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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抓时机可得靠运气，有本事的人自己创造时机！”陈泽搂着一名穿金戴银的狐媚姐儿，醉醺醺地不断灌酒。
见小太监畏畏缩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太子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老天爷，又来一个！”
太子嘴角抽搐两下，突然狂躁起来，衣袖大挥，怒道：“滚，都滚！”
陈泽打着嗝，两眼直翻，显是乐过了头，一旁的姐儿连忙给他顺气。
“陈泽，监察御史，您去年提拔的那个。”
见岑长青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陈泽回味他这些时日的表现，索性和盘托出，说弄掉那陆渊老头儿，还有岑长青的一份功劳呢！
太子扬起手，制止了小太监的禀报，端起茶盏足足喝尽了茶汤，才些许平静心绪，颤声道：“说罢，何事？”
“爷，怎的不说话了？”姐儿用手帕轻轻撩着岑长青的脸，百般娇媚，直往他身上贴。
太子轰地一声坐回禅椅，咽了口口水，他艰难地张口，问：“冯延年怎么说？”
太子僵硬的嘴角抽搐几分，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凄惨微笑， 好似还未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下到刑部了？怎么回事，他，他做什么了……”
“冯大人闻声就去了，说隋大人这样拿人不合规矩，可那隋大人却说，他没有拿人，只是把人证物证以及罪人都给冯大人带去了，请冯大人把陈大人送去大理寺鞫谳，罪名为诬陷朝廷命官！”
“殿下，殿下……”小太监碎步已到了跟前。
“快！快端来炭火！”小太监连忙朝后面的下人吩咐道。
林清展信，仔细阅读了信上内容，不禁蹙眉。
“那时机该如何抓呢？”岑长青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太子本就提心吊胆，眼见这太监有事要报，竟腿脚发软，生出不愿面对的胆怯来。
一个北镇抚司，一个刑部，再加上一个大理寺，真是叫他万念俱灰。
凝眉思索，茶汤不知换了几轮，他心底终于有了些思绪。
“拿过来。”
“哎。”小太监领命去了，一时辰后，哭丧着脸回来了。说是张元辅和郦大人均是告病在家，不见任何人。
陈泽嘿嘿一笑，道：“你去寻的那道士，是我安排的人，他给你的那盒子呀，可是我一手在紫莲居里打出来的哩，花了好大、好大一笔钱才把那黄金给嵌进去，你呀，你起了个最大的作用，不给陆渊送药，咱怎么把黄金递进去，没有黄金，我写个屁的折子！写了也没用！”
《梦松逐鹤》
天寒地冻的，他竟生出涔涔冷汗。
与此同时，来周从顺天城的各处街巷里穿行而过，如风一般。
“所以真要把那陈泽下在狱里了？”太子依然面色惨白，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必然结果。知晓着急无用，他凝眉思索，道：“你现在就去文渊阁，请张元辅还有郦依来。”
陈泽哈哈一笑，说吏部堂官这把椅子，总是很难坐久的。一旦涉及到官员往来，便是各种门门道道，在其中弄些手腕即可，不必忧虑，要资源要手段，太子和首辅皆是有的。他们做御史的，要做的便是抓住机会写折子，像岑长青写的那些折子，没用，时机不对，写了也白搭。
男人只要一进那地儿，便是天大的爷。一旦觉得自己是个爷，就什么话都敢说了。陈泽几口猫尿一灌，便大着嗓门、红着脖子谈天论地，历数自己光辉事迹。说什么岑长青经历了这一回劫难终于是开了窍，要是早知道跟对人的重要性，也不会从四品落到现在这地步。以后跟着太子和首辅，别说四品，就是二品入阁也未尝是难事。
“如何创造呢？”
“哪个陈大人？”
且不说这送信之人是谁，但定是知晓他在都察院里一直暗暗打听的事，既然对方采取如此方法，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想必也不必担忧自己的真实目暴露。思考至此，岑长青便也放下心来，只是想着该如何对付陈泽这人。
