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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筑物不分白天黑夜的移动,中间只会休息两次,每次两个小时,而在这两个小时中,音乐家们会休息、谈笑、吃东西,并换另一批人去演奏。

    太宰治的表情也收敛了,他说:“既然如此,我觉得那我也不用客气……中也,还不赶紧上来干活。”

    这是陀思理想中的世界,一个神降下了惩罚,带来了天堂的世界。而作为最早追随神明的信徒,陀思回过头,看见一个青年气喘吁吁地从阳台外面翻了进来。

    西格玛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家人,作为一个没有来处的迷途旅客,他终于在这个星球上找到了自己的家园——这个家漂浮在云层之上,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或部族,里面没有政客也没有强者,只有一群成日奏乐的音乐家。

    “不,一般是选择仲夏之夜的曲目,纪念夏天最后的狂欢。”指挥说,“夏末是最值得纪念的时候,很多音乐厅在这个时候都会有场面很大的音乐会,会有很多经典曲目……不过现在是不行了。”

    “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太宰治道,“现在,就麻烦你把你和你那位小姐的计划,通通说出来吧。”

    。。。。。。

    天空之下发生的事情,他隐隐有所预感,但不想去管。

    “我们走。”乱步带上自己的侦探帽,拉着与谢野晶子一跃而起,与谢野晶子只来得及扶稳自己的蝴蝶发饰,就被拽着离开了侦探社。

    “上帝降下了神罚,”江户川乱步掏出最后一瓶汽水中的弹珠,但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弹珠也不再闪光,“他找不到上帝,大概是去找上帝座下的天使去了。”

    “夏天快过去了,”指挥是一个看上去有些严肃的女人,她的头发盘得紧紧的,但眼下在放松地跟西格玛感叹道:“一般这个时候,我们会开始根据季节选一些曲目了。”

    “他本来也没报多少指望。”江户川乱步将珠子扣回在瓶口上,他看见阴暗的天空中,一个黑色的乌鸦扑凌凌朝侦探社飞来。

    “你是说……”

    真正的“平等”就要来临了。

    “她的野心,”江户川乱步看着天空,“可不仅仅是异能者就满足的了的。”

    与谢野晶子匆匆的从医务室出来,她脸色苍白,神情中也带着焦虑和憔悴。她看见江户川乱步,停住了步子,想了一瞬怎么开口,但情况已经坏到了不论怎么掩饰都无用的地步,江户川乱步似是早有预料般说:“无论什么方法都不行,是吗?”

    这一切都是玛奇玛带来的。

    这座由“书”中凭空产生的巨型乐器到底在传播怎样的歌,他不在乎了。

    西格玛从天空剧场的窗户往外看见飘渺的云时,会感到高空带来的晕眩,和一种怅然。

    与谢野晶子颓然地放下手,侦探社的力量现在还是太过弱小,他们对此束手无策。她问:“乱步君,你知道太宰那家伙跑哪去了吗?”

    天空剧院的乐手彻夜演奏,但并不是在演奏动听的旋律,他们只是在持续性地放出一种……声音。

    “……对,”与谢野晶子苦笑了一下,说:“国木田尚且还能做出一些反应,最先受到影响的社长,已经完全听不见声音了。”

    在合唱中,每个人的那段旋律都是合唱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是合唱中的一个音符,相互共振,彼此回响,纵然每一个人都是短短的一瞬间,却能因为互相而变成永恒的咏唱。

    在武装侦探社中,平静的侦探社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江户川乱步坐在他平时惯坐的椅子上,但他没有带着平时那种懒洋洋的猫一般的笑容,而是凝重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格玛沉默。

    在夏日里也穿着厚实的俄罗斯人坐在冷气开足的房间里,这里除了空调的轰鸣以外一无所有,因为,整座城市的所有人,已经全部陷入了沉睡。

    西格玛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从窗边走了回去。

    在作为前菜的序曲过后,西格玛所驾驶的天空剧院还会环绕整个星球,将频率覆盖给每一个人,当所有人都被这份旋律浸染,那时,全人类的命运就将连为一体。

    他有时也会对着天空陷入沉思。“世界”的概念是谁界定的呢?是人类界定的,那么按照如今人类的境遇而言,似乎说出“世界毁灭了”是无可厚非的。

    世界毁灭了,世界重塑了。

    “……有什么用吗?”

