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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杨接过香,那双欲说还休的双眼中带上几分虔诚,俯身弯腰,将手里的香插进香炉。
沙弥把他们带到这里就离开了。陈西原站在那儿,远远地朝着人喊了一声:“陈卫东……”
杨珏时回答:“估计待会儿就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这么个慢性子。”
片刻之后又回来,杨珏时开口问一句:“怎么了?”
白杨也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等我顿悟了,兴许也出家了。”
这一套流程走完,陈西原侧身对旁边的沙弥说:“带我去见玄明师父吧。”
杨珏时注意到这点,弯着那双狐狸眼对他笑:“西原呐,抢了人妹妹的酒了。”
那是白杨的酒。
于是在又一个周末,应晨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玩的时候,白杨点点头,答应了。她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见他,要不然,等时间再长一点,这段本就经不起煎熬的情意估计就要半路折腰。
他们比肩往前走,穿过胡同巷口,见到另一番洞天,那是一座寺庙。白杨看了一眼门前的匾额,暗红底烫金字写着“觉悲寺”三个字。大门敞开着,两三人结伴来来往往。往外出来的香客,身上大都染了一些浅淡的礼佛香的味道。
陈西原也笑了,这样一张脸一双眼笑起来,情深似海一样:“成,那您就踏实待着吧。”
下午的课他一直没在听,趴在桌子上,白杨以为他在睡觉,可最后他抬起头,桌面上展开的书本已经濡湿一片。
陈西原果然没注意到他,被人招呼着到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跟她隔得挺远,在对角那里,一眼就能看见。她也趁着这昏暗的光,无所顾忌地看向他。
陈西原一身衬衫西裤,下摆扎进里面,上面的扣子还是没怎么好好扣,领带从来不打。他自进来,房间里的喧闹似乎沉寂了一秒,又更热闹了起来。
白杨想起高二那年,那个有些躁动的春天,学校里传来张国荣跳楼去世的消息,那天是四月一号,同桌严肃地对她说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可中午午休他就逃课到外面的网吧,确认了这个消息。
车开起来,里面响起音乐,是张国荣唱的《千千阙歌》。
同桌在笔记本上写下哥哥的遗言,一共五句话:我这一生未做过坏事,为何会这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要死,最直接是跳楼。
应晨和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她更张扬明亮,也偏爱那些鲜艳的色彩,站在那里,就像送冬迎春时的傲雪红梅,世间风雪,都要她拈去一抔灼色。
那些绚丽夺目的光线一并朝她照过来,伴随有激烈的音乐,不绝于耳的酒杯相互碰撞,筛子在筛盅里摇晃不停,还有男人女人活色生香,笑闹一片。
杨珏时接过她的话,转头眯着眼看向白杨:“知道,那棵白杨树,我们前不久才见过吧。”
他说完,弯下腰,随手拿了杯酒一饮而尽。
她随着他一起走,走过前院,到大雄宝殿上,一边的沙弥递过来两支香,陈西原接过,将两支香都点燃,又甩了甩上面的火星,直到袅袅烟丝飘出,停手,分给身边的姑娘一支:“敬支香,给你求求姻缘。”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他,或者说句话。她后悔没来的晚一点,如果他一开始就在这里,那么她来的时候,他一定看得见。可是现在这片红袖满楼,众生平等暗色的灯光下,她也不过是最平凡的一朵。
她虽然紧张,但举止都恰到好处,点点头对他说是见过,不过也有段时间了。
门一开,里头的热闹就迫不及待地宣泄了出来,她还没完全遍览,就被应晨拉着走了进去。