东宫，太子早已几日几夜寝食难安，更无心情思念怜妃了，如今萧慎和宋知止在回京的运船上，数算日子，约莫十天半月就要抵京。一想到北镇抚司的那群人跟猎犬似的四处抓人，他便忐忑万分，心忖要不邀荀虑上门做客打探消息，但也知晓如此做法实在是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只能悻悻作罢。
“陈，陈大人今儿个一早，就被，被下到刑部了。”
岑长青连忙腆着好脸道：“这有何怪的，我能入太子和首辅的眼，都是陈大人的功劳，下官真是感激不尽呐……”
他知道陈泽是益州人士，和他一般爱吃熏肉腊味，奈何顺天城内做的都不地道，缺少山城的那一抹辛辣和浓郁，于是这陈泽时常托人从益州带上些许解解馋。夏氏勤惠，熏肉做得一绝，岑长青时常欲罢不能，这等礼品，既不违背岑长青一贯原则叫人看出巴结来，又正中陈泽下怀，讨了几分亲近。
“刑部？冯延年那厮在做什么？”
小太监瞅了一眼太子，跪下身：“太子殿下，不好了！”
“哎哟，爷，慢点喝，您都醉了。”
“陈大人被下到刑部啦！”
咣咣两声，太子头脑发昏，不禁摇头两下，“你说什么？”
岑长青却摇头叹道，自从陆渊死后，那隋瑛接手吏部，可是对百官愈发苛刻，听说还要搞什么考核制，哪里听说过这玩意儿，且不说以前隋瑛在陆渊一事上伙同林清对他发难，也是有这个原因他才不愿意同隋瑛来往。但这隋在山岂是好相与的，以后也得招呼着劲儿对付他。
“冯大人极不愿意，生怕牵扯到……”小太监收了声，继续说：“可那隋大人直接搬出《大宁律》来，哪一章哪一条当着大家的面儿全给背出来了，这，这叫冯大人……”
这陈泽他自是知晓的，他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都察院监察御史一共十三人，除却他以外，其余的都是张党和太子一派，就算明面上不是，暗地里也必定有所交通。他挨个儿地怀疑，却无法辨清方向。这回他终是目标清晰，翌日一去都察院，便提着夏氏熏得几块上好腊肉，赠与陈泽。
小太监磕红了额头，连忙道：“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今儿个一早，那隋大人就带着人去了都察院，都御史不敢不放人，就叫隋大人把那陈大人给带走了，直接下在刑部里。”
岑长青面色铁青，浑身发抖，咬牙低声骂了句：“滚！”
宫人们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就退下，那前来禀报的倒霉小太监却被太子一脚踹在屁股上，顿时哎哟几声，转身直朝太子磕头。
“父皇，为何要逼我至此，三弟，三弟……”他双手哆嗦着，自言自语。
—
难道……难道这么快？
踱步来去，往日里东宫那清丽雅致的寒梅雪景也让他心烦意乱。
瞬间，太子初尝众叛亲离之感。
那陈泽接过这油浸浸的腊肉，口水差点淌到官服上，岑长青则以年关将近为由，说是听说陈大人爱好这一口，内人今年倒是做了很多。
林清望着门外竹林，幽幽叹息一声，随手一扔，那火盆中的炭火便缭绕着火舌，悉数吞了那信。
林府中，林清半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拎着一个精巧的橘子。细细剥开了皮。橙黄果肉俱现，他也半分不吃，将其扔到了一边。
王朗躬身从门外进来，怀里小心翼翼地揣着封信，“主子，是东州来的。”
“我没醉！”陈泽跳起来，胡乱挥舞双臂，“我没醉！陆渊我都搞得下去，隋在山算什么，来一个搞一个，来两个，搞一双！”
“仔细点讲，究竟是怎么回事，讲不清楚今儿你就交代在这里！”
太子脸色惨白，身形不稳，几名宫人连忙扶了他，坐下身又是斟茶又是揉肩捶腿又是揩汗，太子定定地盯在一处，神思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陈泽在狱中抓住栅栏要太子救他，一切都是太子所谓，他打了个寒噤。
这时，一名紫衣稠服太监穿过蜿蜒长廊，快步朝他跑来，满脸慌张。
“嘿嘿……”陈泽狡黠一笑，道：“这可就不能跟你说了，说了，你怕是要怪我咯……”
岑长青迅速收了这信，出了府门寻那货郎身影。雪落长街，再无货郎痕迹。他悻悻地回了府，进了书房，拿着陈泽画像端详许久。
“欲除掉魔鬼，需先与魔鬼同行。”
“这可怎讲？”岑长青极力按捺心中悲痛，笑得两眼眯成一道缝儿，谄媚到就差跪在地上了。
岑长青呆坐在原地，叫一旁服侍他的姐儿好不疑惑。
如此一来，陈泽对岑长青也少了几分疏远，时常一同论政共事，偶尔还叫他同去帘子胡同吃茶。岑长青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后来半推半就地就去了。
太子腿脚一软，虚扶在禅椅上，险些摔倒。
