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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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云还在盯着打翻木碗的女人，监督她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吃掉。竺一禅无奈地折返回去，拉起苍云的袖子就走，让她不要打扰伤者休息。www.nianping.me
楼喜嫣然一笑：“你和小灵应该很合得来，她的父亲早亡，但她一直很乐观，说有母亲就足够了。”
看着她如此笃定的模样，竺一禅无可奈何地问道：“都是鬼了，还要靠下毒去害人吗？”
“没有。”
他们四个人又急又警惕地往军营深处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几个铁笼，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
趁着法爱把脉之时，竺一禅轻声告诉苍云和楼喜，法爱曾经是大魏太医的弟子之一，后来出家了，一直在寺庙修行，没有回去过。
“不，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了，所以才……你祖母有没有说，那些鬼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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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那些怨恨嫌弃的目光，她熟视无睹，自顾自地打开手中的食盒，将吃的分给大家。
竺一禅拿出令牌说明来意，士兵这才放行。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楼喜畏惧地提议道：“天快要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反正今天也有收获了，这事本来也不可能一两天就解决掉的。”
法爱咂着嘴说道：“我从来没有认为，他们是被什么厉鬼上身。军中大疫，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多半是因为传染病。”
“看吧，世间还有很多跟我想法一样的人。”苍云得意洋洋地寻求着竺一禅的认同，“你说是不是？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为什么要看不惯人家呢？”
“拿走！脏死了。”一个女人打翻了递到面前的碗，里面的食物洒落一地。
“就前两天，在可汗的帐篷里，汇报战况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发狂了，幸好吐贺真王子也在，可汗没事，不过伤了好几名官员。”
竺一禅把令牌收了起来，准备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他们的指甲盖中嵌着血渍，脸上、肩颈上，都是被自己抓出的血痕，肉从伤口中翻出，令人触目惊心。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被五花大绑着，一只手被铐在笼子的栏杆上。笼子外还竖着很多兵器，一律对准了他们。
“苍云施主说得都对。”竺一禅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楼喜诚恳地说道：“叔父已经没有大碍了，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厉鬼那里，多一个人帮忙，说不定可以早点解决这件事，叔父也能早日离开这里了。”
“中毒？”竺一禅和苍云异口同声道。
楼喜终于可以进军营了，问清到叔父的位置后，她径直奔了过去，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找到了正在养伤的叔父，看到叔父的精神尚可，楼喜终于松了口气，向他汇报商队里的情况。
“你祖母说，这里有厉鬼？”竺一禅沉着声音问道。
“你是他手下的兵吧？他发狂前，有什么异样吗？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或者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人？”
“可我刚才替他们把脉，他们的脉象杂乱无章，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楼喜挑起浓眉，有点惊讶地说道：“你会把脉？”
看着汤羹被泥土吸收殆尽，苍云心疼不已，忍不住打抱不平：“怎么能浪费食物呢？”
“楼喜是想开医馆吗？”苍云好奇地问道。
法爱没有解释，只是说自己略知一二。得到准许后，他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笼子旁，将手指伸了进去，搭在将军被铐住的那只手上。好在厉鬼们已失去了神智，没有作任何挣扎。
“原来如此。”楼喜欣羡地感叹道，“有如此实用的技艺在身，可以开个医馆啊，安安稳稳的多好，为什么要东奔西跑呢？”
伤者们相互帮助、鼓励着，一起期盼回家的日子，帐篷中一片其乐融融。
“我祖母也说，他们不是什么厉鬼。”苍云附和道。
楼喜望着一静一动、一冷一热的两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妇人的年龄很难猜，乍一看算是年轻，但眼中的疲惫与麻木已经溢了出来，顺着眼角流下，干枯成一道道细碎的皱纹。要说她已经上了年纪，可她那风韵的身姿、妩媚的动作，立刻招到了帐篷中所有女人的敌意。
