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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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倩倩神色不变地听完了，突然道：“那男的叫于松柏，别辱柏原崇了……我爸以前在他们家公司干活，林威，他，我，初中的时候我们是铁三角——于松柏以前，还喜欢过我姐呢。”

    ——反正走到办公室还要个五六分钟，足够她看完盛昭的信息了。

    门帘上画着一只猫咪，与平常商店常见的大笑招财猫不同，那只白猫甚至没有正视顾客，只是单纯地停留在门帘上，翘着大大的尾巴，优雅地做出前进的姿势。

    盛昭没再说话，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微妙，像是有些新奇，更像是带着某种探索般地看着席知然。

    席知然收表的时候却多了个心眼，彼时盛昭正好在写今天布置下来的英语作文，她便若无其事地伸手：“其他人收好了，就差你的了，你给我就行，我一个人去给孙老师。”

    倒是穿着藏青色工作服的少年站在原地，顿了约有一分钟。

    范倩倩也笑，她轻哼声：“夸他！狗是最忠诚的动物！”

    范倩刚想再说些什么，却有男生吵吵嚷嚷地开口了：“不是，林威呢？体育课不走了啊？”

    席知然的眼神停顿在‘兄弟’这一栏上，可奇怪的是，上面的信息却写的是宏德初中在读。

    席知然回到座位上，接过堂哥递过来的冰可乐，一口气喝完后，才神色如常地继续聊天。

    席知然这才发现，对方的情绪不太对，他站在那边不动，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却像是要和席知然完全得对立开来，眼神也比平常更冷。

    她心中突然划过不安，抓住了范倩倩的手：“林威，林威去哪儿了？”

    席知然微微皱眉，回到教室后，犹豫了几秒，才把这件事告诉了范倩倩。

    盛昭抬眼看了看她，便把表放在全部表格的最上面。

    席知然愣在原地，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时间脑中一片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生涩地开口：“可是……你们本来每年也就回来一次啊。”

    他留下一句话，便转头走开，半点不提刚刚是他主动撞上的席知然，而他身后的女生却看了席知然一眼，带着抱歉地点点头，便立刻追上男生。

    盛昭路过席知然和范倩倩这一排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下，席知然看着手里的考卷，不敢抬头，不知道对方看了一眼自己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他今天起床后，头就一直在疼，眼前发黑的状况也没有要缓解的意思，但就在刚刚，像是奇迹般地，他看清了女孩子亮得吓人的眼，和她真切的担忧。

    在那一刻，席知然一向慢半拍的反应突然跟上了，她舔了舔嘴唇，听到自己冷静地开口：“不用，我只是就事论事，你病假两天，我在担心你的身体情况，而今天的巧遇实在太巧，让我有点惊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想多了。”

    “但那于松柏真不是个东西……你知道不？他花钱买进的实验，他爸给实验捐了两栋楼！然后不知怎么消息走漏了，谁都知道他怎么进的高中，他一口咬定是薇薇传播的消息，你说搞不搞笑？后来他俩就一直不对头，林威去年进了竞赛，于松柏初赛就被刷了，就那事儿，他都找了好几次林威麻烦，说林威小肚鸡肠，背后搞他。”

    她把电话挂断了。

    宏德席知然听说过，是江城口碑不错有名的公办学校，但是离实验有一段距离。

    但小姑娘脸皮薄，现下就像是个纸老虎，说完这些后，‘纸老虎’立刻泄气，按下门把手就回到了店内。

    席知然已经下意识地站起了

    胡思意岔开视线，含糊地开口：“你也知道，最近我们这里不景气，听话，别耍小孩子脾气，好好听你姑姑的话，有什么事的话，发我消息。”

    课间，席知然和盛昭一同去了办公室，两人拿了信息表，带回给每个同学填报，每年更新一次信息表也是实验的传统，大家并不意外，吵吵闹闹着就把表填完了。

    席知然有些困惑地停顿了几秒，又把眼神重新在父母两栏里看了一遍。

    席知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林威便到了，他还是老一套，先着急忙慌地问席知然和范倩倩借了作业，但是稍微学聪明了点，边抄边往门后瞧，就怕孙志国又冷不丁地在他身后闪现。

    席知然看着重新回到聊天界面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最后只是很轻很轻地吸了口气。

    没想到，小仓鼠胆子倒是挺大的。

    这个问题她昨天也问过，她本意是让盛昭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不论是学校还是打工，身体不好的话就多歇两天，哪曾想那边的盛昭顿了顿，似笑非笑地回头：

    开口后，她才意识到，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念对方的名字，盛昭挑了挑眉，也像是有些惊讶般地看向她。

    席知然看着对方瘦高的背影，一时间有些紧张，她的手还搭在门上，但却不想就这么回去，便开口道：“你的身体没事了吗？这样打工不要紧吗？”

