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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这场宴会便在灵溪和凌劭的缄默中、姜彧和凌璞的谈笑风生中结束了。

    一个渔民之女还想做王妃、做皇后,连子嗣都生不出的女人,就算进了皇宫,容颜衰老后等待她的还能有什么?凌夫人想想都开心。

    灵溪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怎么会呢,如果有一天你想去见京里玩,就来找我,只要想见面我们一定会见到的。”

    姜彧在皇帝面前不像一个臣子,更像一个被宠爱的弟弟,他轻快回道:“灵溪的美是其次,她的品性更是珍贵。皇兄在信中已经答应,要为我们二人赐婚的,我今日就是来求您下旨的。”

    联想到她刚才的一番祝福,灵溪心里顿时有了一个想法,大概是酒里下了有碍自己生育的东西。

    即便脂粉未施,她的容颜在明珠的衬托下依旧美丽绝伦,更有种难言的娇贵之气。

    大婚之日很快就到了,灵溪婚前便住在青云派设于京郊的分堂,姜彧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看她两次。

    明明小时候的凌劭活泼泼招人疼,长大了一点不听他的话,生生弄断了他一条财路,凌璞不禁心下唏嘘。

    灵溪这才明白缘由,不禁叹道:“这情蛊好生厉害。”

    怎么别人的儿子就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自己的儿子就天生反骨忤逆犯上,

    姜彧心知那酒对于凌劭而言等于是无毒之物,以他的深厚内力完全可以催出毒素。

    凌夫人大惊失色地站起来,想要阻拦却已经于事无补,当下她的身子便有些摇摇欲坠,还好绿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他的话虽是对着二人说的,眼睛却只看着灵溪一人。

    凌劭走到她身旁站定,垂目望向桌上玉杯中的酒液。

    因是皇帝亲降的赐婚圣旨,连姜彧的父亲中山王也不敢有异议,何况灵溪的身份如今是青云派掌门的

    凌夫人又急又气,“难道你还要为这么个贱人孤寡一生不成?!”

    但一定是别有蹊跷。

    其实倒也理解,毕竟自己是狠狠打了她儿子的脸,连她的面子也都扫光了,凌劭甚至今夜都未前来赴宴,她焉能对自己不恨。

    至于这杯酒,当然是不会毒死自己的,她一个掌门夫人不会手段蠢到当着姜彧的面下毒。

    -

    但他此举还是有些令人吃惊。

    灵溪是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飞鸟泪流满面,拽着她的衣袖,哭着道:“姐姐,以后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今日仍穿着淡黄色的轻衫,消瘦些许,面部的轮廓却更英挺俊秀,整个人昳丽非凡。

    凌璞摇了摇折扇,对他笑得有几分真心。

    苏青青见灵溪和姜彧站在一处,宛如璧人一般美好和谐,也由衷地为灵溪高兴,并和他们约定几时去京里一聚,见识见识京城里的风土人情。

    凌璞郁闷之时,一旁的凌夫人看着灵溪的眼神鄙视而厌恨。

    等马车走后,苏青青转身走了几步,才发现了那一直沉默着隐在树后的男子,他又冷又清的目光还盯着那辆已经远去的马车。

    凌夫人见了他来,不由得心里一紧。

    离开青云派的前夜,凌璞做东为二人设了一场小宴,灵溪和姜彧一起向凌璞和凌夫人拜别,毕竟现在二人算是他们的义女和准女婿。【木槿文学

    凌劭近来的冷漠萧索,她作为母亲是看在眼里的,哪有往日半点神采飞扬的风采。

    一字之差的称谓,带“凌”姓,就表明她已是别人的,不再属于青云派了。

    姜彧轻轻牵起她的手,语气清柔而坚定,“我只希望和灵溪终老一生,不用再像皇兄那样,永远沉湎在失去的痛苦之中。”

    他淡淡地看了凌夫人一眼,一言未发,缓缓朝灵溪走来,胸膛微微起伏。

    于是轻撩起衣袖,施施然地端起了托盘上的玉杯,冲凌夫人嫣然一笑:“谢谢夫人。”

    “所以,他不立皇后,是因为爱画里那位美人了?”灵溪有些奇怪。难不成这个皇族姜家是盛产情种的。

    灵溪今日仍是素衣,也并未妆饰,绝世般的清丽。

    凌璞道:“我已经飞鸽传书了京里分堂的堂主,届时你们到了京定下了婚期,便由他来主持送嫁的事宜。”

    二人从御书房出来后,灵溪便问:“他为什么怕你去摘星阁呢?”