竺一禅赶紧问师兄，诊出什么没有。
送饭的妇人含糊地道了声谢，眼神飘忽不定，始终没有直视竺一禅或者苍云。她面无表情地蹲了下去，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忽然，他听到苍云惊讶地喊了一句：“你哭啦？”
他两眼通红，指了指一个被单独关押的厉鬼，悲伤地说道：“这是贾狄将军，在战场上救过我，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大魏人的手上了。他骁勇善战，对可汗忠心耿耿，也很照顾我们小人物，是柔然不可多得的一位将领。下了战场，他对妻子儿女都特别的好！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好人真的没有好报吗？”
“可我祖母说了呀，这里真的有两只厉鬼，再加上师兄的说法，那就是鬼在下毒啊。”
“真的没有。”小士兵认真地回答，“军中频频出现厉鬼，吐贺真王子加强了管制，闲杂人等不准进军营，吃穿用度也都是按照规定统一发放的，一切都正常，没有什么异样。”
“是呀，难道你不相信我祖母？”
苍云的话，让身边的人感到背后发凉。
“露珠姐，我来帮你。”楼喜一个箭步跨了上去，拿起食盒，将剩余的食物分给帐篷中的人。
旁边的小士兵按耐不住了，急切地否认了这个说话：“怎么可能是中毒呢？发狂的都是我们军营中的人，谁敢在军中下毒？谁有这个本事在军中下毒？刚才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们的吃穿用度，都是被严格监管、统一发放的，这么严苛的环境，不肯呢个有机会下毒。”
旁边的法爱焦躁地催促着：“快走吧，时候不早了，调查厉鬼要紧。”
“没事，有我在，我保护她。”苍云自信地拍着胸口，然后转向楼喜问道：“你认识那个叫露珠的姐姐？”
“把脉是什么？苍云一脸好奇。
许久后，法爱睁开眼睛，道了句奇怪。
没有等楼喜回答，竺一禅小声地制止了她们的交谈，好让法爱专心诊脉。
“我明白了。”苍云恍然大悟道，“不是人，是鬼下的毒。”
“也好。”竺一禅点点头，“不过前方危险，还请曹施主多加小心。”
这儿已经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了，竺一禅和法爱准备去调查看看尚且存活的厉鬼，便离开了帐篷。
持着吐贺真王子给的令牌，竺一禅等人一路畅通无阻。www.cuiqing.me
小士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竺一禅皱紧眉头，仔细地观察着这些人，他们并不像人们口中所说的“凶残的厉鬼”，反倒像得了失心疯。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竺一禅打听到，这里都是被厉鬼所伤的人，吐贺真王子把他们安置到一处，派人给他们疗伤、送吃送喝，还亲自来这里跟他们解释，为什么要关着他们，并且承诺，只要解决好厉鬼的问题，立刻放他们走。
“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露珠姐一直孤身未嫁，但有六个孩子，没人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所以，人们很看不惯她。”
“你再仔细想想呢？”
看着帐篷中伤口各异，但情绪稳定的人，竺一禅判定，厉鬼们虽然攻击人，但没有传染性。伤者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基本没有共同点，他询问了几个人，当时受伤的情况，结果也是大同小异。看样子，厉鬼是随机攻击人的。
看着威压四溢的苍天，还有亲切敦厚的楼喜，人们不再拒绝，沉着脸接过了食物。
竺一禅等人靠近铁笼，看见里面关着一些神情恍惚的人，他们全身瘫软，似乎都没有骨头了，双眼无法聚焦，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也听不懂在说什么，还时不时抽动起来，发出阵阵如同野兽的哀鸣。这大概就是，之前苍云在军营外听到的奇怪声音。
竺一禅见这个将军的伤口还挺新，于是问道：“他什么时候发狂的？”
那个士兵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和青阳年纪相仿。
那位名叫露珠的妇人，朝楼喜点了点头，然后拎起空空的食盒，匆匆离开了。
看到楼喜也跟了出来，竺一禅问道：“曹施主，你不多陪陪你叔父吗？”
法爱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官爷，能否让我给他们把把脉？看一下情况？”
门帘掀了起来，一个突然到访的妇人，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走到军营入口处，
竺一禅捡起滚到脚边的木碗，走到那妇人旁边，低声叫了一声女施主，然后轻轻将碗递了过去。
“不算认识，只打过照面。”楼喜解释道，“之前我被守卫拦在外面的时候，看着她可以随意出入，便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她知道我有亲人被厉鬼所伤，被关在这里，就告诉我，可以收买门口的侍卫。后来我才知道，她平常一直在军营里干杂活，吐贺真王子便派她照顾伤员。”
“它们在暗处，不让人发现，我祖母也驱逐不了。她只告诉我，这两只厉鬼，一个死了，一个活着；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个殚精竭虑地伤人性命。其他的事，祖母也不知道了。”
