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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其实比他还要顺风顺水。”程辞安嘲讽道，“好的东西，好的人，没怎么努力就得到了。”
他现在甚至不敢去仔细回忆、推测傅容介为什么会这么做，又是为了谁才这么做。
程辞安拨弄了一下白玉吊坠，“我去年恰好见过他家的儿子才打听清楚，说是傅家的小公子见义勇为帮助同校生，一个电话打到家里，就让他们拍屁股走人了。”
不然会更早认出贺堇。
贺堇默然片刻，按下启动，往来处调转方向。
偏偏程辞安不像信口雌黄的样子，每一件事他都有理有据。
船只剧烈晃荡几下，借着力向外飘，又被绳索陡地扯回岸边。
贺堇才注意到，他那串珠子像是檀木的，坠着块莹润秀气的白玉。
哪有什么深爱，果然都假的离谱。
厌恶不顺的、不可更改的命运，但又无能为力，仿佛只有把责任推到其他人头上，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程辞安一愣。
贺堇有些发懵，辨不清他的话是否真实。
前段时间，和傅容介闹了矛盾时，他因为想解决想了解，便问了和学弟一直关系不错的齐思初。
贺堇凝神细听，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程辞安正抬起步，“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现在明白了？反正我无愧于心。”
贺堇在他的目光里渐渐有些焦躁。
程辞安揭秘似的得意洋洋，“我还奇怪为什么昵称要叫‘甲’，看到你的昵称就知道了……他居然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
“我还有个疑问……”他说，“一般人都会在车上做点手脚，你为什么费功夫跑去那么陡的地方。”
“傅老爷子去世前后，博仁那么乱，他为了他母亲、为了他父亲的遗愿，年纪轻轻的也去趟了浑水，那真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董事吞得骨头都不剩，他又没有亲爹庇护。”
他不断自言自语，“也不奇怪……他喜欢你的时间说不定更久……”
如果没猜错的话。
傅容介在和他重逢之前，明明都只是很寻常的往来。
贺堇回过神，看向出声的程辞安。
风在岸边打了个旋，又歇止。
程辞安骤地抬头看他，醒了神似的，“啊我都忘了，他应该没告诉过你？……我好像跟你说过，他有一个暗恋了好几年的人。”
他当时想。
甚至于大学时期，他都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导致他更改了计划。
“为什么？”程辞安摇着头思索，“为了不让你担心？明明他那么固执地喜欢……但居然选你……”
他顺势接了，另一只手从颈后衣领内剥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录音器。
不像他，没一件自己顺心的。
这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接收不来。
程辞安好似疲惫到失了力气，轻声说:“开回去吧，水上凉。”
刚坐上车驶向公司时，贺堇就接到了傅容介的来电。
贺堇也不想和他争辩这件事，只稍阖了眼，转回身对向船头，“你离开微度，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山地车啊，我觉得你支持他比较好。”齐思初说，“他其实很难得追求点自己真正想要的。”
贺堇蹲下身，伸手扯住猝不及防的程辞安的衣领，分明的指骨抓得用力，“你还说了解他？我明白告诉你，你既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是以为我没脾气，还是和傅容介做了太久朋友，就忘了他对别人是什么样子？”
船身在黯淡的天色里悠悠荡荡。
“够了。”贺堇嫌恶地打断他的话，睨过去，“你还说对他很了解，他背后做了多少努力你又选择性眼瞎？”
贺堇趁机追问，“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你要诓我也得说得像样一点。如果如你所说，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了地，毫无征兆的，贺堇猛然提膝将人踹回船里。
他咬了一下牙关，随意扯出一个问题好让自己回到正轨上。
身后久久没有回音。
他来和贺堇说这些，也是想证明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说的。