    席知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和范倩倩的聊天时间确实有些长了，居然已经上课五分钟了。

    席知然不知道这前史，她小心地舔了舔嘴唇，范倩倩却含糊地带了过去，没看席知然的眼睛，她继续道：

    等时间差不多了，席知然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盛昭从门外走进来，他进门的那瞬间，早自修铃声正好打响。

    他穿着藏青色工作服，一手拿着半人高的厨余垃圾，一手拿着脱下的半透明口罩，像是读懂了席知然的诧异，他指了指身后的门解释：“厨房的门和厕所边的门都是通向后巷，你是走错了吗？”

    席知然毫无准备，一下子被扯入了新的话题，哪曾想盛昭却抬眼，声音平平：“嗯，以前养了两只。”

    席知然听到这边倒是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说到这里，范倩倩话锋一转：“而咱薇薇啊，就一老好人，跟狗似的！”

    席知然已经准备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地把自己当上了班长，模拟成绩第十之类的喜讯都报了一下，胡思意听得连连点头，严肃的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听到席知然说了‘下下周月考’的时候，才又收起笑意：“那你好好温书啊，别因为之前考得好了点，就掉以轻心。”

    席知然认真听完，轻声道：“林威不是这样的人。”

    这顿饭也到了尾声，席琼准备结账的时候，倒是有另一个面生的小哥送上一盘唐扬鸡块来：“您好，我们这边开业福利，您消费到了200送一碟我们招牌的唐扬鸡块！”

    盛昭不怎么在意地摇摇头，他走到垃圾桶边，打开垃圾桶的塑料盖，把垃圾倒入其中：“原路返回就可以。”

    堂哥和席知然赶紧前后跟着道谢，倒是席琼在那边嘟囔着‘什么开业福利？我上次来怎么没有啊？’，席知然闻言，看向了后厨的门帘。

    席知然紧张得生怕自己的心跳被对方听见，于是她一拿到盛昭的表，便一刻不停地往外走。

    席知然的大脑飞速运转，听到他这么说了，立刻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地点头：“对，对不起，我走错了。”

    席知然乖乖点头：“好的妈妈。”

    一分钟后，盛昭轻叹了一口气。

    大人的事情你帮不上忙，所以就尽可能地不要添麻烦就好了。

    范倩倩和林威就都是宏德上来的。

    她在看到盛昭皱眉之前，毫无征兆地开口：“盛昭。”

    不说别的，按照父母的职业，盛昭不应该缺钱。

    此时，男生手上拿着成捆的球拍，神色不虞：“看着点前面。”

    两人又聊了两句有的没的，胡思意才突然道：“今年国庆，我和你爸就不回来了，看新年情况怎么样吧。”

    范倩倩有些茫然：“他上节课刚下课就和我说去帮体育老师搬器材了，这会儿早该回来带队去操场啊？”

    她抬眼，来人竟是之前和林威起口角并在背地骂他是‘娘娘腔’的‘黑皮柏原崇’。

    胡思意‘哎’了一声，她瘦了些但精神不错：“小知啊，第一周怎么样？”

    对啊，是‘哥哥’啊。

    范倩倩烦躁地叹了口长气，却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一段日子没见那于松柏，怎么就和恶少似的，我听他们班的说，老师都怕他！”

    席知然撞入对方深黑的眼里，觉得自己掉入了一池不见底的深渊，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和越发惨白的唇，她还是轻声开口道：“你看上去不太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今天回去以后，早点休息吧。”

    ‘要乖，要听话’。

    父亲是警察，这倒是她之前知道的事情；母亲则和范倩倩说的‘小道消息’一样，是个话剧演员，而最后……

    她们每周都打一次视频通话，虽然画面都自带美颜功能，但席知然却明显得觉得胡思意瘦了，她看了几秒，才叫了声‘妈’。

    席知然心不在焉地想继续看两眼信息表上的内容，身体却还是下意识地贴着墙壁边走，但即便如此，也突然被来人撞到了肩膀，她踉跄地后退两步才站稳，立刻抬头：“不好意思我刚刚没……”

    她说到这里，突然回头，笑眯眯地看向盛昭：“大神，你家是不是养狗啊？”

    但他们却好像从来没提过盛昭哥哥的事情……

    席知然周六一整天都上课外班，周日则是写半天学校作业，晚上才得了空，给胡思意打视频电话。

    周一随之到来，一到学校，前排的女生就忙着跟席知然范倩倩分享她周末去的音乐节，人挤人的环境下，每一张脸都在明暗灯光交错下，但是不难看出每张脸上明晃晃的笑意。

    她明明记得，之前盛昭的父亲打他的时候，说的是‘哥哥’啊？

    席知然错愕地抬头，盛昭站在她的面前。

    “怎么，班长，我还需要证明我是真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