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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梳洗妥当,此时素净着一张芙蓉面,本就不过双十年华,此刻更显得稚嫩仿若二八之年。www.yingze.me

    “嗯。”

    赵忱熟练地卸下她耳上的素色耳铛,看向镜中的她,一言未发。

    “可是姜氏不愿?”

    崔澴的心脏短暂的被刺痛一瞬,更多的却还是欣慰和释怀。

    赵忱不知道她为何总是对顾、姜二人抱有如此大的期待,但他始终相信她的判断。

    崔澴对镜摘着耳铛,头也未回地问道。

    “更漏已断,殿下今日该去侧妃那的。”

    “阿许去东宫找我了?”

    崔澴心中却是惊愕。顾允淮分明对姜氏用情至深,虽不知上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姜氏对顾允淮的态度已经比前世好上太多,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这场赐婚。

    就在他握上腰间短剑的瞬间,清凌的女声霎时间将他拉回人间。

    “殿下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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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崔澴推窗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月光,还是咽下了喉间的话,只是伸手将窗台上的几片绿叶拂去,也脱下外衫,坐到了榻边。

    “今日天色太晚,孤也不去扰侧妃休息了,便在这里歇下可行?”

    阿许这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她神神秘秘的不提,他便也装作未曾察觉。今日他提早下了值,在院中等到日落,也不见她归家。

    崔澴这次倒是没有惊讶,反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说辞,仿佛理所当然。

    “赵书澜没伤你吧?”

    “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不可抑制地去想她此刻是否面对危险,不可抑制地想到这一路得罪过的所有仇家。从洪昌赌坊的人数到大理寺的那位大人,强行让自己冷静的举动反而让他心上如同开了一个大口子,被穿堂而过的风狠狠刺穿。

    “顾侍卫与他娘子情谊深厚,我们怎好拆人姻缘。”

    “我今日答应语姐儿日落之前便回来的,若不是赵书澜找到铺子门口拦着我,我也不会拖到这么晚……”

    “你这是才归家吗?”

    他不明白崔澴为何丢掉了那些华丽的衣裳,几乎清空了妆台上的胭脂,她开始慢慢丢掉身上的锋芒,全然成了一个崔家希望她成为的完美太子妃。

    幸好她还语气坦荡地说起当年,心中总该还是记得他们当年情谊的。

    “殿下此举甚好,姜氏对顾允淮来说很重要,他们二人若是能死心塌地对待大雍,咱们的胜局便可期待。”

    “早间孤跟顾允淮提了升迁一事,想着不若双喜临门,便提了给他赐婚。”

    女郎站在巷口,怀中捧着的大小包裹挡住了那张瓷□□致的小脸。她艰难地从纸包后探出那双盛着秋水的眼眸,站在月下,懵懂而疑惑地看向他。

    她更适合做他的军师,而非妻子。作为同一战线的伙伴,他会永远信任她,她亦然。可一但掺了情,即便他能依旧信任,她却做不到了。

    但她从前分明是一个强势而热烈的女子,分明会在圣旨赐下侧妃的时候揪着他的耳朵要他保证只爱自己一个,有时却又会在夜里偷偷坐在月下,担心自己和过于强势的家族会给他带来压力。

    他立时摇了摇头,只是悬着的心忽然放下,好像重得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有些怅然罢了。

    崔澴一身素衣坐在妆镜前,发丝上的钗环已经全部卸下,只留一头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她一向不喜宫人打扰,洗漱妥当后寝殿内便不爱留人,只留下身边的贴身婢女青芷守夜即可。

    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茶水适才触碰到唇角,赵忱就听到她唇瓣轻启,冰冷的话被客气的语气包裹着刺向他。

    姜许也停住步子,边说边从顾允淮怀中翻找起来。

    “顾允淮竟敢对推辞赐婚,孤是不是本该赐罪才是。”

    “殿下,睡吧。”

    秦怀被从天而降的风筝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顾允淮坐在房顶上百无聊赖地看月亮。

    伸手揽过那只颜色鲜艳的风筝,他百无聊赖地将风筝往院子里一丢。

    赵忱说着,便先一步脱靴上了榻,虽是问句,却并不像是想要征求崔澴的意见。

    **

    崔澴嫣然一笑,起身为二人斟茶。

    “但现下我人在京城,又打算将千结坊重

    “郎君?”

    一双杏眸笑得变作一对弯月,她唇畔的酒窝才隐隐现出,就被怀中就要倾倒的包裹吓了一跳。

    顾允淮坐在屋脊上,摩挲着手中那枚银质的圈戒。

    京中“战局”混乱,崔澴听他此话,以为情势又有变化,不由端正了神色。

    赵忱抬首对上她坦荡的目光,心中的疑惑甚至被潮热的天气裹挟得快要点燃。

    一个愣怔的功夫,顾允淮便已经从他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窗纱被风带起,在窗侧浮动片刻,便又随着合上的殿门归于平静。

    “此事若是在他身上,便不奇怪。”

    更漏初断,残月挂上桐枝。www.xianqing.me

    身后人的动作滞住一瞬,便归于平静。

    “殿下可是有事相商?”