程辞安没再说话。
“认真说起来……”
“你不是讨厌他，你是讨厌懦弱无能的你自己。”
“说真的。我以前没那么看不惯他，是真心和他交好。”程辞安蹙眉回忆道，“他虽然做什么都顺，但有个爱而不得的人，也还算可怜。”
程辞安瞥向他，“这你应该问他。他这个人在真正得到一样东西之前，是不可能把自己完全剖白出来的。”
贺堇有怀疑过，毕竟原文里说倪一航第二年才会转学离开。
看贺堇满脸不信，他嗤了一声，“这么说吧。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姓倪，前几年从淮临……就是博仁总部那、也是你们老家搬到沿海，说是在淮临混不下去。”
他记得那家人在他高三寒假之前就搬出了淮临，去了别的地方开公司做生意。
“你敢找他麻烦？”
每一件事，都显得确凿，又荒谬。
工作人员跑来系上固定的绳索，又离开。
还是因为傅容介待朋友太和善，让他以为自己就能逃过？
他重新压低帽檐，离开了林木参天清幽僻静的公园。
“我这次回来，发现他身边有你，我还以为他放弃了执念喜欢了别人，在心底嘲笑他不过如此……”
四四方方的黑色磨砂表面黏着层干涸的胶。
他笑了一下，眉眼竟然有几分柔和，“我跟你说的事，没一件是假的，我不喜欢撒谎，也从不撒谎。很多人喜欢蒙蔽自己，但我喜欢坦坦荡荡，只求无愧于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停转着手里的珠串，发出哔啵的声响。
贺堇失着神，一动不动。
“你算什么东西？”
所以他才看不惯他。
贺堇听得有些迷糊，“什么更久？”
傅容介如果不是报复心重，原文里的贺俞一家怎么会惨到那种地步。
“但你猜怎么着？”程辞安捶了两下膝头，压着声音笑，“你那支刻了hj的钢笔是他送你的对吧，他用好几年了，又舍不得用，用完一段时间就得放回去保存。你居然就是他一直想要的那个人……”
他知道自己无比怨忿。
走的很快，收尾利落。
他听到程辞安的痛哼声。
“是明白了。”贺堇垂下眼睫，轻乜着他，“但那又怎么样。”
“我今天本来在搬家……我还有点积蓄，准备出去玩一段时间，不会再跟你们有联系了。”程辞安停了捻檀木珠的手，将手串戴回腕间，“也别指望我会道歉，你又没证据。”
有几片飘进了船篷里，落在座椅边缘。
贺堇回身看向船内。
贺堇思绪混乱颠倒，甚至要混淆了自己来找程辞安的原因。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嗓音，语气里有担心顾虑的成分，“老乔说你又请了假。你去哪了？”
“你不知道？”贺堇敛着眉头。
程辞安歪着脑袋，“你看吧，他就是这么顺……”
贺堇说完就走，没给程辞安回应的机会。
一件又一件尘封的往事直往心头摞，他听见的又一句比一句匪夷所思。
凭什么让穷人不去仇视富人呢？
明明程辞安刚刚还说傅容介不算个好人，转眼就忘了么？
“……”贺堇禁不住反驳了一句，“我和朋友也创业失败过，不然也不会回帝都。”
而他先前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解开心结。
“据我估计，他暗恋你得从高中算起。”程辞安定下眸光看他，“你知道他微信名为什么叫‘甲’吗？他刚上大三的时候改的。他一开始玩山地车也很疯，有次摔车伤到头，脑震荡，几天时间里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那段时间他的桌面壁纸都是你，我估摸着他是怕自己会忘。我正好看到他打开的手机，才发现他有暗恋的人，不过后来我记不清长相……”
一阵风起，又刮落许多苍绿的叶片，在水面滑过弧线。
他顺着程辞安的话想起这么个人。
“你说这样的人……”程辞安抬眸看向贺堇，“能是好人吗？”
但他没有细想。
居然就这么顺遂地在一起了。
甚至，他还顺便帮傅容介捅破了暗恋，也算是件善事。
他讥嘲地笑，“这样好显得他游刃有余，但其实患得患失。”
现在和他扯傅容介喜欢他很久很久了，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程辞安耸耸肩，“我当然比你了解他，说真的，你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我家公司倒闭是傅家的问题，但他也好不到哪去，基因在那呢。”
程辞安愣了愣，倒是也答了，“有想过，但他前一天刚扎胎漏了气，回去补胎又检查了一遍零件，不大好下手。”
“哈哈哈我夸张了……好在结果不差。”
贺堇解开救生衣，率先矮身从船篷下迈出。
——曾经带坏过贺俞的倪一航。
看程辞安怔忪，贺堇将人丢回去，“还有，最后纠正你一点——”
他们见得不多，且一年比一年少。
贺堇皱眉，“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贺堇早堆了一肚子怒气，出口时声音都气到发颤。
