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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澜兄,我们先走了,这回招待不周,”

    阿兄二字一入耳,明知顾允淮什么也不知道,姜许却还是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

    “那我可就等着尝你的手艺了。”

    “这还需要查证。”

    “夫人还不知道

    顾允淮看到了她荷包中的东珠耳铛,想到石头的话,有些出神。

    想到现代那些各式各样的糖果,他跑偏地想,大概他的姑娘也是喜欢这些的吧?

    “春莺的事情如檀姐姐知晓了吗?”

    杀手这词离她的生活太远,她说到此处还有些恍惚。

    顾允淮心头一梗,正要开口,却被崔慎修的家丁喊住,一口气堵在喉间不上不下的。www.yunshu.me

    顾允淮被她推着往前懒懒地走了几步,回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往前堂去。

    姜许方才走到江氏的院门口,就被蒋妈妈拦住了脚步。

    她不喜欢这样沉闷阴郁的他,这让她想起前世最后见他时候的样子。她的少年,应当永远是岐山镇上小霸王那般肆意的模样。

    蒋嬷嬷抹了泪,担忧地看向房中。

    如檀姐姐不是糊涂人,她得借此契机与她聊一聊,兴许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顾允淮摇头,他额前的发被风吹起,剑眉微蹙,浅棕色眸中看不清情绪。

    姜许心神回转到眼前的血案上,春莺的尸体已经被人收敛起来,准备送回县衙。不论《判官记》的事情她是否知情,如檀姐姐待她亲厚,此番必然伤心。

    “贸然前来,是我唐突了。”

    姜许一瞬不移目光地看着蒋嬷嬷,将她真切的哀痛都收入眼中,才丢下更重的一击。

    “春莺为了她这个弟弟,操心到如今,最后却……我早说这孩子是个没有心肝的。”

    “赵兄,我们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一步。”

    蒋嬷嬷脸上担心的神色做不得假,她膝下无子,春莺是她看着长大的,说是情同母女也不为过。

    赵书澜的眉间缠着一丝纠结,直到小厮轻声问他是否回客栈去,他才沉了一口气,迈步上了马车。www.jingyou.me

    “阿许。”

    “你不觉得春木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吗?”

    顾允淮听到她的回答,攥紧了她的手,心下稍安。转身向赵书澜告辞,抱拳道:

    手中的饴糖被他小心地塞入腰间,转念想到总是要化,才无奈地剥了糖纸塞入口中。丝丝原始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缠着人上瘾。

    ——这是就开始嫌弃他了?

    “顾夫人请留步。”

    姜许停步,即便隔着小半个院子,耳边却还是隐隐听到了争吵声。

    “造孽啊……”

    “春莺眼下…,你不若去一趟县衙陪着崔夫人?”

    她话里威胁就像是只小玳瑁龇着嘴露出尖利的乳牙,听得赵书澜唇边笑意更深。

    前世二人战乱中便是兄妹相称,阿兄二字她却一直唤不出口,说不出是源于对他的怨,还是因着心中那点无法忽视的悸动。

    当时顾允淮本是怕他逃走,逆着人流跑上前去拦人。可他似乎根本没有多少抵抗的意思,三两下被顾允淮打落了手中的匕首,擒着手扭在身后。

    “那就快去挣钱养家吧!饴糖可不便宜。”

    “阿许,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行凶之人被压着走在前头,顾允淮牵着姜许,垂眸看着二人相同频率的步伐,沉默着往前走。

    “唯独,对木工活感兴趣。”

    “唤你阿兄还不成吗,书澜兄,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姜许可不信他做饴糖的话,他连做菜都不会,如何会弄这些复杂的吃食?

    “真要谢我,云娘就把称呼改了吧。”

    赵书澜本不将他放在眼中,抬眼看他抱拳的动作,熟悉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有出声。

    “春木从小语迟,旁人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我们还一度以为这孩子是天聋。别说考取功名,但是读书认字他就不愿去,不论怎么说,都异常的固执。”

    “他没想过逃。”

    姜许仔细分辨那隐隐约约的争执声,女声分明是江氏,至于男声,除了崔大人,应当不做他想。

    “改日你来家中,我亲自下厨招待你。”

    “嬷嬷,你知道青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收拢掌心的糖,话里带着笑意:

    “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是春木?”

    姜许见他今日恹恹地,以为他是为破局而忧心,安慰地握紧了他的手。

    下意识将耳铛往荷包深处藏了藏,打算下回见到他再还给他,姜许指尖寻摸片刻,摸出原本想要找的一块饴糖。

    “公子,该回客栈了。”

    “既然说是邻家阿兄,便直接唤阿兄吧?”

