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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忽然不适时地响起,傅容介也没顾得上接,径直走过去挡住了女生的视线,坐下来。

    何其有幸,在校园里的最后一天,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老郭看他居然不知道,还很是疑惑,“他亲口说的,没跟你讲吗?”

    雕像旁的男生却在某些程度上显得更夺目些。

    贺堇伸直了手指抵在额前思考。

    “跟两年前没两样啊。”老郭叹气。

    他看了眼正朝他这边走过来的傅容介,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翻出刚刚拍的照片。

    他侧眸瞧见一边有女生抓着手机似乎想上前和贺堇说话,不禁皱了眉,加快了步伐。

    在蓝色的天幕下,他们眼里有光,与平庸相斥。

    老郭继续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跟你告白?你不会以为他只是想跟你玩玩吧?”

    他很快露出恍然的表情,轻咳了一声,“蒋舜那晚见过你,突然交往总得有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女生小跑到他身前偎着, 嘴里一小句一小句地答:“嗯,刚拨完穗, 现在要和同学去拍照。”

    贺堇将手机递出去,往傅容介身边靠了靠。

    傅容介:“他最近在外省写生,这两天遇到大雨赶不回来。原本他准备来我的毕业典礼。”

    傅容介看他只拿筷子戳了戳,但没有动口,又接着说:“他也在帝都读大学,现在大三。”

    “嗯,已经结束了。”

    心情起伏大的结果,就是一时难以发声。

    他回过头,眼底的不可置信显而易见,“……什么?”

    但老郭没看出来有什么作用。

    兰琮才是正牌原书主角。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不自在了。

    那里立着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像, 智者轮廓深邃。

    “有印象。”贺堇含糊地说。

    也就是在老郭刚拿到相机的那一刻, 他余光里扫见一个人。

    贺堇调整完帽穗,正要往后让开距离,听见话步子一停,愕然了一秒,“……”

    这种恋情继续下去绝对会很辛苦。

    贺堇“哦”了一声,“我随口一问,先吃饭吧。”

    老郭转回头给女友换着角度拍了几张,将相机递过去,“我看见个认识的人, 去打个招呼。”

    “装喜欢我很久的样子。”傅容介轻声说。

    静静掩盖着其下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多解释了两句,“你见过的,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你高三那年下初雪的时候,在实验东校门口。”

    老郭往那一瞧,果然。

    “学长怎么在这?”傅容介朝他问。

    “是你的朋友?”贺堇斟酌着说。

    老郭挠了下后脖子,“我女朋友跟你一届。毕业典礼嘛,再怎么忙都得请假过来看看啊。”

    贺堇慢几拍地感受到这氛围,忽然想说些什么,找话

    校内的小径行过一小群一小群的学生, 都身着黑袍, 笑语言欢。

    对面的目光虽然隐蔽,但不是毫无痕迹。

    贺堇没有再隔出距离,而是如傅容介所愿的,原本想要比剪刀的手垂落在身侧,握住了身边触手可及的微凉指尖。

    “装什么?”贺堇问。

    老郭十分有工具人的自觉,后退几步,双手举着手机。

    上次打篮球时蒋舜还敲打了傅容介。

    贺堇配合地看镜头,长裤短靴,清隽又朝气。

    傅容介拨弄了一下手上的学士帽帽檐, “来了。”

    “兰琮?”

    傅容介即使猜到了,还是一时平复不了情绪。

    傅容介找到贺堇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不像他,总觉得自己沧桑了很多。

    贺堇就跳过了这个问题。

    “怎么了?”他问。

    从礼堂里出来的最后一批学生拾级而下,其中有女生抱怨地扶着不停滑落的学士帽, 又在看见礼堂外等着的人时,拨云见日般地笑。

    他心思一转,后退了半步,看见贺堇撇开另两人,小跑过来。

    心里却有什么很顽固的东西,崩塌融化,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冲向四肢百骸。

    周围环境有些嘈杂,此刻却像全弥散成噪点,散乱地无规则运动,仿佛拼不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两个男生,一高一矮,正挨着贺堇拍照。

    傅容介捏攥了下手里学士帽的帽檐,睫毛撇开浮散的光絮,直盯着他,“你说什么?”

    老郭长臂一揽, “那还等什么, 走呗, 我帮你们拍!”