她和她的双眼,都落在他眼中。
陈西原垂首,看着姑娘一脸求学好问的样子,笑了笑对她说:“等到了,让他跟你说。”
那是她记忆尤深的感受到一次穿喉而过刺痛的酸涩。四月时节,灯火凛然,春意阑珊。她再回头看向同桌,他已经不再哭了,在埋头写作文,题目写的几乎肝胆俱碎:人生太拥挤,不给悲伤留余地。
《一任平生》
“还能有谁,你哥,我爸。爷爷奶奶也想你,什么时候回去看一眼?”陈西原说道,手里转着刚才点
那天晚自习,老师把看似在睡觉的同桌从桌上叫起来,批评了他一顿。他什么都没说,最后坐下,重新翻开试卷一笔一划地开始写作业。
沙弥应声,说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带他们过去。
那天被应晨牵着手进到那个房间时,白杨的心也是忐忑的,一是因为陈西原,二是因为这种地方本身也足以让她惶恐。并不是说什么多唬人,只是白杨觉得,那对她而言是一个未知的,和她格格不入的世界。
天上落了些细密的小雨,陈西原从车里抽出柄伞,到她门前,把她平平安安地从车上接下来,没淋着一点雨。
可是他从来没主动联系过她,那天在回廊的尽头,伸手为她抚弄裤子上的泥垢,说以后赔给他,可在那之后,手机里的“陈先生”一次也没有来过电。就像那晚,她发出去的消息也同样石沉大海,遥遥无期。
有人招呼着白杨往他那边坐,被应晨给挡住了,笑着一句囫囵过去,然后带着她坐到了杨珏时身边,护她一方周全。音乐声中,应晨很快就斜躺在杨珏时的怀里,和他甜甜蜜蜜地缠在一起。
白杨觉得,她是得在他面前好好晃悠两圈。
“不是什么大事,就我们家老头打来的,得走一趟了。”
白杨回头,用余光轻轻描摹,身边的人眉目浅淡,低眉垂首看着脚下的路,腕上空空,少了一串佛珠。
陈西原没有马上发车,纤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没节奏的敲着,问她:“就这么跟我出来,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门边静谧了很久,终于有被推开的迹象,她端起一杯酒,用余光往那边看——是他。
小沙弥带着他们到了后院,白杨隔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秃头和尚在练什么功似的。陈西原说那是五禽戏,华佗发明的,挺养生。
那天她也算盛装打扮,一身灰色长裙,将凛冽秋风都抛却在身后,脸上是被应晨的妙手施展过的秀眉粉黛,腰间系一条驼色细腰带,头发被松散地辫成麻花,末了,应晨又在她耳朵上戴上了两粒耳坠。
像是突如其来,像是命中注定。那么多柳绿花红,偏偏是她。
有个姑娘坐到了他身边,穿着这里的制服,像是服务人员,她伸手拿了一个果盘上的橘子,用手剥去它的皮,再仔细去除上面白色的橘络,掰开一瓣,要递到陈西原嘴里。
白杨跟在他身边仰头问:“那是顿悟出来什么了?”
白杨坐在一边,显得有些无措,就开始睁着一双亮眼睛打量起这个“烟花之地”来,彩色的灯光闪的人有些睁不开眼,有人在唱歌,怀里搂着一个温香软玉的美人,有人在摇筛子喝酒,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没看懂规则。于是就收回了目光,打开手机玩贪吃蛇。
车开了一阵,进到内环,开到南苏州路下立交桥,在繁华都市里,停到一个胡同口。
他转过头,这才注意到规规矩矩坐在这边的白杨,绷着一张小脸,紧张地看着他——姑娘今天够美的。
陈西原笑一句:“那妹妹,跟哥哥一块走一趟吧,哥哥赔你酒钱。”
陈西原远没有她那么守礼,随手一插就算完事了,而后目光开始微斜向她。
白杨和陈西原见面的次数是可以用精确到数字的,一次两次三次,多余的再没有了,甚至每次见面时说的话,仔细想想,也全都能如数家珍回想起来。
他带她上了车,这回没有司机,只他一个人。她坐在他的副驾,闻见他车上萦着的淡淡的冷香,还有他身上不可捉摸的烟酒味。
嘈杂一片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西原呢,西原怎么还没来?”