船很快靠了岸。
难得只有兰琮误打误撞地知道了这件事么。
] “你其实比他还要顺风顺水。”程辞安嘲讽道，“好的东西，好的人，没怎么努力就得到了。”
他现在甚至不敢去仔细回忆、推测傅容介为什么会这么做，又是为了谁才这么做。
程辞安拨弄了一下白玉吊坠，“我去年恰好见过他家的儿子才打听清楚，说是傅家的小公子见义勇为帮助同校生，一个电话打到家里，就让他们拍屁股走人了。”
不然会更早认出贺堇。
贺堇默然片刻，按下启动，往来处调转方向。
偏偏程辞安不像信口雌黄的样子，每一件事他都有理有据。
船只剧烈晃荡几下，借着力向外飘，又被绳索陡地扯回岸边。
贺堇才注意到，他那串珠子像是檀木的，坠着块莹润秀气的白玉。
哪有什么深爱，果然都假的离谱。
厌恶不顺的、不可更改的命运，但又无能为力，仿佛只有把责任推到其他人头上，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程辞安一愣。
贺堇有些发懵，辨不清他的话是否真实。
前段时间，和傅容介闹了矛盾时，他因为想解决想了解，便问了和学弟一直关系不错的齐思初。
贺堇凝神细听，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程辞安正抬起步，“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现在明白了？反正我无愧于心。”
贺堇在他的目光里渐渐有些焦躁。
程辞安揭秘似的得意洋洋，“我还奇怪为什么昵称要叫‘甲’，看到你的昵称就知道了……他居然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
“我还有个疑问……”他说，“一般人都会在车上做点手脚，你为什么费功夫跑去那么陡的地方。”
“傅老爷子去世前后，博仁那么乱，他为了他母亲、为了他父亲的遗愿，年纪轻轻的也去趟了浑水，那真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董事吞得骨头都不剩，他又没有亲爹庇护。”
他不断自言自语，“也不奇怪……他喜欢你的时间说不定更久……”
如果没猜错的话。
傅容介在和他重逢之前，明明都只是很寻常的往来。
贺堇回过神，看向出声的程辞安。
风在岸边打了个旋，又歇止。
程辞安骤地抬头看他，醒了神似的，“啊我都忘了，他应该没告诉过你？……我好像跟你说过，他有一个暗恋了好几年的人。”
他当时想。
甚至于大学时期，他都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导致他更改了计划。
“为什么？”程辞安摇着头思索，“为了不让你担心？明明他那么固执地喜欢……但居然选你……”
他顺势接了，另一只手从颈后衣领内剥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录音器。
不像他，没一件自己顺心的。
这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接收不来。
程辞安好似疲惫到失了力气，轻声说:“开回去吧，水上凉。”
刚坐上车驶向公司时，贺堇就接到了傅容介的来电。
贺堇也不想和他争辩这件事，只稍阖了眼，转回身对向船头，“你离开微度，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山地车啊，我觉得你支持他比较好。”齐思初说，“他其实很难得追求点自己真正想要的。”
贺堇蹲下身，伸手扯住猝不及防的程辞安的衣领，分明的指骨抓得用力，“你还说了解他？我明白告诉你，你既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是以为我没脾气，还是和傅容介做了太久朋友，就忘了他对别人是什么样子？”
船身在黯淡的天色里悠悠荡荡。
“够了。”贺堇嫌恶地打断他的话，睨过去，“你还说对他很了解，他背后做了多少努力你又选择性眼瞎？”
贺堇趁机追问，“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你要诓我也得说得像样一点。如果如你所说，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了地，毫无征兆的，贺堇猛然提膝将人踹回船里。
他咬了一下牙关，随意扯出一个问题好让自己回到正轨上。
身后久久没有回音。
他来和贺堇说这些，也是想证明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说的。
程辞安没再说话。
“认真说起来……”
“你不是讨厌他，你是讨厌懦弱无能的你自己。”