    见姜彧如此解围,灵溪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凌夫人抬眼看了一下身旁侍立的婢女绿蘩,对她使了个眼色。

    姜彧凤眼含笑地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神色微僵的凌夫人,才谦谦有礼地回道:“伯父过誉,我的酒量远远不如凌兄,可惜他今夜未来。”

    绿蘩听完,对灵溪恭声道:“姑娘,请不要辜负夫人的一番好意,满饮了此杯酒。”

    姜曦是大昭第七位皇帝,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他的面容苍白而俊雅,和姜彧眉目间几多神似,都有着多情潋滟的凤目。

    灵溪依旧平静地回了一句“谢谢凌少主”,不曾看他一眼,就翩翩落座了。

    儿子偏偏在此时也进了来,瞧那架势,似乎是知道了那酒里有问题,可他却还要护着这个妖精。

    正准备饮下时,姜彧却轻笑道:“且慢,夫人美意,我们小辈不敢不领受,不过灵溪她酒量不佳,一饮便醉,我来代饮。”

    哪想到姜彧却将了她一军。

    灵溪连嫁人都不想,更别说生孩子。这酒对她来说相当于一点问题都没有。

    姜曦无奈地轻叹一声,果然叫来秉笔太监,即刻拟了一道圣旨,在姜彧的再三央求下,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八,此时距离婚期已然不到十天。

    他拿起那个玉杯,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灵溪今夜赴宴只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纱裙,满头青丝被木钗简简单单地挽起,唯一的妆点就是颈间的那串天女珠。

    灵溪和姜彧一路游山玩水,回到京里已是半月之后。

    在他冷淡的目光之下,凌夫人无计可施,只得忍住满腔伤心和愤懑,拂袖而去。

    绿蘩端起红木托盘,袅袅走到灵溪跟前,托盘上正放着一杯酒。

    姜彧冲他一揖,神情温雅,“多谢伯父费心周旋,小婿感激不尽。”

    甫一进来,凌劭狭长华美的眼眸紧紧盯着灵溪手里还未放下的那杯酒。

    ......

    这皇室少年在自己面前一直温文尔雅,且谦逊恭敬,十分讨他欢心。原因无它,他的亲儿子向来是咄咄逼人惯了,连他这个老子也是想忤逆就忤逆。

    在御书房召见二人后,他惊奇地打量了一番灵溪,对姜彧笑道:“既清且艳,果然是少有的绝色,不怪彧儿你如此钟情。”

    凌夫人挽了云袖,举起酒杯,对下首的灵溪和蔼一笑,“好孩子,你从小就跟在了我身边,我也是拿你当我自己的女儿般看待,今日之后估计再见就难了,我和你同饮一杯,祝你事事如意,和姜世子白首偕老子孙满堂。”

    她看了一眼凌夫人,虽然这美妇人柔柔微笑,一脸的温婉贤淑,但其目光中隐晦的冷厌,她能分辨。

    话音才落,凌劭便一脚踏入了厅中。

    凌劭低沉地笑了一声:“二弟,义妹,这杯酒算我祝你们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姜曦摇了摇头,故意绕弯子,“你这样先斩后奏,叫朕如何面对你父王。”

    这个出身卑贱的许灵溪不过是五泄湖上一个渔民之女,家计艰难被辗转卖到了青云派,受了主家庇护多年,而今如此忘恩负义、不识好歹,怎么能不替自己和儿子出口气,不给点颜色让她见识。

    到京的第一日,姜彧便带着灵溪进了宫。

    姜彧:“若是皇兄反悔,臣弟只好去摘星阁了。”

    -

    凌夫人的眼神,温柔中暗藏丝幽幽的冷意。

    姜彧柔声回答:“那是因为,摘星阁里放着他亲手绘制的最爱的美人图。”

    灵溪见了凌劭朝自己走来,放下了那杯酒,起身微微一福,淡声道:“凌少主。”

    翌日,灵溪离开青云派时,只有苏青青和飞鸟过来为她送别。

    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琵琶别抱,毫无羞耻之心。

    在她心里,最要紧的就是儿子,连丈夫都要倒退一射之地,生前身后的荣耀地位都得依靠凌劭,自然见不得他有一丝不快。

    飞鸟这才抹了泪住了哭声。

    他一连斟饮了三杯,引得凌璞拍掌笑道:“世子好酒量,和我家劭儿不分伯仲,不怪你们二人意气相投。”

    “我不会娶她。”凌劭神情淡漠,“她固然是好,却不是我喜欢的人。”

    宴罢,凌夫人叫住了凌劭,愤慨无比:“劭儿,你明知那酒有问题,为什么要喝?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那么个妖精似的东西,哪里值得你这样!她去了更好,我看苏家那位小姐就比她强了百倍,何况她有辉月,与你正是天生的一对!”

    那是她从小如宝似珠看待的独子,惊才绝艳,意气风发,却为了她日渐颓丧,身为人母怎么能不心痛,怎能不厌恨这个水性杨花攀龙附凤的婢子!

    心里同时默赞一声,那苗疆的女子也是个狠角色。

    凌劭冰冷地看了凌夫人一眼,“母亲,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她。”

    “皇兄当然有别的妃子,但是最爱的女人是他还是皇子时,去清除苗乱,遇到的一位苗疆女子,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那女子给皇兄下了一种情蛊,让他的身子也渐渐不好。甚至连我们这些堂兄弟也受到蛊虫影响,若是情动又不能自抑,便会难受异常,除非能和真正心爱之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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