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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山河的脸沉到快和秋千的吊绳一样长了,他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儿,听小俐淇这样说出来是另一回事儿。

    邵成泽轻咳一声,但面对女儿真诚的眼睛,也给不出其他的答案。

    邵成泽三两步走过来,将女儿小小的一只手虚虚地握在掌心,不敢用力。

    这下连在自己窝里睡觉的乌鸦,都忍受不了了,出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叫了几声又回去了。

    邵成泽看向不到几分钟就变得波涛汹涌的海面,海边就算下大雨,也不会下太长时间,他可以在游艇里待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哦~~”程俐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爸爸,下午的时候,妈妈说她去见一个朋友,很晚才回来,妈妈是去见的你吗?你现在才和妈妈约会完,把妈妈送回来吗?”

    程俐淇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外公,看向院子里,他们在哪儿赏月比较好呢,啊~找到了,程俐淇指着不远处的秋千,“外公,爸爸,我们去那儿看月亮吧,我想一边荡秋千,一边看月亮。”

    邵成泽回身安抚她,“没事儿,睡吧。【如之文学】”

    殷勤该献还得献,眼色该看也得看。



    程俐淇又问,“外公的苦肉计也不管用了吗?”以前只要外公的苦肉计一出,外公和外婆不到五分钟就和好了。

    风平浪静的海平面突然起了波动,大大的月亮被聚拢的乌云遮住,看样子是又要下雨,邵成泽和程山河同时转身,往中间侧了一步,挡住了从海面上吹过来的风。

    邵成泽绕岛跑了一圈,回到停游艇的栈桥,看到栈桥上面摆放的一排贝壳,心里一动,这好像是昨天她在这儿摆的,经过一夜的大雨,竟然还在,邵成泽将贝壳一一捡起来,又返回沙滩,低头翻找着好看的贝壳。

    海边太阳升起得很早,昨晚的雨下得时间还挺长,邵成泽在雨停了后,才回到隔壁房间,眯了不到一个钟头就醒了,时间还早,他准备去晨跑一圈,回游艇冲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回来做好早饭,在老丈人醒前得先撤了。

    听到女儿的话,邵成泽止住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只要老丈人同意他留下来,就是让他睡在屋檐下,他都没意见。

    程俐淇点点头,她也困了。

    程山河本来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转头看到小外孙女儿,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摸摸程俐淇的小脑袋,轻声说,“是不是外公吵醒小俐淇了?”

    程瑾澜看他在窗台上不动,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

    程山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小乖孙是真的知道怎么插刀啊,哄好了的话他也就不用钻窗户了。

    她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外公,她觉得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奇怪,不像是吵架,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么晚,外公和爸爸在走廊里干什么呀。

    邵成泽从窗台上下来,轻轻关好窗户,走到离程山河不远的地方,不管是被揍还是被骂,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关键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邵成泽看老丈人不说话,他刚斟酌着开口,程山河也开口了。

    程山河一时间很多感情交织在一起,最后只能有些犯愁地看向大海,女人的心,海底针呀。

    她恍然大悟,问邵成泽,也问外公,“爸爸,你是和外公在外面赏月吗?”

    “外公也是早晨到的哎,你和外公是一起来的吗?”

    邵成泽捏捏女儿的小脚腕,对程山河道,“谢谢伯父。”

    她脑子里冒着问号,眼睛被天上的月亮给吸引住了,今晚的月亮好大呀,好适合坐在海边看月亮。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但是,显然,这不是他可以决定。

    程俐淇从屋子里出来,就不让外公抱了,她要自己走,她从外公怀里下来,一只小手拉上外公的大手,另一只小手伸向了爸爸,要爸爸过来拉她。

    邵成泽看一眼另一旁的黑脸包公,回女儿,“爸爸早晨到的。”

    程瑾澜便不再管他,慢慢阖上了眼睛,她实在是太困了,碰到枕头只想睡觉。

    程山河宠溺地揉了揉外孙女的头发,这就是个小人精,什么都知道,他顺便用眼神警告邵成泽,让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别耍什么花招,就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睡他的觉,等雨停了,该滚回哪儿去就滚回哪儿去。

    程俐淇听到爸爸的咳嗽意识到了不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爸爸见妈妈,不能让外公知道。

    程俐淇单手托腮,轻叹一口气,也看向海边,看来这次外公犯了好大的错,明晚可能也要钻窗户进屋了。

    程山河已经上到窗台的一条腿,很淡定地重新落回到地上,看过去的眼神,在黑漆漆的夜里,如同一把锋刀一样,将邵成泽戳在了原地。程山河自问纵横商场几十载,也很少遇到像今天这样狼狈的情况,但是狼狈这种事儿,不管心里再怎么难堪,面上绝对不能表露出来,而且要以绝对威严的气势压倒对方,让对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程俐淇理解成了爸爸晚上没有地方睡觉,她搂上外公的脖子,凑到外公的耳边,悄悄地问,“外公,今天晚上可以让爸爸睡在这里吗?好像要下好大的雨了,爸爸都没有地方可以去。”