白杨扬起一个笑来,游移不定地对他说:“你还不差我这点钱吧。”
白杨的背僵直了一些,想起那个分明剑眉星目,却面容倦怠的男人。
她也毫不吝啬地夸赞她,文绉绉地说她红颜秋风送,要儿郎几度回首。
最后一句:淑芬,你来接我下。
白杨就这样被他领走。
陈西原在这时伸手挡住了,他的手机似乎响了,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外走。
他脸上笑意未改,比秋日的冷雨更动人:“那可不成啊。”
玄明师父是他家里的小叔,三十岁之前算得上品学兼优,还搞过不少科研拿了不少奖,三十岁之后忽然声称顿悟了,去了洛阳白马寺出家,后来又到了这里。
和尚回头,是张和陈西原有几分像的脸,只是更成熟一些,还多了几分世俗里修不出的平和。和尚对着陈西原嗔怪一声:“出家人,应该斩断俗缘,谁让你三天两头的往我这儿跑?”
外面雨已经停了,但台阶上还是被水浸湿,两人跟在小沙弥身后,陈西原轻轻托住了她的小臂,自然地跟她解释。
她们踏进房间时欢笑声更大了,似乎还有口哨声,叫嚷着让应晨介绍介绍身边漂亮的姑娘是谁。她也很趁兴,把白杨往前面拽了拽,却是看向了杨珏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她叫……”
她实在琢磨不定陈西原,他对她好的时候像恋人,戴在手腕上的佛珠随手就给,因她句无意的话绕路买了手机,放在她手心,缠缠绵绵说了句,替澄州城给我们小白杨道个歉。那些时刻太让人沉醉,她甚至脑子不清醒地觉得他们做什么都不算过分,哪怕共赴黄泉,她也是甘心情愿的。
她不知道澄州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陈西原会带她来这样的地方,他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敬重神佛的人。
] 白杨接过香,那双欲说还休的双眼中带上几分虔诚,俯身弯腰,将手里的香插进香炉。
沙弥把他们带到这里就离开了。陈西原站在那儿,远远地朝着人喊了一声:“陈卫东……”
杨珏时回答:“估计待会儿就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这么个慢性子。”
片刻之后又回来,杨珏时开口问一句:“怎么了?”
白杨也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等我顿悟了,兴许也出家了。”
这一套流程走完,陈西原侧身对旁边的沙弥说:“带我去见玄明师父吧。”
杨珏时注意到这点,弯着那双狐狸眼对他笑:“西原呐,抢了人妹妹的酒了。”
那是白杨的酒。
于是在又一个周末,应晨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玩的时候,白杨点点头,答应了。她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见他,要不然,等时间再长一点,这段本就经不起煎熬的情意估计就要半路折腰。
他们比肩往前走,穿过胡同巷口,见到另一番洞天,那是一座寺庙。白杨看了一眼门前的匾额,暗红底烫金字写着“觉悲寺”三个字。大门敞开着,两三人结伴来来往往。往外出来的香客,身上大都染了一些浅淡的礼佛香的味道。
陈西原也笑了,这样一张脸一双眼笑起来,情深似海一样:“成,那您就踏实待着吧。”
下午的课他一直没在听,趴在桌子上,白杨以为他在睡觉,可最后他抬起头,桌面上展开的书本已经濡湿一片。
陈西原果然没注意到他,被人招呼着到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跟她隔得挺远,在对角那里,一眼就能看见。她也趁着这昏暗的光,无所顾忌地看向他。
陈西原一身衬衫西裤,下摆扎进里面,上面的扣子还是没怎么好好扣,领带从来不打。他自进来,房间里的喧闹似乎沉寂了一秒,又更热闹了起来。
白杨想起高二那年,那个有些躁动的春天,学校里传来张国荣跳楼去世的消息,那天是四月一号,同桌严肃地对她说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可中午午休他就逃课到外面的网吧,确认了这个消息。
车开起来,里面响起音乐,是张国荣唱的《千千阙歌》。