“那为什么帐篷里的人，好像很讨厌她一样？”苍云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父亲怎么了？”苍云瞪大了双眼，天真地问道，“我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啊，知道母亲是谁就行了啊。”
竺一禅循声望去，只见苍云站在一个慌忙擦着脸的士兵面前，关心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前两天？难道说，之前我们被禁足在各自的营地，就是因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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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喜嫣然一笑：“你和小灵应该很合得来，她的父亲早亡，但她一直很乐观，说有母亲就足够了。”
看着她如此笃定的模样，竺一禅无可奈何地问道：“都是鬼了，还要靠下毒去害人吗？”
“没有。”
他们四个人又急又警惕地往军营深处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几个铁笼，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
趁着法爱把脉之时，竺一禅轻声告诉苍云和楼喜，法爱曾经是大魏太医的弟子之一，后来出家了，一直在寺庙修行，没有回去过。
“不，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了，所以才……你祖母有没有说，那些鬼在哪？”
《汗流浃背了吧，圣僧!》最快更新 [lw77]
面对那些怨恨嫌弃的目光，她熟视无睹，自顾自地打开手中的食盒，将吃的分给大家。
竺一禅拿出令牌说明来意，士兵这才放行。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楼喜畏惧地提议道：“天快要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反正今天也有收获了，这事本来也不可能一两天就解决掉的。”
法爱咂着嘴说道：“我从来没有认为，他们是被什么厉鬼上身。军中大疫，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多半是因为传染病。”
“看吧，世间还有很多跟我想法一样的人。”苍云得意洋洋地寻求着竺一禅的认同，“你说是不是？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为什么要看不惯人家呢？”
“拿走！脏死了。”一个女人打翻了递到面前的碗，里面的食物洒落一地。
“就前两天，在可汗的帐篷里，汇报战况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发狂了，幸好吐贺真王子也在，可汗没事，不过伤了好几名官员。”
竺一禅把令牌收了起来，准备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他们的指甲盖中嵌着血渍，脸上、肩颈上，都是被自己抓出的血痕，肉从伤口中翻出，令人触目惊心。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被五花大绑着，一只手被铐在笼子的栏杆上。笼子外还竖着很多兵器，一律对准了他们。
“苍云施主说得都对。”竺一禅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楼喜诚恳地说道：“叔父已经没有大碍了，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厉鬼那里，多一个人帮忙，说不定可以早点解决这件事，叔父也能早日离开这里了。”
“中毒？”竺一禅和苍云异口同声道。
楼喜终于可以进军营了，问清到叔父的位置后，她径直奔了过去，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找到了正在养伤的叔父，看到叔父的精神尚可，楼喜终于松了口气，向他汇报商队里的情况。
“你祖母说，这里有厉鬼？”竺一禅沉着声音问道。
“你是他手下的兵吧？他发狂前，有什么异样吗？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或者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人？”
“可我刚才替他们把脉，他们的脉象杂乱无章，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楼喜挑起浓眉，有点惊讶地说道：“你会把脉？”
看着汤羹被泥土吸收殆尽，苍云心疼不已，忍不住打抱不平：“怎么能浪费食物呢？”
“楼喜是想开医馆吗？”苍云好奇地问道。
法爱没有解释，只是说自己略知一二。得到准许后，他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笼子旁，将手指伸了进去，搭在将军被铐住的那只手上。好在厉鬼们已失去了神智，没有作任何挣扎。
“原来如此。”楼喜欣羡地感叹道，“有如此实用的技艺在身，可以开个医馆啊，安安稳稳的多好，为什么要东奔西跑呢？”
伤者们相互帮助、鼓励着，一起期盼回家的日子，帐篷中一片其乐融融。
“我祖母也说，他们不是什么厉鬼。”苍云附和道。
楼喜望着一静一动、一冷一热的两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妇人的年龄很难猜，乍一看算是年轻，但眼中的疲惫与麻木已经溢了出来，顺着眼角流下，干枯成一道道细碎的皱纹。要说她已经上了年纪，可她那风韵的身姿、妩媚的动作，立刻招到了帐篷中所有女人的敌意。