小太监胆战心惊地瞅向太子，心忖他做了什么您还不知道吗？
] “嘿，抓时机可得靠运气，有本事的人自己创造时机！”陈泽搂着一名穿金戴银的狐媚姐儿，醉醺醺地不断灌酒。
见小太监畏畏缩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太子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老天爷，又来一个！”
太子嘴角抽搐两下，突然狂躁起来，衣袖大挥，怒道：“滚，都滚！”
陈泽打着嗝，两眼直翻，显是乐过了头，一旁的姐儿连忙给他顺气。
“陈泽，监察御史，您去年提拔的那个。”
见岑长青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陈泽回味他这些时日的表现，索性和盘托出，说弄掉那陆渊老头儿，还有岑长青的一份功劳呢！
太子扬起手，制止了小太监的禀报，端起茶盏足足喝尽了茶汤，才些许平静心绪，颤声道：“说罢，何事？”
“爷，怎的不说话了？”姐儿用手帕轻轻撩着岑长青的脸，百般娇媚，直往他身上贴。
太子轰地一声坐回禅椅，咽了口口水，他艰难地张口，问：“冯延年怎么说？”
太子僵硬的嘴角抽搐几分，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凄惨微笑， 好似还未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下到刑部了？怎么回事，他，他做什么了……”
“冯大人闻声就去了，说隋大人这样拿人不合规矩，可那隋大人却说，他没有拿人，只是把人证物证以及罪人都给冯大人带去了，请冯大人把陈大人送去大理寺鞫谳，罪名为诬陷朝廷命官！”
“殿下，殿下……”小太监碎步已到了跟前。
“快！快端来炭火！”小太监连忙朝后面的下人吩咐道。
林清展信，仔细阅读了信上内容，不禁蹙眉。
“那时机该如何抓呢？”岑长青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太子本就提心吊胆，眼见这太监有事要报，竟腿脚发软，生出不愿面对的胆怯来。
一个北镇抚司，一个刑部，再加上一个大理寺，真是叫他万念俱灰。
凝眉思索，茶汤不知换了几轮，他心底终于有了些思绪。
“拿过来。”
“哎。”小太监领命去了，一时辰后，哭丧着脸回来了。说是张元辅和郦大人均是告病在家，不见任何人。
陈泽嘿嘿一笑，道：“你去寻的那道士，是我安排的人，他给你的那盒子呀，可是我一手在紫莲居里打出来的哩，花了好大、好大一笔钱才把那黄金给嵌进去，你呀，你起了个最大的作用，不给陆渊送药，咱怎么把黄金递进去，没有黄金，我写个屁的折子！写了也没用！”
《梦松逐鹤》
天寒地冻的，他竟生出涔涔冷汗。
与此同时，来周从顺天城的各处街巷里穿行而过，如风一般。
“所以真要把那陈泽下在狱里了？”太子依然面色惨白，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必然结果。知晓着急无用，他凝眉思索，道：“你现在就去文渊阁，请张元辅还有郦依来。”
陈泽哈哈一笑，说吏部堂官这把椅子，总是很难坐久的。一旦涉及到官员往来，便是各种门门道道，在其中弄些手腕即可，不必忧虑，要资源要手段，太子和首辅皆是有的。他们做御史的，要做的便是抓住机会写折子，像岑长青写的那些折子，没用，时机不对，写了也白搭。
男人只要一进那地儿，便是天大的爷。一旦觉得自己是个爷，就什么话都敢说了。陈泽几口猫尿一灌，便大着嗓门、红着脖子谈天论地，历数自己光辉事迹。说什么岑长青经历了这一回劫难终于是开了窍，要是早知道跟对人的重要性，也不会从四品落到现在这地步。以后跟着太子和首辅，别说四品，就是二品入阁也未尝是难事。
“如何创造呢？”
“哪个陈大人？”
且不说这送信之人是谁，但定是知晓他在都察院里一直暗暗打听的事，既然对方采取如此方法，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想必也不必担忧自己的真实目暴露。思考至此，岑长青便也放下心来，只是想着该如何对付陈泽这人。
东宫，太子早已几日几夜寝食难安，更无心情思念怜妃了，如今萧慎和宋知止在回京的运船上，数算日子，约莫十天半月就要抵京。一想到北镇抚司的那群人跟猎犬似的四处抓人，他便忐忑万分，心忖要不邀荀虑上门做客打探消息，但也知晓如此做法实在是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只能悻悻作罢。
