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别扭周易染，梦醒美人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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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空中雨点不断坠落，凌误雪一瞧，发现果真比豆粒还大，砸到芭蕉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恍惚中，凌误雪意识到这是她贴身丫鬟柳月的声音。

    “还请凌坊主把绸缎拿走，那是母亲吩咐送给你的。”

    身后柳月问寒九英，凌误雪这才感受到抱着她的寒九英在微微颤抖。

    突然，一袭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柳月悦耳的声音。

    她点点头，算是回应，“放这便好，晚时自会有人来收。”

    真是要命。柳月眼神一转，突然看见去往药草园必经之路上的鹤心亭。

    绿绮院，另一边。

    想到周易染这些日子一直有意无意避着自己的行为，和一心希望儿子安好的卫娘子，凌误雪当即有了决定。

    凌误雪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易染的伤痛还需得让时间来治愈。

    只能一直看着窗外沿着屋檐下坠的雨滴出神。

    现在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周易染抖了一下，手指捏紧，仍然不愿意把头转过来。

    这般动静，想来是昨日自己听雨入眠，又关着窗，一时没有察觉。

    她随意地穿上一件秋香色外袄，坐在椅子上等待柳月梳妆，这才回想起柳月的话，疑惑地问。

    凌误雪看不出来周易染心里在想什么，只当他阖家团圆的长梦未醒，不愿意同她讲话。

    “还好九英的房间逃过一劫，可能我要借住一下呢。”棉服里，凌误雪不好意思地笑。

    “啊切！”骤然接触到冷水，凌误雪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哆嗦着，顿时睡意全无。

    柳月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县令看见她，并把她叫了过去的时候，她是处于状况之外的。

    屋外雨声如鼓声，寒九英抱着凌误雪，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她看到县令的时候，正值大雨，而县令正在亭子里批折子。亭子四面八方又是漏风的，所以，县令头上当即就飘了很多雨水。

    “中堂？他为何会在中堂等着，不是最不愿看见我吗？”

    “柳月，我们走。”凌误雪转身，才发现那个叽叽喳喳的丫头还没有回来。

    待柳月离开了中堂，凌误雪这才看向周易染，“躲着有意思吗？”

    所以，凌误雪没有看见的是，身后为她撑伞的柳月心虚的表情。

    柳月这才发现自己给凌误雪打偏了伞，些许雨水落到了她家夫人的身上。

    都怪县令！这些事直接问夫人就好，干嘛找自己旁敲侧击，害得自己给夫人打伞都分了心。

    周易染之后又不说话了。

    “夫人，该起了，周公子来了，在中堂侯着呢。”

    “九英……”凌误雪看着黑暗中突然朝他走近的男子，正要打招呼。

    柳月还没来得及急搀扶，凌误雪就起身了，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她当即就一脚淌进了水里。

    “走，我们去见一见他。”

    “喂，你什么意思？”被凌误雪吩咐端着茶水的柳月看到这一幕，顿时不高兴了起来。

    “嘶。”

    闻言，柳月抿嘴笑了一下，“夫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因为雨大怕淋湿绸缎才停留在这里的。”

    肯定很痛。

    “不用，无妨，替误雪把伞打好就行。”

    柳月一阵轻呼，甩了甩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手背到了身后，生怕凌误雪看见。

    周易染当即把头撇到了一边去，表示自己不想看到凌误雪。

    “你当真不知道你娘要和离的原因，还是你知道但一直不愿相信？”凌误雪这一问，立即把周易染拉回了林间小道的那个黄昏。

    “夫人！”“误雪！”

    《哦豁！绣球砸到恋爱脑了》

    想到一会可能会因为这些绸子凌误雪，周易染的面色十分不好看。可又碍于这见鬼的天气，他也离开不了。

    那里貌似只有一个亭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从绿绮院中堂出门恰好能看见而已。

    所以，她选择和寒九英聊天。

    雨果真下个不停。还越下越大。

    此时此刻，凌误雪感知不到寒九英的颤抖了，因为，寒九英的那双手，一直把自己抱得很牢。刚刚的颤抖仿佛都是凌误雪的错觉。

    她那是头一次见到周易染那般语无伦次、支离破碎的模样。

    周易染此刻还望着窗边出神，顷刻，沉稳的女声穿透清脆的落雨声，传入了周易染的耳朵里。

    但凌误雪已经看见了。

    “县令大人不要急，我这就进去叫醒夫人。”