竺一禅赶紧问师兄，诊出什么没有。
送饭的妇人含糊地道了声谢，眼神飘忽不定，始终没有直视竺一禅或者苍云。她面无表情地蹲了下去，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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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祖母说了呀，这里真的有两只厉鬼，再加上师兄的说法，那就是鬼在下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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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法爱睁开眼睛，道了句奇怪。
没有等楼喜回答，竺一禅小声地制止了她们的交谈，好让法爱专心诊脉。
“我明白了。”苍云恍然大悟道，“不是人，是鬼下的毒。”
“也好。”竺一禅点点头，“不过前方危险，还请曹施主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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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着吐贺真王子给的令牌，竺一禅等人一路畅通无阻。www.cuiqing.me
小士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竺一禅皱紧眉头，仔细地观察着这些人，他们并不像人们口中所说的“凶残的厉鬼”，反倒像得了失心疯。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竺一禅打听到，这里都是被厉鬼所伤的人，吐贺真王子把他们安置到一处，派人给他们疗伤、送吃送喝，还亲自来这里跟他们解释，为什么要关着他们，并且承诺，只要解决好厉鬼的问题，立刻放他们走。
“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露珠姐一直孤身未嫁，但有六个孩子，没人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所以，人们很看不惯她。”
“你再仔细想想呢？”
看着帐篷中伤口各异，但情绪稳定的人，竺一禅判定，厉鬼们虽然攻击人，但没有传染性。伤者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基本没有共同点，他询问了几个人，当时受伤的情况，结果也是大同小异。看样子，厉鬼是随机攻击人的。
看着威压四溢的苍天，还有亲切敦厚的楼喜，人们不再拒绝，沉着脸接过了食物。
竺一禅等人靠近铁笼，看见里面关着一些神情恍惚的人，他们全身瘫软，似乎都没有骨头了，双眼无法聚焦，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也听不懂在说什么，还时不时抽动起来，发出阵阵如同野兽的哀鸣。这大概就是，之前苍云在军营外听到的奇怪声音。
竺一禅见这个将军的伤口还挺新，于是问道：“他什么时候发狂的？”
那个士兵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和青阳年纪相仿。
那位名叫露珠的妇人，朝楼喜点了点头，然后拎起空空的食盒，匆匆离开了。
看到楼喜也跟了出来，竺一禅问道：“曹施主，你不多陪陪你叔父吗？”
法爱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官爷，能否让我给他们把把脉？看一下情况？”
门帘掀了起来，一个突然到访的妇人，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走到军营入口处，
竺一禅捡起滚到脚边的木碗，走到那妇人旁边，低声叫了一声女施主，然后轻轻将碗递了过去。
“不算认识，只打过照面。”楼喜解释道，“之前我被守卫拦在外面的时候，看着她可以随意出入，便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她知道我有亲人被厉鬼所伤，被关在这里，就告诉我，可以收买门口的侍卫。后来我才知道，她平常一直在军营里干杂活，吐贺真王子便派她照顾伤员。”
“它们在暗处，不让人发现，我祖母也驱逐不了。她只告诉我，这两只厉鬼，一个死了，一个活着；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个殚精竭虑地伤人性命。其他的事，祖母也不知道了。”
“那为什么帐篷里的人，好像很讨厌她一样？”苍云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父亲怎么了？”苍云瞪大了双眼，天真地问道，“我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啊，知道母亲是谁就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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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难道说，之前我们被禁足在各自的营地，就是因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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