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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母只是一介贵嫔,不得圣宠,母家平平,容貌仅为中人之姿,才华也并不出众。

    交了帖子,便由下人领着进府。

    她收敛起心中情绪,轻声应好。

    柳月新眉,芙蓉玉面,眉眼天然含了笑意,眸色漾开若一汪春水。

    她笑吟吟地走过来,故作亲昵地挽住阮笺云的手:“姐姐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怎么不带上我?”

    早便听闻四公主擅烹茶,今日得鉴,果真如此,在阮笺云曾饮过的茶里,能跻身前三了。

    电光石火间,她好像明朗裴则毓“心有所属”的对象是谁了。

    只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大多是如花美眷,男宾却少见。

    阮笺云一进厅堂,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黄萱原本正准备自报家门,闻言不由得一怔:“皇子妃知道我?”

    “臣女母亲也是江南人,是以一见皇子妃,便觉十分亲切呢。”许令窈笑着道。

    “臣女见过殿下,皇子妃。”

    “我……”对上那双温柔清凌的眼眸,黄萱还未来得及开口,忽地被一旁的许令窈打断:“黄家姐姐。”

    “阿淳乖,我还有要事,你们自己玩。”

    阮笺云原本正垂着眼出神,忽觉一片阴影落在眼前。

    许令绾微微蹙眉,伸手拉住她,一副不甚赞同的样子:“你又何必去找她们麻烦呢?”

    两人到的时候,门口却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竟是异常热闹。

    京中人惯常捧高踩低,裴元斓不得圣宠,四公主府门庭便向来冷清,皇室宗亲里每年不曾缺席她生日的,裴则毓是独一个。

    阮笺云回神,看到色若春花的许二姑娘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从那以后,又多了个“克夫”的名声,是以现在仍是一人寡居公主府。

    “时良来传了话的,殿下年年都去,今年也一样。”

    于是只低头默不作声地啜着茶。

    黄萱说完这一句便推掉了她的手,径自带着两三个人走了过去,留下许令绾在身后无奈叹了口气。

    “毓哥哥,我们快去喝茶,四皇姐的茶向来都很好喝!”

    再转头顺着裴则毓的目光望去,忽地注意到了熟悉身影旁另一个纤细却陌生的身影。

    许令窈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红唇微张,眼圈蓦地一红。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裴则毓,却发现那人此时目光越过众人,正巧望向那个方向。

    “萱姐姐小声些,”旁边一人嘘了一声,“若是叫她听见了,可如何是好?”

    方若淳此时也看见了他们,兴高采烈地拉着那道纤细身影飞奔过来,欢呼一声:“毓哥哥!”

    “可问过殿下的日程了?”

    然而走了一阵,发觉数道明媚娇艳的目光频频落到自己身侧之人身上,便明悟了几分。

    “嗯?”

    阮笺云原先还有些意外,只觉京城比自己原先预想的要有人情味些。

    落在阮笺云眼里,便成了两人近乡情怯,爱别离苦。

    翌日清晨,一封请帖送了过来。

    阮笺云晨起梳妆完,又问了一遍青霭:“那套汝窑天青釉茶盏可带上了?”

    方若淳上前拽着裴则毓的衣袖就往里走,目光掠过立在一旁的阮笺云。

    难怪她这般柔情似水,比起自己,更像是那温柔水乡生出的女儿。

    四公主裴元斓,是陛下众多子嗣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仓促之间,阮笺云匆匆回头,只看到许令窈站在原地,默默垂泪的样子分外惹人怜惜。

    《夫君是朵夹竹桃》

    户部黄侍郎家的女儿打量了片刻,从鼻腔中发出了不屑的一声,“瞧着也不过如此。”

    “是。”

    她记着……四公主似乎有好几个茶园来着?

    “歌伎之女,哪里来的脸面,也配叫我姐姐!”

    青霭拆开一看:“是四公主府送来的,说是三日后公主生辰宴,请您和殿下一同过去呢。”

    裴元斓为人低调朴素,似乎并无什么钟爱之物。

    机会难得,说不定四公主府会有线索。

    黄萱原本歇下去的气焰,见到她便陡然又升了起来:“我与皇子妃说话,管你什么事?”

    阮笺云松一口气,闻言又有些不好意思。

    “户部黄侍郎家的掌上明珠,谁人不知?”阮笺云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一旁的小案上,抬眸望向她,“黄姑娘可是有事前来?”

