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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允淮也凑到窗前,二人囫囵读了下来,却完完全全跟孙氏那里查探到的不同。既不是孙氏口中她更改前的版本,也不是她所画的版本。

    “阿许,你就这么不信我?”

    现在倒是骑虎难下。

    这语气,怎么还有点委屈巴巴的意思。

    “你不会是特地把人家孩子拐出来吧?”

    姜许现下心中已经后悔跟着他一起胡闹了,但又隐隐有点儿兴奋。

    姜许定睛一看,才发现石头穿着的衣裳正是在巷口引开的老石的那件衣裳。

    江氏的书房雅致简单,跟她从前衣着上的喜好倒是不同。

    “开蒙前在乡下阿奶家住,我捉知了吊田鸡那可都是佼佼者。”

    “这书就是崔夫人的,跟御史大人没关系。www.fengchen.me”

    “你们这都谁定的暗号,真够……别出心裁的。”

    远处一个少年人捧着一只扑腾的鸡仔冲了过来,那鸡仔似乎还很小,淡黄的喙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很微小的声音。

    姜许借着模糊的光亮找了许久,老石追不见人自然会回来,这法子只能用一回,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找,既要提防着弄出声响,又要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所以这是原稿?

    顾允淮愣了片刻,才想起她说的是从县衙出来时自己塞到她手心的玉佩,老老实实道:

    “我这就去还给人家!”

    另一个年轻些的衙役得了话,这才才急匆匆地进了府衙。那衙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县衙门口,老石就远远瞧见一个少年的身影在街尾闪过。

    她觉得两世他都在挑战这她自小熏陶的教养。

    “嫂子,没事的。我叔没抓到我,他没看到我正脸就认不出我来。”

    盯着姜许不可置信的眼神,顾允淮心虚地摸摸鼻子道:

    “这是石头?”

    “老石,你看着点,我去趟茅房。”

    “嗯,阿许在何处都是佼佼者。”在我心中不必佼佼也是胜者。

    “那本《判官记》应当就是通过这个方式进的府衙。”

    抬头看到顾允淮黑着的脸,他丢下一句话,又一溜烟跑走了。

    “你怎知道他会追上去的?”

    “行,你去就是了,这是府衙,哪有贼敢偷到官头上的。”

    “石头这不是让他堂弟背锅吗?”

    姜许瞪了他一眼,头一次觉得他真的还是少年心性。明明都查探到了,那他们何必冒险走这一趟。

    “老石家的儿子调皮,这两年闯祸不少。”

    姜许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街巷,总觉得一切顺利地就孩童玩家家酒一般。

    他需要验证孙氏是否在说谎。

    石头似乎想要伸手摸摸脑后,这才发现手中还捧着一只鸡仔。



    两人摸着黑进了后院的书房,一路倒是出奇的顺利,几乎没看到守夜的下人。

    “你都查过了?”

    姜许暗暗飞他一个眼刀,才正色道:

    “今日看到的,你此前一点也没有查到吗?”

    顾允淮配合地任由她领着自己走,见她要往前院子去,才赶紧拉住她。

    可是照她这么说,除非她不打算真的交稿,否则案破当日已经接近她说的交稿日,王家应该有两本画好的册子才对。

    “呱——呱——”

    “我还道你又要送我东西呢?”

    她心中正是烦躁渐生的时候,目光忽然定在头顶架子上的一本素色封纸的书上。

    姜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果然得到了顾允淮点点头的回应。

    察觉到她没有挣扎,紧紧跟在他后头,顾允淮悄悄弯唇,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紧了紧。

    “我确实没想到这书册里面是字,更没想到是这样的故事。”

    “老大,怎么样怎么样?”

    那抹娇小些的黑影先一步钻入院子里,躲在院侧的水缸后,等着另一人合拢院门,才压着嗓子轻问:

    “在后院。”

    她深呼吸一口,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姜许裙侧的衣料在他手心划过,带起触电般酥麻的触感。

    “老石是他叔。”

    可是他并没有找到另一本。

    县衙后门,两个黑衣蒙面的人影闪入。

    “你听得出来?”

    姜许轻轻脱开他的手,改为拉着他的衣袖。轻拽一下,催促道:

    姜许踮起脚,伸手去够,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先她一步取下了架子上那本书。

    院中一片黑暗,黑布掩住了姜许大半张脸,顾允淮却还是能从她的如坠星辰的眸中看到她小小的得意。

    两人冒着腰安全地离开了府衙,转开几条街,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到对方一身夜行衣偷偷摸摸的样子,二人如同背着大人偷偷捉了萤火虫的顽童,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你还废话什么,赶紧去!”