同桌在笔记本上写下哥哥的遗言,一共五句话:我这一生未做过坏事,为何会这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要死,最直接是跳楼。
应晨和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她更张扬明亮,也偏爱那些鲜艳的色彩,站在那里,就像送冬迎春时的傲雪红梅,世间风雪,都要她拈去一抔灼色。
那些绚丽夺目的光线一并朝她照过来,伴随有激烈的音乐,不绝于耳的酒杯相互碰撞,筛子在筛盅里摇晃不停,还有男人女人活色生香,笑闹一片。
杨珏时接过她的话,转头眯着眼看向白杨:“知道,那棵白杨树,我们前不久才见过吧。”
他说完,弯下腰,随手拿了杯酒一饮而尽。
她随着他一起走,走过前院,到大雄宝殿上,一边的沙弥递过来两支香,陈西原接过,将两支香都点燃,又甩了甩上面的火星,直到袅袅烟丝飘出,停手,分给身边的姑娘一支:“敬支香,给你求求姻缘。”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他,或者说句话。她后悔没来的晚一点,如果他一开始就在这里,那么她来的时候,他一定看得见。可是现在这片红袖满楼,众生平等暗色的灯光下,她也不过是最平凡的一朵。
她虽然紧张,但举止都恰到好处,点点头对他说是见过,不过也有段时间了。
门一开,里头的热闹就迫不及待地宣泄了出来,她还没完全遍览,就被应晨拉着走了进去。
她和她的双眼,都落在他眼中。
陈西原垂首,看着姑娘一脸求学好问的样子,笑了笑对她说:“等到了,让他跟你说。”
那是她记忆尤深的感受到一次穿喉而过刺痛的酸涩。四月时节,灯火凛然,春意阑珊。她再回头看向同桌,他已经不再哭了,在埋头写作文,题目写的几乎肝胆俱碎:人生太拥挤,不给悲伤留余地。
《一任平生》
“还能有谁,你哥,我爸。爷爷奶奶也想你,什么时候回去看一眼?”陈西原说道,手里转着刚才点
那天晚自习,老师把看似在睡觉的同桌从桌上叫起来,批评了他一顿。他什么都没说,最后坐下,重新翻开试卷一笔一划地开始写作业。
沙弥应声,说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带他们过去。
那天被应晨牵着手进到那个房间时,白杨的心也是忐忑的,一是因为陈西原,二是因为这种地方本身也足以让她惶恐。并不是说什么多唬人,只是白杨觉得,那对她而言是一个未知的,和她格格不入的世界。
天上落了些细密的小雨,陈西原从车里抽出柄伞,到她门前,把她平平安安地从车上接下来,没淋着一点雨。
可是他从来没主动联系过她,那天在回廊的尽头,伸手为她抚弄裤子上的泥垢,说以后赔给他,可在那之后,手机里的“陈先生”一次也没有来过电。就像那晚,她发出去的消息也同样石沉大海,遥遥无期。
有人招呼着白杨往他那边坐,被应晨给挡住了,笑着一句囫囵过去,然后带着她坐到了杨珏时身边,护她一方周全。音乐声中,应晨很快就斜躺在杨珏时的怀里,和他甜甜蜜蜜地缠在一起。
白杨觉得,她是得在他面前好好晃悠两圈。
“不是什么大事,就我们家老头打来的,得走一趟了。”
白杨回头,用余光轻轻描摹,身边的人眉目浅淡,低眉垂首看着脚下的路,腕上空空,少了一串佛珠。
陈西原没有马上发车,纤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没节奏的敲着,问她:“就这么跟我出来,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门边静谧了很久,终于有被推开的迹象,她端起一杯酒,用余光往那边看——是他。
小沙弥带着他们到了后院,白杨隔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秃头和尚在练什么功似的。陈西原说那是五禽戏,华佗发明的,挺养生。
那天她也算盛装打扮,一身灰色长裙,将凛冽秋风都抛却在身后,脸上是被应晨的妙手施展过的秀眉粉黛,腰间系一条驼色细腰带,头发被松散地辫成麻花,末了,应晨又在她耳朵上戴上了两粒耳坠。
像是突如其来,像是命中注定。那么多柳绿花红,偏偏是她。
有个姑娘坐到了他身边,穿着这里的制服,像是服务人员,她伸手拿了一个果盘上的橘子,用手剥去它的皮,再仔细去除上面白色的橘络,掰开一瓣,要递到陈西原嘴里。
白杨跟在他身边仰头问:“那是顿悟出来什么了?”