    坐在弹琴前弹奏的红发小姐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鼓起了半边脸。

    天空剧院并非空无一人,里面有许多乐手、演员、幕后道具,甚至还有整日冥思苦想的剧作家。他们都是自书中虚无产生,但不像西格玛那样彷徨,他们仿佛天生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那就是把自己的音乐传播出去,让全世界人都能听见。

    沉睡?陀思认为他们是陷入了一场永不醒来的幻梦中,玛奇玛小姐的清洗计划已经蔓延遍所有异能者,他们虽然没有死去,但也再也不能用自己生来有之的特殊能力便不同于旁人。

    所有听到那场发布会的异能者,全都沉睡在了那段旋律里。并且最可怕的是如果其他没有收听发布会的异能者接近了收听到的人,也会开始被旋律笼罩。

    那一种所有乐器共同发出的“共振”。西格玛觉得那就像是大海深处鲸鱼的歌声,最开始的时候,他在这种声音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但现在也好了很多,入睡的速度增快了。

    “至少在现在。”指挥说,“玛奇玛小姐不允许我们演奏其他的曲目。”

    人类的命运因此也无限的延伸,死亡将从人类身上剥离。在“黑暗”的奏鸣曲中,光明却永远地来临了。

    她现在都没能联系上太宰治,整个侦探社只剩最没有战斗力的江户川乱步,往日利落干脆的与谢野现在也有些心力交瘁,她疲惫地找了一个办公椅坐下,现在她已经不能离医务室太近,防止被旋律影响。

    然后,他们就会开始唱歌。

    所以“世界”没有被毁灭,它只是朝着更好的方向重生了而已。

    现在,这个他曾经极为忌惮的对手正没骨头一般地挂在他的阳台上,满身都是脏污,不知道是从哪里爬上来的。休息了一会后还进了门,离得陀思远远的,还顺手把手上的脏污擦到陀思雪白的沙发上,边把手套摘下来,露出自己洁白的手,一边道:“热死了!西伯利亚的耗子都喜欢呆在这样的烤炉里吗?”

    而在四千米的高空之下,世界的确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陀思的表情终于微微变了,中原中也手插在口袋里从阳台下飘了上来,太宰治负责按着陀思让他无法发动异能,他们很流畅地把陀思卷成了一个俄罗斯饭团卷,绑架带走。

    西格玛觉得自己很幸福。

    即便被卷成了一个很滑稽的样子,陀思的表情依旧平静。他被中原中也开着车送去了他们的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越是靠近,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越大,那是一首钢琴曲,但被乐者慢速又用扩音器弹奏之后,声音大得像风暴。

    这是一种“合唱”。

    西格玛:“……为什么呢?”

    天空剧院拥有的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技术,能支撑这样一个巨型可移动建筑物持续地存在于天空中,并发出隔着四千米依然可以被一个城市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并且由于隔音,使建筑物内的人反而不会被这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吵到,只会听到柔和的乐声而已。

    这个时候,西格玛就能加入到这个家庭中,他对音乐一窍不通,但他在努力的学习,现在,他已经用两天时间学会了基本乐理,能分辨每一个乐器,认得出剧目中每一个演员所演的角色,但他知道自己还需要学很多。

    青年有着浓密的棕色微卷头发和一双蜜糖棕的眼睛,翻进来之后,还靠在栏杆上喘了一会气才进来。陀思冷眼看着青年,他当然认识他——港口黑手党的前五大干部之一,现在在武装侦探社做一个民不见经传探员的太宰治,这是横滨为数不多的心思能与他自己媲美的人,所以他自然做过许多准备。

    “你们发现的速度很快,”他说,“很少有人能这么快地意识到,用非转播的音乐可以抵御剧院发出的声音。”

    陀思:“……”

    就像一个可以传染的魔咒,原本没有观看发布会的国木田因为焦虑地照顾福泽谕吉,因此率先中招,很快他的耳旁就萦绕满不详的旋律,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有魔鬼在他耳边喃喃碎语”。

    他只需要和自己的“家人”呆在一起就够了,而这座天空孤岛就是他的家,除此以外的世界他已经不想关心。

    “秋天的吗?”

    但从结果上看,没有人死亡,没有血案,没有惨剧发生。

    陀思认出了那是贝多芬的《热情》奏鸣曲。

    她打起了一点精神:“目前这个……旋律,还只对异能者起效,很抱歉之前一直隐瞒乱步君,但现在,乱步君并不是异能者,反而成了好事了。”

    “《热情》是好曲子,虽然我更喜欢拉赫的曲子,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希望黑暗的奏鸣曲能响彻整片大地。”

    与谢野晶子因为原本在外购买物资,反而晚一步受影响,但她现在耳边也隐约出现了幻听的症状,按照国木田的速度,与谢野知道自己离被完全浸染也不远了。

    他站起身,冷漠地看太宰治表演。但还不等太宰治继续刷宝,陀思就说道:“如果你是想从我这得到解除这一切的办法,那么很遗憾,我是不会与你达成任何交易的。”

    江户川乱步绿色的眼睛像夏天里太阳之下的绿叶,却闪烁着玻璃弹珠般的冷色,他说:“但是,‘瘟疫’很快就会蔓延到不只是异能者身上的。”

    剧院里没有电视,西格玛没有手机,与天人五衰的联系全靠通讯器,这几天里沉浸在疯狂对知识的学习中,他只觉得心里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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