口，偏殿内足足静了二十息。
“贾参军可是我大唐最赫赫有名的神探仵作，你师从与他，懂些医术倒也不稀奇。”
简直是醉了！
尤其方才李烨提到义父时，将后唐口误说成“大唐”，话题隐约涉及前朝，秦蓁不得不防。
在说出“大唐”二字时，李烨刻意放缓语调，看向秦蓁的视线却有些意味深长。
秦蓁大眼瞪小眼地看看李公公，再看看李烨，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看看李烨，她又将目光投向窗外:“不过，只是内诸司出力，恐怕依旧难以成事，故而有了其三。养心殿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李大人和公公师徒都已兵戎相见了，怎地宫内巡夜禁军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这不得不让我怀疑，禁军们被人刻意调走了。我想，有这等本事，能够随意调遣禁军的，朝堂之上，恐怕没几人，倒是公公您掌管北衙，忒方便。”
李烨:“……”
故而，她大大方方道:“家师乃是我的养父，名唤贾伟杰。”
不知为何，李公公竟也在看她，眸中似有隐约兴奋和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待秦蓁想要细细追究时，那浑浊苍老的双目中，却又木然得什么都寻不见。
暗戳戳骂了句“麻卖批”，她翻着白眼道:“公公承让了。今晚之事，有三大漏洞。其一，公公驯养的那些蛇，能这么多时日在宫中兴风作浪，却始终不露马脚，说明这些蛇本事逆天。既然连皇上的眼睛都能蒙蔽，怎地偏就今晚失灵了？别说李大人和我天赋异禀有神佛保佑，合该逃过此劫。依我之见，倒像是公公对我二人比较偏爱，故意网开一面呢！啊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公公背后另有其人，是他，急需李大人和我做目击证人。”
“唰！”李公公怨毒的眼神定格在秦蓁脸上。
眼见就要够到，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却率先一步将短笛握住。取走时，更是挑衅般用笛尾在秦蓁手背上敲了一下。
“诶？”秦蓁睁大眼睛，脱口问:“大人您认得我义父啊？”
而随之响起的，是李烨鼻孔里发出的似有若无嗤笑声。
李烨悠哉哉坐着静等李公公发泄情绪，秦蓁却贼溜溜蹭到桌旁，暗戳戳伸出一只手，试图将李烨放在桌边的短笛拿过来。
秦蓁反应极快，三两步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旋即又打开门朝外看了看，确信外面无人，方将门重新关上。
“啪啪啪！”李烨鼓起掌来。
秦蓁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继续。其二，我朝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但妃嫔们却个个耳聪目明，时刻关注着养心殿的动静。然，方才圣上几番暴喝狂呼，却没有一位宫人前来打探。公公作为近身服侍圣上的内诸司使，恐怕废了不少心思和力气吧？”
秦蓁已然不是第一次被李烨当枪使了，但李烨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并出卖她，还是让她心里不爽。
小人物的快乐，往往来源于他们的迷之自信。
“贾伟杰？贾伟杰？”李烨念叨两声，突然问:“可是两年前休致的京兆府老司法参军贾伟杰？”
他这番话显然是对李公公说的，而李公公闻言后，本就褪去血色的老脸变得愈发灰白，迟疑惊恐的目光不停在李烨和秦蓁脸上游移，却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秦蓁颇感诧异。
这是，什么情况？
心道这老家伙脑筋不正常吧？皇家辛密她连听都不想听，却还妄图祸水东引，可不是疯癫得连人都分不清了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劣之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果然六扇门出来的，没有一个好鸟。
秦蓁:“……”
此番进宫协助钦天监监正破案，一是为义父解救老友，二是为他们兄妹三人铺垫一条仕途之路，横竖都与义父没甚关系，秦蓁不想将义父牵扯进来。
秦蓁岂会听不出李烨话中有话？但她与李烨不熟，并不信赖李烨，故而装疯卖傻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李烨自然听得出秦蓁所谓“在一本医书上读到过”只是敷衍之词，但他对前朝旧事没兴趣，对贾伟杰更不感兴趣，索性顺着秦蓁的话道:“李公公可有听清？你是宫里的老人儿，服侍过三代帝王。倘若让皇上知晓你里通卖国与突厥有染，公公晚节不保倒是其次，只怕，你那些可怜的徒子徒孙们，以及他们在宫外的家人，少不得都会以谋逆之罪株连九族。”
懒得与秦蓁胡扯，他再问:“说说吧，方才那些都是什么蛇？”
“公公究竟想说甚？”李烨声音发沉，听得出已隐隐动怒。
李公公却丝毫不惧:“想说甚这位秦小友大约不知，你李大人也不知吗？”
突然被点名，秦蓁的目光倏地朝李公公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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