    雨大？雨还在下？

    连带着亭心的石桌上的折子，都遭了难。

    那个讨厌的女子来了。

    凌误雪本就和周易染无话，柳月一回来，也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当即就示意柳月，让她陪同自己一起离开。

    柳月第一次知道他们家的县令有这样的雅趣，当即就准备原路折返。

    空气寂冷，柳月的手却不寒冷，而是十分红火，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丝浮出的热气。

    内室，凌误雪被柳月唤醒，揉了揉眼眶，起了身。

    “走吧。”凌误雪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只是，也朝着柳月刚刚看的方向多看看了几眼。

    一阵哗哗的过水声后，女声就来到了凌误雪的耳畔。



    这一走近，凌误雪才发现他消沉了些，本就削瘦的脸上现在一点肉也见不到了。

    所以，当县令一张口就询问凌误雪和周易染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是茫然的。

    凌误雪一下子紧张起来了，正要开口让柳月找出几件自己的衣裳给寒九英披上，就听到眼前男子的拒绝声。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还怒斥凌误雪是个妖女，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勇气。

    县令冒雨披折，自己在前去贸然打扰，岂非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连点眼力见都没有。至于她自己的手，反正只是烫伤，问题不大。

    “对不起，夫人。”柳月惭愧道。

    将棉服脱给她的寒九英很冷。

    “等等。”周易染艰涩的声音传来。

    “去主君院那。那里地势较高，只被淹了两间房。”

    “夫人，我回来了。”

    她刚刚寻药的路上不小心遇到县令了。就在这鹤心亭中。

    清晨，不愿在县令府停留的周易染也因为这般见鬼的天气一反常态，客留在县令府。

    就看见眼前的男子把自己身上的那件棉袍脱下来了，罩在自己的身上。

    柳月当即就生气地将手中的杏梨茶哐当一声地放在桌面上，溅起的水花四溢，不仅没有彰显出她的气势，反而把她自己给烫了。

    “是。”柳月答道。

    一个踉跄，里衣沾湿了大半。

    “柳月？”凌误雪轻柔的喊声把她从回忆拉回现实。

    此时此刻，他在绿绮院的中堂内，看着窗边的落雨，若坐针毡。

    凌误雪彻底醒了神，等待柳月为她绾发完，她走到窗边，亲手打开了窗户。

    “你当真不知道你爹和那些人是因为什么被县令抓起来的，还是你知道但不愿意相信？”周易染还记得当时凌误质问自己的语气，如出一辙的冰冷。

    她家夫人害怕他受凉，好心给他送来了杏梨茶，他还这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对夫人，真当她柳月是个摆设吗！

    是谁在叫她？怎么听起来如此焦急的样子。

    凌误雪放缓语气，“刚才那热茶洒了，我让丫头们给你重新上一份，你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绸子呢？”她问。

    “县令大人，需要再拿一件衣物吗？”

    “快醒醒，水要把咱们绿绮院给淹了！”柳月的哭喊声传来，凌误雪猛得惊醒。

    睡梦中，凌误雪感觉有些冷，当即裹紧了周身的棉被。

    刚才发生的事立刻出现在柳月脑海中。

    所以                                                柳月到底是在看什么。

    *

    下一秒，她被寒九英抱起来了，还是以美人抱的姿势。

    五颜六色的绸子被他方方正正地放在一边。

    “九英，我们这是要去哪？”

    “如果让你在我们县令府着了凉，反而是我们待客不周了。”

    *

    凌误雪在前面走着，柳月跟在背后，偷偷甩了一下自己另一只红通通的手。

    凌误雪见状叹了口气，示意柳月去处理一下。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在他知道她娘自愿和离的心意之后，他第一次知道，他还会有如此畏畏缩缩之时。也是因此，此时此刻，面对凌误雪的质问，他未置一言。

    有点湿湿的，又有点暖暖的。

    凌误雪和柳月一同来到中堂，柳月收伞的功夫，凌误雪就走到了周易染的面前。

    也罢。凌误雪摇摇头。回想起卫娘子和离那日，周易染失魂落魄来到县令府怒骂自己的样子，当即心软了。

    雨声淅淅沥沥，心跳声如鼓声般剧烈，凌误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觉裹挟了，拼命寻找挣脱它的办法。

    棉袍中残留的余温侵袭了她冰冷的身体，甘松的香气毫不留情的强占了她的嗅觉。

    凌误雪这才想起来，周易染此行是来给她送绸子的。

    凌误雪的心剧烈地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