    “皇子妃还是与我一道去庭院里转转吧,”黄萱不由分说地拉着阮笺云往外走,“免得待在这种人身边,平白沾染了晦气。”

    这会子功夫,堂上人也陆续多了起来,有不少女眷在阮笺云周围落了座,许多人之前不曾见过她,不免多了些窃窃私语。
    青霭抿嘴笑:“小姐放心吧,您这都问第三遍了。”

    嗓音也婉转娇柔,如莺啼,如细雨。

    她还不习惯和不亲近的人挨得太近。

    为何许令窈一出现,黄萱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放心,不会过火的。”

    杏红衣裙随着她柔软的腰肢盈盈下拜,像一枝抽条舒展的花茎。

    四公主府由裴元斓亲自选址,坐落在城东,远离京城主干,是以周围门户稀少,十分僻静。

    “听见便听见,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难道我还怕她不成?”黄萱嗤笑一声,注意到她对面的人,顿时眯了眯眼,手肘轻怼身侧之人,“哎,那个不是你家二房的妹妹?”

    黄萱早便瞧她这位妹子不顺眼,当即冷笑一声,招呼身边的人:“走,去见见我们这位皇子妃。”

    名为替四公主庆生,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裴则毓。

    自己莫名便做了那打鸳鸯的棒。

    青霭领完命,就下去吩咐打点了,独留阮笺云一人坐在房内,撑着下颌思索该送些什么。

    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艳丽的脸,只一双秀眉高高挑起,平添了几分戾气。

    九皇子正妃的位置虽是没了,但那般风清骨峻的人儿,若是能当上侧妃,也是极好的啊。

    两人进了厅,本要相邻落座,偏生方若淳此时又硬拽了许令窈过去,与裴则毓一左一右而坐。

    四公主府。

    阮笺云闻言,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好感。

    他方才见着许令窈身后挂着的那幅《陆羽烹茶图》,心中对观茗居主人忽地生出一点灵感。

    不过这便与她无关了。

    立时缩回手,头也不回地把阮笺云撇下了。

    “皇子妃若不嫌弃,便与臣女一道去品茗吧。”

    裴则毓原本闭着眼,忽地觉察到方若淳身侧多了一人,睁眼一瞧,揉揉额角站起身来。

    动作一顿,正犹豫是否要拉她一道去,忽地想起了许令窈那句“从未见九殿下对谁这般上心过”。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京中聚宴,是以一千万个仔细,只怕到时出了岔子,丢了九皇子府的脸面。

    阮笺云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里,丝毫没注意到方若淳的动作。

    阮笺云垂眸,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触碰。

    随即才听到他清润的声音响起:“许二姑娘不必多礼。”

    阮笺云敛眉,不再去想。

    三日弹指一挥间,转眼便到了生辰宴那日。

    若是如此便也罢了,偏前两年刚纳了驸马立府独居,谁知成婚不过月余,驸马便暴病而亡。

    阮笺云应了一声,回忆起这两日恶补的京城人际网。

    她眉尖微动,忽然觉出一丝不对来。

    不过只这一眼,便继续把头扭向一边,似是不感兴趣的样子。

    “见过九皇子妃,久仰皇子妃大名,今日一见,风采果然令人神往。”

    她口气如此嫌恶,阮笺云不免微微蹙眉,转眸看向许令窈,果见她泪盈于睫,纤细的身形摇摇欲坠。

    阮笺云见着她翘起的嘴角,也勾了勾唇,温声道:“黄姑娘不必多礼。”

    许令绾懒懒转头,顺着她目光望过去,敷衍地应了一声:“还真是。”

    不过肩颈更薄些,脊背更直些罢了。

    阮笺云就是在这时看清了那人的脸。

    暗香盈鼻,阮笺云抬眸,余光瞥见裴则毓的目光落到那人脸上,停留了片刻。

    阮笺云彼时正在梳妆,随口问道:“谁的?”

    甫一入口,眼底却忍不住溢出一丝惊叹。

    交换过齿绪闺名,才发现许家二姑娘竟是比她还要大上月余。

    直到身边响起一道声音:“皇子妃?”

    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略苦了些,破坏了茶汤原有的醇净意境。

    阮笺云“嗯”了一声:“那你着人写了回帖送去。”

    凝目思索了片刻,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狐媚子都凑到一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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