    说完她先迈开了小腿,程山河和邵成泽跟着她的步子一起向秋千那儿走过去。

    最重要的是,他要装作不知道他的准岳父大人刚才要钻窗进屋的行为,只当他是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赏赏月,仅此而已。

    邵成泽从女儿和老丈人的对话中明白了些什么,他漆黑的眸子闪了一下,也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伯父-”

    程俐淇刚才在睡梦中,嗓子有些渴,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喝下去了大半杯的水,然后看到了外公站在窗外,她从床上爬下来,穿上拖鞋,悄悄又悄悄地走过来,不能吵醒外婆,如果外公要进来,她可以帮外公。

    程山河一向抗不住外孙女儿的撒娇攻势,脸上起了笑,要不是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暴雨,他游也得让他游回去,更别说让他进屋睡了。

    程俐淇摇着外公的脖子撒娇,“我就知道外公最好了,天底下我最爱外公了。”

    程山河心里对邵成泽冷哼一声,但也没有驳了小乖孙的面子,勉强道,“就让他睡在小俐淇卧室旁边那间房吧。”

    个头相当的两个男人,站在走廊两端,相对沉默无言,这下连在海里正在打盹儿的鱼,都感受到了他们的尴尬。

    尴尬这种事儿,最怕的就是安静,而且还是这种半夜三更,连狗叫声都没有的安静。

    三个望着大海的背影,在月光和夜风下定格成一副油画。

    邵成泽觉得,他女儿就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每次都能将他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程山河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小乖孙这刀一插一个准,这次苦肉计也不管用了,他昨天下午用了一次,结果自家太太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连看都没朝他这边看过一眼。

    邵成泽衡量了一下现在的形势,按说假装看不见彼此,各自继续走各自的路,对他们双方来说,应该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爸爸和外公是从不同的地方过来的。”

    程俐淇摇摇头,又看到了不远处的邵成泽,眼睛亮起来,“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半夜爬墙翻窗的男人心里都打定了主意,要怎么应付眼前这个局面,只是谁都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你-”

    程瑾澜站在窗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副画,又转身回了床,继续进到梦乡里。

    这个场面大概连神仙都救不了。

    没等邵成泽和程山河说什么,程俐淇张开两只小胳膊,轻轻小小的声音里有雀跃,“外公,快抱我出去,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看月亮。”

    程山河虽然觉得旁边的人碍眼,但小乖孙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他也就没多少心思管那个碍眼的人了。

    在这种鸦雀无声的寂静中,程山河旁边半敞的窗户口处,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他们刚才虽然不是在看月亮,但外孙女儿要看月亮,程山河肯定要满足,他伸手将小乖孙从屋里抱出来,又将窗户关严实。

    程山河弯腰对程俐淇说,“我们回去睡觉了,要下雨了。”

    邵成泽想的是,反正他的罪怎么也逃不掉,所以还是等老丈人先开口,看老丈人的风向标怎么转,他再跟着随机应变,总之今晚不能让老丈人的面子掉到地上。

    程山河没有理他,抱着外孙女往前走去,走到门口时,程俐淇对外公和爸爸悄声说,“我去我的房间里睡,爸爸哄我睡着后,再去我旁边的房间睡,”她又贴到外公耳畔,用更小的声音对外公说,“外公去外婆房间里睡,外公要好好哄外婆,明天不能让外婆再生气了。”

    程俐淇带着爸爸轻手轻脚回了自己房间,让爸爸讲故事哄她睡觉,至于外公怎么进的外婆的房间,大概只有打向窗户的雨知道。

    程俐淇坐到了秋千上,秋千旁边有一个长木椅,程俐淇让爸爸和外公坐过去。程山河和邵成泽都没有去坐,而是一左一右地站在秋千的两侧,充当小公主的保镖。

    程山河想的是,你半夜闯进我家,从我女儿的房间出来,你不该先给我个解释。

    程俐淇轻晃着秋千,看了会儿月亮,转头看向邵成泽,“爸爸,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呀?”

    她从秋千上下来,让外公抱到怀里,转身看爸爸,“爸爸,你要睡在哪儿啊?”

    程俐淇想着怎么转移开话题,她转头看向外公,“外公,你还没有把外婆哄好吗?”

    “外公,你要进来吗?”程俐淇扒着窗户小声问窗外的程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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