    “这是…话本子。”

    “当然了,”姜许主动拉起他,防备着出了书房,“你要是把我当闺阁小姐,那可就错了。”

    谈到《判官记》,顾允淮皱眉回想起孙氏的话。

    顾允淮在心中偷偷补充。

    院里传来两声蛙叫声,顾允淮正色合起她手中的书册,转身要放回原地。

    姜许红着耳根打开书册,愣怔一瞬,推开还呆呆地环着自己的顾允淮,凑到窗下仔细查看。

    二人同时出声,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这是我找人假扮的,顶多向那孩子买了一身衣服。”

    例如孙氏后来交代,丈夫发现她在画这本《判官记》补贴家用后,她就起了心思,故意改了一些情节,引导王老二一步步走向杀兄弑父的结局。

    “没啊,我的确还没看过崔夫人的《判官记》里画的是什么。”

    孙氏口中的判官记,包括他们在王家看过的书稿,都是讲到子杀父的故事。但他们今日在县衙看到的,却是儿媳毒杀婆婆的故事。

    “这…我为了让我叔追久一点,就偷摸抱了一只鸡仔给他看。”

    “他看见自家儿子又夜里偷跑出来溜达,自然着急上火。”

    “我只有那一个玉佩。”

    姜许别开眼不看他那双写满失望的眼睛,小心打探着左右,拽着他继续往书房的方向寻摸去。

    顾允淮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解释。崔大人其实当的一句宠妻了,但他莫名地不想多提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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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许没有挣开他的手,反而笑着打趣起来。

    顾允淮转头对上姜许担心试探的眼神,叹了口气道:

    “你都查完了我们还探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去看《判官记》”

    昨日听他说想看《判官记》何须找江氏借,她还当他有什么好法子,结果竟是要做梁上君子,偷偷地来瞧。

    淡淡地雪松香瞬间包裹住她,姜许侧头看去,却不防撞入一个微冷的怀抱。

    点灯自然是不行的,借着透过窗纱的月光,姜许跟顾允淮分别从两边的博古架找起。

    传暗号的弟兄是家里传下来的手艺,学蛙叫那完全是能以假乱真的程度。

    姜许忍住上扬的唇角,憋着笑轻问:

    “回去再详谈。”

    星夜潜入府衙,还要去偷瞧书房里的书。两世加起来,她都还未曾做出过如此出格的事情。

    顾允淮怕她真生气了,带她来查《判官记》固然有想要借机与她独处的意思,但他也的确需要知道这本《判官记》的内容。

    顾允淮拿下这书,就见她侧头撞入怀中,下意识伸手护住她腰侧。

    “崔夫人出身清流,最爱风雅,常常派丫鬟去买些新成的诗集来看,偶尔也买些话本子。”

    被叫做老石的衙役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似乎有些嫌弃他的啰嗦。

    “我们该走了。”

    姜许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他:

    后院向来是不设书房的,时下即便是当家主母,也都是以花厅议事。春莺那日说是晒晒书房的书,姜许下意识地就以为晒的是崔大人书房中的闲书。

    夜幕低垂,月色如水。www.qingye.me

    书册大开,里头密密麻麻地蝇头小楷,压根就是一本话本子,而非什么画册。

    顾允淮看她蹙眉,以为她是后悔走这一趟,握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转身探查起周遭的情况。

    前后的故事除了同为凶杀案,同样的终成悬案的结局,压根没有分毫相似。

    守夜的衙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身边人的肩,才急匆匆地进了府衙。

    “阿许,你…你看看。”

    回顾家的路上,顾允淮试探地拉起姜许的手。

    顾允淮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丢也似地将《判官记》丢入姜许怀中。

    王家村的案子匆匆了解,顾允淮总觉的事情有些细节对不上。

    “嗯,崔大人对他这位夫人还挺好的,崔夫人在后院一直是有自己的书房的。”

    “小兔崽子!”老石顿时火冒三丈,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一狠心就抄起家伙追了过去。

    顾允淮点点头,解释道:

    顾允淮动作轻柔地替她拉好蒙面的黑布,有些惊讶地问:

    原本还担心万一查到了崔大人真的跟赌坊的人有勾结,他们的处境也就尴尬起来。谁知道这书根本就跟崔大人没关系。

    她还能不知道他身上就这一件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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