    “杀她的是春木。”

    今日事情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姜许有些无奈地抱歉道:

    “好了,别愁啦。”

    兴许真的是自己离开太久了。

    姜许无法理解这样的心绪,亲手在大街上杀了亲姐,却还能如此平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他。想到某种可能,她急切地低声问:

    蒋嬷嬷的话带着哽咽,有些断断续续地,可姜许还是听懂了。

    可这太贵重了。

    到了县衙门口,顾允淮要将人送到前堂去,姜许则要去后院见一见江氏。

    她求证似地望向顾允淮,见他颔首道:

    姜许压抑住心底的不安,蒋嬷嬷惊讶的声音却彻底击落了她悬着的心。

    很甜。

    女人尖利的叫喊、男人压抑的怒斥,甚至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

    “春莺她死了。”

    手中忽然落入一块饴糖,听到她俏皮的话,他终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赵书澜虽比姜许大上一岁,但姜许却从不唤他兄长。听出这是顾允淮故意说的,他也轻笑着顺着这话问向姜许。

    所以也更让人害怕失去。

    他的目光飘向前头被几个捕快压着走的春木。他看起来既不挣扎,也没有亲人死在自己手中的崩溃或是沮丧,更别说懊悔了。

    目送顾允淮和姜许离开,他还站在原处一步未动。

    蒋嬷嬷也听到了屋内的声音,叹了口气,伸手横拦住姜许。

    分明是夏日,蒋嬷嬷却好像被飘零的寒风冻住一般僵住了神情,半晌,才掩面流下泪水来。

    姜许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地收回了目光,太多毫无头绪的事情摆在面前,她实在猜不到洪昌赌坊背后的人设局到底是想干什么。

    顾允淮三言两语把情况解释给她听,原本还指望从春莺这里查到洪昌赌坊参与的铁证,再不济也是一个人证,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春莺?今日夫人派她去千结坊挑选盘纽了,这小妮子这个点了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允淮看着赵书澜骚包的笑,只想赶紧把这家伙赶走,立马接话道:

    “或是他根本就是长管事那边训练的杀手呢?”

    她提的“家中”,说的应当也是顾家。赵书澜被她自然地语气刺痛一瞬,还是颔首应下。

    走着逐渐熟络的这段路,这次却不再有那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为她引路了。

    她咬牙别了赵书澜一眼,勉强道:

    姜许小幅度地拽了拽他的手,压着声音问。

    “《判官记》真的是春莺买的吗?”

    “回头我给你做更好吃的糖。”

    “会找到证据的。”

    “顾夫人,今日我们夫人不愿见客。”

    **

    她的话坚如金石,敲在顾允淮心上。

    松开交握的手,她抬眸看见他眉心始终化不去的忧虑,伸手往自己腰间的荷包摸去。

    他转身后,姜许也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暴露了随身藏着饴糖的事实,她不好意思地推着他,催促道:

    春莺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她双亲早亡,故而从小便和弟弟相依为命。她比旁人更努力地往上爬,更懂事地希望留在主子跟前做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拿到更高的月例。

    姜许拉着顾允淮的手腕,将饴糖塞到他摊开的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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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崔大人先传了意思却没来得及先赶到吗?

    一路无言。

    “嗯,且她是直接跟张管事接触过的人。”

    手中摸到一对圆润的珠子,她借着荷包口的缝隙瞥了一眼,才发现赵书澜不知什么时候还是将那对东珠耳铛塞到了她荷包中。

    她很幸运,遇到了江氏这个重情义的主子,江氏对她很好,她也如愿凑够了银子,求了恩典让弟弟去读书。

    可崔大人方才明明派人催促了顾允淮去一同审讯春木。

    “这眉头再皱下去,回头就永远是个‘川’字喽。”

    在她心中,唯有读书才能有出路,他们一家方可摆脱世世代代为奴为婢的命运,可她却没有料到春木的天资如此愚钝。

    姜许皱着眉回想,春木从始至终只干了杀人一件事,春莺倒在地上后,明明场面如此混乱,他却没有趁乱试图逃走。

    “嗯,我跟你一同去县衙。”

    顾允淮面前闪过春木拿着匕首一刀捅在春莺小腹的画面,春木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冷漠的,看到春莺在他的面前捂着伤口倒下,血液渐渐蔓延,淌到他的脚边,他的眼神却从始至终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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