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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恶魔是我召唤出来的,”麻生太郎理所应当地说,“我当然对它会有控制。”

    总有人对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极端怀疑,又在一些时候极端自信。麻生太郎看起来就是这种人之一。舒伯特问:“那么你打算怎么召唤恶魔,召唤什么恶魔?”

    五条千秋心知肚明他现在一人饰多角地自导自演都是演给眼前这个女孩子看的……但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在眼前这个满那牌子只有“帅哥帅哥”的女孩子 面前花这么大功夫啊?

    “对付帕丽斯……”麻生奈美梦游似的重复,在自己的脑袋里检索着。

    “武器之类的东西吧,或者是其他特殊物品,也可能是某个人。”舒伯特掏出了包里的小本子进行翻阅,“没有明确的信息指明那具体是什么东西……只是说有其存在。”

    麻生奈美惊恐地看着少年,她像每一个受害者一样开始幻想自己受刑时的场面。

    “施特劳斯。”麻生奈美听见少年有些警告地说,男人只是不在意地晃了下头,还准备说什么,又在少年的目光里怏怏地闭了嘴。

    “不害怕啊。”麻生奈美说,“他们想杀了她,但是我不认识她。”

    她看着男人朝她转过了头,耳坠微微摇晃着,发丝从领口溜进了脖颈,还可以顺着大敞开的领口,看见更往深的内里……男人开口了,声音也是如此好听,他问:“你认识帕丽斯吗?”

    他的脸上有着醒目的花纹, 繁复而昳丽, 像正夏月的所有鲜花都盛开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肤色比月光还要白, 耳上带着两只血滴似的吊坠,在他白皙的脸颊边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那病态而又诱惑的纤细的局部,就像一小节音乐动机,能带出施特劳斯整个人瑰丽的全部乐章。

    现在,麻生太郎耷拉着脑袋,像一具木偶本身一样垂着僵硬的四肢,老实地回答舒伯特的提问。

    “认、认识啊。”麻生奈美傻乎乎地回答。

    “不止,还有一些奇怪的活动,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我所知的话,”麻生奈美顿了顿,小声说,“他们之前好像还去河对岸狙杀过‘乌鸦’。”

    麻生奈美看着这样一个男人朝自己走来,整个的眼神都呆滞了。男人似乎和另一个少年不是很熟,略带不耐而疑惑地看了少年一眼,歪头的动作都是如此摄人心魄。少年对男人说了什么,但麻生奈美完全没注意到。

    “存在。”

    这是被规定了不能说的内容,但此刻她已经完全注意不到那些了。极端的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就如初春的小麦顶开了埋在头上的积雪。

    麻生奈美点头,于是舒伯特把最年长的男人叫了起来。施特劳斯则是缓慢地踱步到芥川龙之介旁边,看见这位少年还在可怜地转着眼珠挣扎着想要从昏迷中苏醒,就给他补了一个催眠:“睡吧。”

    才被五条悟锤了一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施特劳斯怏怏地垂着头,提不太起劲,他慢悠悠地说:“你认识帕丽斯——那么,你知道有关于任何说可以对付她的相关的东西 吗?”

    舒伯特本来严厉的威胁在嘴边又绕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 心里把施特劳斯叫了出来。

    “不在,他和几个人一起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们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

    这就是施特劳斯解除伪装后的真实面容,不用再伪装人类器官,让他浑身那绽放着的美张牙舞爪。

    麻生奈美后颈一凉。

    “谁最了解有关帕丽斯的一切,那个大叔吗?”

    偏偏作为灾祸本身,施特劳斯对于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他的档案表里写满了纷争与战火,他是另一个时空里引发战争的海伦,而海伦本人却只在乎戏剧、音乐与诗歌,还有他心目中的“圣人约翰”。

    这个问题显然涉及到了

    他一身的气质过于独特,以至于像一个误入此地的话剧演员,就算是身在混乱的擂体街,也只能让人想起灰烬中的玫瑰,残破而又带着蛊惑人心的美丽,能让人在赞美的同时心生堕落。

    所以舒伯特直截了当地发问了:“那个狙击手现在在这群昏迷的人之中吗?”

    “是吗,”舒伯特点头,与他认真神态相反的是他把本子收了回去,手指交叠在一起,像无奈的医生正在面对他不讲理的病人。他说:“嗯……那么你们赶走恶魔要做一些什么?”

    “所以,‘乌鸦’之前遭遇的刺杀是这帮人干的,”少年瞥了一眼麻生奈美,施特劳斯懒懒道:“你大可以报他的本名——我相信在场没有人会记住一些不该记住的东西。”

    “是吧,”麻生奈美呆呆地说,“我不清楚。”

    [施特劳斯?]麻生奈美痴迷地想,[名字真好听。]

    芥川乖巧而又没有反抗能力继续昏睡了过去。

    至于年长的男人,他的名字是麻生太郎,相同的姓氏并不是说他与麻生奈美有什么血缘连接,而仅仅是代表了两人之间并不牢固的收养关系,麻生太郎收养了不少这样可怜的孤儿,让他们在擂体街至少能有个容身之所。

    麻生奈美发出一声抽噎。

    [那可不一定。]

    “他们……很讨厌帕丽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们每天都在计划如何杀死她。”

    “你们为什么要对付帕丽斯?不对……你害怕帕丽斯吗?”