    月光将整条巷子都照的极亮,他短暂地庆幸无需寻灯,便再无心顾及脚下。

    “郎君,”她心虚地唤他。

    “阿澴不奇怪?”

    “我今日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得这样晚,语姐儿怕是要说阿姐骗人了。”

    姜许轻声解释着,顾允淮却被她话里接二连三的重点给砸昏了神。

    今夜月色格外明亮,照的乌瓦便如片片鳞甲排列着。檐角挂着语姐儿的燕子风筝,她找了多日,该是怎么也没想到竟飘到了此处。

    这点她早就清楚了不是吗?

    “并非什么要事,”赵忱始终没能在镜中对上她的双眸,指尖穿过崔澴的发丝,轻叹道,“但孤想太子妃大约想要知道。”

    他努力挑出重点,打断她柔声解释的话语,停步问道:

    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脑中不断回想这些日子姜许所提到的点点滴滴,搜索着她可能会去到的地方,可他的神思在字句中穿梭许久,却始终不能找到关于京中地点的只言片语。

    “殿下怎么来了?”

    “原是这样。”

    “莫让侧妃对殿下生了怨怼。”

    “啊?”

    崔澴的眼眸依旧澄澈,甚至还带着些不明显的疑惑。

    “为何?”崔澴的情绪显见有一瞬激动起来,不过到底是从小以储妃的标准养着,很快她便恢复了平日波澜不惊的样子。

    伸手扶住从她怀中掉落的盒子,顾允淮心中舒了一口气,转手接过她手上大小物件。

    幸好她没有自称臣妾。

    “没,但嫂子出门时跟语姐儿说日落前给她带零嘴回来,我见她现下还没回来,便以为她是去寻你了…”

    “我没事的,赵书澜的马车送我到巷口才离开。”

    赵忱抬眼看她,见她神色认真,才补充道:“孤正是要求母后给他们二人赐婚,不过顾允淮倒是拒绝了。”

    身后男人的脚步近了,肩上被他的掌心一烫,崔澴回头看他,耳尖却触到他微凉的指尖。

    顾允淮心中悔恨没有及时去寻她,这段日子光顾着忙着其他事情,为了腰间那枚戒指,竟忽略了她平日都在做些什么。

    吹灭床榻边的孤灯,她背对着身后的男人躺下,动作轻柔地裹了裹被角。察觉到背后男人转身欲要揽住她的动作,崔澴合眼轻道:

    “顾允淮是求孤推迟赐婚的时间,他说此事还想问问姜氏的意见,孤应了。”

    “你可知道她下午去了哪?”

    “殿下可别乱点鸳鸯谱。”崔澴皱眉,语气颇有些不赞同。

    崔澴转头才发现青芷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退到了殿外,此刻窗门紧合,即便用上了冰鉴,空气还是十分燥热,甚至让她心间犯上一股久违的烦躁。

    顾允淮蹙眉看向他,掌心收拢,那戒指收回了腰间。

    顾允淮指节微动,发觉自己没有空余的手去牵她,侧头应她。

    赵忱处事最是遵从规矩,若不是太子妃崔澴几次三番地强调顾允淮的大才,仅仅是顾允淮的出身,就足以他思虑三番要不要用他。

    赵忱的视线从她过于“干净”的妆台上掠过,接着道:

    “他之前谈过与我合作将千结坊开到京城来,那时我拒绝了,理由是京城太远,我无法顾及生意。”

    “是孤方才没有说清。”

    夏日天色暗的晚,五合巷许多人家都还未点上门口的灯。巷角漆黑一片,只有惨白的月光如盐洒下。

    姜许怀中一空,跟在他身侧往自家宅子的方向去,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忍不住频频侧头看他。

    “殿下和我是自小的情分,我说话自然不必避讳。”

    “太子妃跟孤说话从小便是这样,一点弯子也不绕。”

    他皱眉快步往宅子外走去,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个指向让他心安的方向。

    尽管他也知道赵书澜对阿许的情意,可赵书澜那样的疯子,他不敢再赌。

    赵忱的脑中此刻只剩下一句话:

    “老大,嫂子没和你在一块吗?”

    “老大?”

    秦怀一个眨眼,顾允淮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便已经从屋顶下来,站到了他跟前。

    “他只是问我为何不与他合作。”姜许摇了摇头,分辨出他话里过分的担心,忽然摸明白了他方才低落情绪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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