“说真的。我以前没那么看不惯他，是真心和他交好。”程辞安蹙眉回忆道，“他虽然做什么都顺，但有个爱而不得的人，也还算可怜。”
程辞安瞥向他，“这你应该问他。他这个人在真正得到一样东西之前，是不可能把自己完全剖白出来的。”
贺堇有怀疑过，毕竟原文里说倪一航第二年才会转学离开。
看贺堇满脸不信，他嗤了一声，“这么说吧。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姓倪，前几年从淮临……就是博仁总部那、也是你们老家搬到沿海，说是在淮临混不下去。”
他记得那家人在他高三寒假之前就搬出了淮临，去了别的地方开公司做生意。
“你敢找他麻烦？”
每一件事，都显得确凿，又荒谬。
工作人员跑来系上固定的绳索，又离开。
还是因为傅容介待朋友太和善，让他以为自己就能逃过？
他重新压低帽檐，离开了林木参天清幽僻静的公园。
“我这次回来，发现他身边有你，我还以为他放弃了执念喜欢了别人，在心底嘲笑他不过如此……”
四四方方的黑色磨砂表面黏着层干涸的胶。
他笑了一下，眉眼竟然有几分柔和，“我跟你说的事，没一件是假的，我不喜欢撒谎，也从不撒谎。很多人喜欢蒙蔽自己，但我喜欢坦坦荡荡，只求无愧于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停转着手里的珠串，发出哔啵的声响。
贺堇失着神，一动不动。
“你算什么东西？”
所以他才看不惯他。
贺堇听得有些迷糊，“什么更久？”
傅容介如果不是报复心重，原文里的贺俞一家怎么会惨到那种地步。
“但你猜怎么着？”程辞安捶了两下膝头，压着声音笑，“你那支刻了hj的钢笔是他送你的对吧，他用好几年了，又舍不得用，用完一段时间就得放回去保存。你居然就是他一直想要的那个人……”
他知道自己无比怨忿。
走的很快，收尾利落。
他听到程辞安的痛哼声。
“是明白了。”贺堇垂下眼睫，轻乜着他，“但那又怎么样。”
“我今天本来在搬家……我还有点积蓄，准备出去玩一段时间，不会再跟你们有联系了。”程辞安停了捻檀木珠的手，将手串戴回腕间，“也别指望我会道歉，你又没证据。”
有几片飘进了船篷里，落在座椅边缘。
贺堇回身看向船内。
贺堇思绪混乱颠倒，甚至要混淆了自己来找程辞安的原因。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嗓音，语气里有担心顾虑的成分，“老乔说你又请了假。你去哪了？”
“你不知道？”贺堇敛着眉头。
程辞安歪着脑袋，“你看吧，他就是这么顺……”
贺堇说完就走，没给程辞安回应的机会。
一件又一件尘封的往事直往心头摞，他听见的又一句比一句匪夷所思。
凭什么让穷人不去仇视富人呢？
明明程辞安刚刚还说傅容介不算个好人，转眼就忘了么？
“……”贺堇禁不住反驳了一句，“我和朋友也创业失败过，不然也不会回帝都。”
而他先前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解开心结。
“据我估计，他暗恋你得从高中算起。”程辞安定下眸光看他，“你知道他微信名为什么叫‘甲’吗？他刚上大三的时候改的。他一开始玩山地车也很疯，有次摔车伤到头，脑震荡，几天时间里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那段时间他的桌面壁纸都是你，我估摸着他是怕自己会忘。我正好看到他打开的手机，才发现他有暗恋的人，不过后来我记不清长相……”
一阵风起，又刮落许多苍绿的叶片，在水面滑过弧线。
他顺着程辞安的话想起这么个人。
“你说这样的人……”程辞安抬眸看向贺堇，“能是好人吗？”
但他没有细想。
居然就这么顺遂地在一起了。
甚至，他还顺便帮傅容介捅破了暗恋，也算是件善事。
他讥嘲地笑，“这样好显得他游刃有余，但其实患得患失。”
现在和他扯傅容介喜欢他很久很久了，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程辞安耸耸肩，“我当然比你了解他，说真的，你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我家公司倒闭是傅家的问题，但他也好不到哪去，基因在那呢。”
程辞安愣了愣，倒是也答了，“有想过，但他前一天刚扎胎漏了气，回去补胎又检查了一遍零件，不大好下手。”
“哈哈哈我夸张了……好在结果不差。”
贺堇解开救生衣，率先矮身从船篷下迈出。
——曾经带坏过贺俞的倪一航。
看程辞安怔忪，贺堇将人丢回去，“还有，最后纠正你一点——”
他们见得不多，且一年比一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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