    贺堇睫毛一颤,抬眼瞧他。

    两两成对的情侣并不少。

    临近中午的时间点已经坐了不少人。

    “……”

    他挪了脚尖转了个身,抬起下颌,示意相距不远的枝桠苍翠的古松下,“被拉去合照了。”

    贺堇不懂他在看什么,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怎么就,哪儿哪儿都长得刚刚好的好看。

    傅容介只是停下来整理了一会儿帽穗,就瞧见一个高壮的男生跑过来拍他肩膀, “学弟?你一个人?”

    帐幔般的薄云染着暖色, 在青翠的林木上方熠熠生辉。

    贺堇看他落了座,才说:“我把刚拍的照片发给你。”

    傅容介看着他贴近,忽然压低了嗓音,声音有些哑,“老郭说,你暗恋我?”

    傅容介应着好,接起电话。

    傅容介抿着唇,一言不发。

    老郭四处看看, “贺堇没来陪你?”

    过了两秒,他喉头微动,扯出一点笑,“那你不应该装一装?”

    身后的学生青春洋溢,三五成群。

    “……那是什么样子?”贺堇磨了下牙尖。

    贺堇八成跟他差不多。

    ……

    贺堇目光有些游移,“他找你是……”

    他能怎么问?

    他又瞧了眼傅容介的神色,还是解释了一下,“那两个学弟我也认识。是之前贺堇参加创新大赛,项目里带着的小学弟。”

    及至人到了身前,傅容介才对老郭说:“我对他是认真的。”

    他毫不客气地拍拍老郭的胳膊,“来的正好,帮拍张照。”

    贺堇翻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自带美颜滤镜。

    周围三三两两分散着簇拥合影留恋的学生, 肩上各色垂布轻摆。

    贺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

    长得好看不容易,好看还上镜就更难得。

    傅容介刚准备上前将贺堇拉回来,听见这话,骤然一怔。

    傅容介很快消化了老郭话里的意思,动作不由得一顿。

    他们正要去的是a大最出名的食堂,便宜美味风景好,吃什么都基本不会踩雷。

    他刚刚某一秒忽然有了再看下去或许能看见那东西真容的感觉。

    雀鸟成群,随着乐曲声翩飞在建筑檐边,翅翼低低划过a大礼堂外的广播音箱。

    傅容介轻点头,“他刚刚跟我说了。”

    “嗯。”傅容介看他的反应,眼底漫上些笑意,“是发小。”

    在两人合照之前,还有几张他主动帮傅容介拍的个人照。

    他原本想出去带小学弟吃顿好的,但傅容介提出想来这里。

    贺堇低头看见傅容介托放在手腕上的学士帽,又拿起来,抬着角度帮他重新戴上,帽穗拨到一边。

    他现在的女朋友,还是大三下学期的时候,贺堇几个帮他一起追的,花了不少精力。

    今天是周一,他活正多呢,回去就得加班。

    因为比例极好,宽松的学士服被衬的挺括矜庄, 眉眼坠下细碎阴影, 沉默地像幅画。

    老郭露出“算你识相”的表情,摁下了拍照键。

    老郭突然想到那天贺堇聚餐时说的,“暗恋”、“告白”、对方喜不喜欢他不重要,就觉得自己兄弟怎么能爱的这么卑微。

    那明明是双容易显得冷淡的眼睛。

    “不清楚,我不怎么在学校。”

    “这两年这里有添什么新菜吗?”贺堇已经开始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的问题。

    说完,他下意识的,对上那双清浅的眼眸。

    在换了衣服、往食堂的方向去的时候,傅容介还忍不住这样想。

    傅容介回过神,调整步伐并肩和他走在一起。

    “?”

    老郭催促了一声。

    贺堇偏开头没有再看。

    老郭拿出揣在裤口袋里的手, 张开双臂迎着自己的女朋友。

    “老郭?”贺堇打着招呼,又瞧见不远处和朋友自拍的女生,了然。

    大学几年,他们队里几个经常晚上训练到很晚,队友情谊深厚。

    傅容介挽起唇角,稍倾身,指尖拢了拢,表明了态度。

    刚想着作为男友的不容易,老郭侧头看了眼傅容介没什么波动的面容,动了下嘴唇。

    到食堂点好餐,贺堇先端着餐盘找好位置坐。

    傅容介几句说完挂断了电话,就看见贺堇一眨不眨地在看他。

    在傅容介眼里,自己和兰琮只在数年前见过一面。

    老郭一向心直口快,在合影的学弟将手搭在贺堇腰上时、傅容介皱眉之前出声道:“你知道贺堇暗恋你很久了吗?”

    但少年时因为棱角并不分明深刻,所以看着谦和好说话;而现在,却又影影绰绰的看不透,像湖面凝结了冰层,表明平静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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