    她非常幸运地没有在刚刚的声浪里昏过去, 保持了清醒,但她又巴不得自己昏过去。有的时候,太过清醒不是一件好事,在一众昏迷的人中唯一清醒,就更不是好事。

    “那么他们就只是在单纯的……怨恨吗?”

    舒伯特好脾气地点头:“好一招以毒攻毒,那么你要怎么处理新的恶魔?”

    听起来像是那种被害妄想症患者的病情宣告。

    至于五条千秋,他值得庆幸地发现舒伯特对于施特劳斯的抗性意外地高,不至于说自己面对自己还要被迷得头昏脑涨。

    少女名叫麻生奈美, 她蜷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时,就像一只小鹿。www.gudengge.com

    舒伯特看着这么小的女孩子也是有些头痛。不知道为什么, 他感觉他似乎一直都在捡女孩子的路上,妮翁, 天内理子, 现在是麻生奈美, 她们都是这样, 像只颤巍巍的小鹿一样,在突遭的危难里, 茫然地颤抖。

    “可能是有仇吧,我不确定,感觉他们恨得像被帕丽斯杀死了全家一样。不过擂体街总是有这种无端的仇怨……大叔收养了我,供给我吃穿,所以跟他们一起怨恨帕丽斯也无所谓。”

    所有擂体街的小孩都知道如果去那个标着人偶的房子里去,就能领到面包和水。有些小孩会感谢麻生太郎的慷慨并被他收养,也有更多小孩子警惕他的馈赠,对他从不理睬。

    他没有表演型人格,没有在别人眼前表演人格分裂的爱好。开两个小号,每天自己跟自己说话——他是有多孤独才会干这种事。

    “嗯……那是一个物品吗?”

    麻生奈美分了一丝注意力在舒伯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旁边这个矮小的棕发少年与眼前这个让人神魂颠倒的男人有着某种奇妙而不可言说的共通性。她困惑了片刻,将其归类为这可能是一种艺术家的独特气质。

    “……”

    话音一落,她看见两个人都露出了有点奇怪的表情。麻生奈美犹犹豫豫地说:“我知道乌鸦是好人,他之前来过擂体街,处理了几个一直呆在这欺负别人的混蛋……我们都很感激他,但是大叔、他们说乌鸦是被帕丽斯派来入侵横滨的人,他会在横滨建立一个乌鸦神教,然后会有很多信徒,幕后黑手其实就是帕丽斯,他们会就这样成为整个横滨的主宰……”

    面色苍白的青年很快出现在不远处, 他抖了抖斗篷上的灰尘,迈步走了过来。

    “我搜过狙击手的位置,准备的很完善,说是高手也不为过。”舒伯特毫不动摇地继续,“如果狙杀乌鸦的人和在这里的人的确就是同一个,那么真让人震惊,显然脑子和实力他无法同时拥有两个。”

    男人草草地点头,继续说道:“那么……”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像在思考要怎么措辞,接着他就放弃了那些考量,因为再严酷的心理防线在他面前,都会像暴雨下摇晃的透明雨衣一般轻薄而不堪一击。

    “很丰富的想象力。”施特劳斯评价,脸上浮现一丝嘲弄,“我倒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个爱好,听起来可比他本人有意思太多了。”

    “真大的仇……”舒伯特说。

    她其实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突然出现, 为什么大叔他们要惊恐地逃跑, 为什么两个人打起来了, 然后大叔他们昏过去了, 只有这个少年看着她……

    施特劳斯的魅力就像罂粟,美丽而致命,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放任自己的理智就像水雾一般蒸腾的。当美达到了一种极致,可能失去它的恐惧和想要摧毁它的欲望将一同燃烧,那是勾人堕落的根源,也是有关于“爱恋”的原罪。

    所以他换了个提问方式:“……对付帕丽斯的东西存在吗?”

    麻生太郎的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咯咯声,像在反抗什么东西。但他最后还是无法抵御施特劳斯强大的术式,他说:“我……我想召唤恶魔,比帕丽斯身上的更强大,然后就可以把帕丽斯身上的那个杀死。”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向麻生奈美,麻生奈美茫然地看着他们。过了几秒,舒伯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施特劳斯懒洋洋地倚靠在一边,随意的动作把领口拉得更大了,苍白的胸膛都裸露了出来。

    不过现在他是五条千秋的马甲了,五条千秋愉快地在施特劳斯的人设表格上加上了“还是会按照组织任务做一做,算是听话”这一条,将混乱邪恶的孤狼勉强变成了混乱中立。

    “帕丽斯的身体里住着恶魔,”他声音嘶哑地说,“我们要把恶魔赶出去,否则灾祸就会重新降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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