“陈，陈大人今儿个一早，就被，被下到刑部了。”
岑长青连忙腆着好脸道：“这有何怪的，我能入太子和首辅的眼，都是陈大人的功劳，下官真是感激不尽呐……”
他知道陈泽是益州人士，和他一般爱吃熏肉腊味，奈何顺天城内做的都不地道，缺少山城的那一抹辛辣和浓郁，于是这陈泽时常托人从益州带上些许解解馋。夏氏勤惠，熏肉做得一绝，岑长青时常欲罢不能，这等礼品，既不违背岑长青一贯原则叫人看出巴结来，又正中陈泽下怀，讨了几分亲近。
“刑部？冯延年那厮在做什么？”
小太监瞅了一眼太子，跪下身：“太子殿下，不好了！”
“哎哟，爷，慢点喝，您都醉了。”
“陈大人被下到刑部啦！”
咣咣两声，太子头脑发昏，不禁摇头两下，“你说什么？”
岑长青却摇头叹道，自从陆渊死后，那隋瑛接手吏部，可是对百官愈发苛刻，听说还要搞什么考核制，哪里听说过这玩意儿，且不说以前隋瑛在陆渊一事上伙同林清对他发难，也是有这个原因他才不愿意同隋瑛来往。但这隋在山岂是好相与的，以后也得招呼着劲儿对付他。
“冯大人极不愿意，生怕牵扯到……”小太监收了声，继续说：“可那隋大人直接搬出《大宁律》来，哪一章哪一条当着大家的面儿全给背出来了，这，这叫冯大人……”
这陈泽他自是知晓的，他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都察院监察御史一共十三人，除却他以外，其余的都是张党和太子一派，就算明面上不是，暗地里也必定有所交通。他挨个儿地怀疑，却无法辨清方向。这回他终是目标清晰，翌日一去都察院，便提着夏氏熏得几块上好腊肉，赠与陈泽。
小太监磕红了额头，连忙道：“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今儿个一早，那隋大人就带着人去了都察院，都御史不敢不放人，就叫隋大人把那陈大人给带走了，直接下在刑部里。”
岑长青面色铁青，浑身发抖，咬牙低声骂了句：“滚！”
宫人们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就退下，那前来禀报的倒霉小太监却被太子一脚踹在屁股上，顿时哎哟几声，转身直朝太子磕头。
“父皇，为何要逼我至此，三弟，三弟……”他双手哆嗦着，自言自语。
—
难道……难道这么快？
踱步来去，往日里东宫那清丽雅致的寒梅雪景也让他心烦意乱。
瞬间，太子初尝众叛亲离之感。
那陈泽接过这油浸浸的腊肉，口水差点淌到官服上，岑长青则以年关将近为由，说是听说陈大人爱好这一口，内人今年倒是做了很多。
林清望着门外竹林，幽幽叹息一声，随手一扔，那火盆中的炭火便缭绕着火舌，悉数吞了那信。
林府中，林清半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拎着一个精巧的橘子。细细剥开了皮。橙黄果肉俱现，他也半分不吃，将其扔到了一边。
王朗躬身从门外进来，怀里小心翼翼地揣着封信，“主子，是东州来的。”
“我没醉！”陈泽跳起来，胡乱挥舞双臂，“我没醉！陆渊我都搞得下去，隋在山算什么，来一个搞一个，来两个，搞一双！”
“仔细点讲，究竟是怎么回事，讲不清楚今儿你就交代在这里！”
太子脸色惨白，身形不稳，几名宫人连忙扶了他，坐下身又是斟茶又是揉肩捶腿又是揩汗，太子定定地盯在一处，神思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陈泽在狱中抓住栅栏要太子救他，一切都是太子所谓，他打了个寒噤。
这时，一名紫衣稠服太监穿过蜿蜒长廊，快步朝他跑来，满脸慌张。
“嘿嘿……”陈泽狡黠一笑，道：“这可就不能跟你说了，说了，你怕是要怪我咯……”
岑长青迅速收了这信，出了府门寻那货郎身影。雪落长街，再无货郎痕迹。他悻悻地回了府，进了书房，拿着陈泽画像端详许久。
“欲除掉魔鬼，需先与魔鬼同行。”
“这可怎讲？”岑长青极力按捺心中悲痛，笑得两眼眯成一道缝儿，谄媚到就差跪在地上了。
岑长青呆坐在原地，叫一旁服侍他的姐儿好不疑惑。
如此一来，陈泽对岑长青也少了几分疏远，时常一同论政共事，偶尔还叫他同去帘子胡同吃茶。岑长青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后来半推半就地就去了。
太子腿脚一软，虚扶在禅椅上，险些摔倒。
小太监胆战心惊地瞅向太子，心忖他做了什么您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