白杨坐在一边,显得有些无措,就开始睁着一双亮眼睛打量起这个“烟花之地”来,彩色的灯光闪的人有些睁不开眼,有人在唱歌,怀里搂着一个温香软玉的美人,有人在摇筛子喝酒,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没看懂规则。于是就收回了目光,打开手机玩贪吃蛇。
车开了一阵,进到内环,开到南苏州路下立交桥,在繁华都市里,停到一个胡同口。
他转过头,这才注意到规规矩矩坐在这边的白杨,绷着一张小脸,紧张地看着他——姑娘今天够美的。
陈西原笑一句:“那妹妹,跟哥哥一块走一趟吧,哥哥赔你酒钱。”
陈西原远没有她那么守礼,随手一插就算完事了,而后目光开始微斜向她。
白杨和陈西原见面的次数是可以用精确到数字的,一次两次三次,多余的再没有了,甚至每次见面时说的话,仔细想想,也全都能如数家珍回想起来。
他带她上了车,这回没有司机,只他一个人。她坐在他的副驾,闻见他车上萦着的淡淡的冷香,还有他身上不可捉摸的烟酒味。
嘈杂一片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西原呢,西原怎么还没来?”
白杨扬起一个笑来,游移不定地对他说:“你还不差我这点钱吧。”
白杨的背僵直了一些,想起那个分明剑眉星目,却面容倦怠的男人。
她也毫不吝啬地夸赞她,文绉绉地说她红颜秋风送,要儿郎几度回首。
最后一句:淑芬,你来接我下。
白杨就这样被他领走。
陈西原在这时伸手挡住了,他的手机似乎响了,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外走。
他脸上笑意未改,比秋日的冷雨更动人:“那可不成啊。”
玄明师父是他家里的小叔,三十岁之前算得上品学兼优,还搞过不少科研拿了不少奖,三十岁之后忽然声称顿悟了,去了洛阳白马寺出家,后来又到了这里。
和尚回头,是张和陈西原有几分像的脸,只是更成熟一些,还多了几分世俗里修不出的平和。和尚对着陈西原嗔怪一声:“出家人,应该斩断俗缘,谁让你三天两头的往我这儿跑?”
外面雨已经停了,但台阶上还是被水浸湿,两人跟在小沙弥身后,陈西原轻轻托住了她的小臂,自然地跟她解释。
她们踏进房间时欢笑声更大了,似乎还有口哨声,叫嚷着让应晨介绍介绍身边漂亮的姑娘是谁。她也很趁兴,把白杨往前面拽了拽,却是看向了杨珏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她叫……”
她实在琢磨不定陈西原,他对她好的时候像恋人,戴在手腕上的佛珠随手就给,因她句无意的话绕路买了手机,放在她手心,缠缠绵绵说了句,替澄州城给我们小白杨道个歉。那些时刻太让人沉醉,她甚至脑子不清醒地觉得他们做什么都不算过分,哪怕共赴黄泉,她也是甘心情愿的。
她不知道澄州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陈西原会带她来这样的地方,他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敬重神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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