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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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时刻，今天正好穿着凉鞋的席知然反应神速，她连连后退三步，才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那零星散开的碎玻璃。

    “知然，知然！”

    席知然被她拉得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她兴高采烈地继续说道：

    但好在，实验高中文科是特长，在‘文理不分科’前，还出过几届文科状元。

    席知然：……就这么走了？

    “别酸！人上学期都没上过几节课，都在搞竞赛，这模拟考大神用脚指头都能考第一！”



    带着这样的好奇，她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却不曾想到，对方敏锐地抬眼看向了她的方向。

    鉴于此，席知然其实想回家做两张考卷，恢复一下手感。

    大哥一行一共五人，为首的那个脸上还有刀疤，嘴里骂骂咧咧着席知然听不懂的脏话，是那个粗犷的男声。

    转哪儿呢？

    席知然的四肢快过大脑，她本能地躲回自己刚走出来的拐角。

    比起二中周五一下午的小测大测天天测，实验把周五下午用来陶冶学生的情操，甚至还办诗朗诵和读书会。

    ‘他怎么就不是个大红唇呢？要是个大红唇，那就是白雪公主了。’

    ——那里贴着昨天结束的新学期模考的成绩大榜。

    不知是不是被范倩倩的话语影响，席知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胸闷。

    “你是第十名！全年级第十名！”

    席知然舔了舔嘴唇，便看着对方先是靠近了一点大榜，紧接着顿了顿，从他的背影，席知然就已经看出了对方的不耐烦，果然，下一秒——

    “你知道吧？咱高二重新分班的，年级前三十分一个班，我正好是第二十九，知然，我们下学期又可以一道了！”

    ktv包间里冷气十足，走廊道上倒是有些闷热，混杂着怎么也散不去的烟味。

    像出现的时候一样，宛如毫无定型的风，来去都无痕。

    席知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倒是姑姑自己被气得差点贫血：

    “我告诉你，就这一回！下次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次期末考，一次开学模拟考。

    这里不分无烟区和吸烟区，包厢隔音也一般，无数如同争吵般的大声说笑与歌唱都混杂在一起，听不清楚。

    她缩在角落里，局促不安地坐了会儿，最后拿了瓶冰可乐，便偷偷摸摸地溜出了ktv包房。

    席知然被正午的太阳晃得眯起眼，但看着同样满头大汗的好友，她轻声轻气地道：“一会儿的事情，我和你一起……”

    相比起其他只是不太熟但到底有点印象的同级生，眼前这位，对她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生面孔。

    但是耐不住范倩倩和林威一口一个‘山高水远’‘天海相隔’‘散伙派对没你不行’的夸张话语，到底还是去了。

    范倩倩立刻把她往树荫里推：“知然，你到那儿待一会儿去，别等会儿过敏了，这天过敏可不好受。”

    不知什么时候，在人群里，多了一个高瘦的男生。

    她之前就读的二中倒也是人才济济，但都是些读死书的未来栋梁。

    江市的夏末总带着夹裹着湿润水汽的风与止不住的蝉鸣。

    姑姑把这话学给席知然听的时候，尖着嗓子惟妙惟肖。

    其实，席知然也是上学期才转到实验高中的。

    小姑娘说话快得像个机关木，仓，这时候不等席知然说话，继续说道：

    冰可乐外的湿气化作水，席知然的手心一片冰凉。

    席知然喜欢这样的学习氛围，此时也忍不住带上笑意抬眼。

    席知然的姑姑给席知然开了趟家长会，实在看不下去二中那班主任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架势：‘席知然这小姑娘心细，但这成绩提升空间可不大，但您别紧张哦，在我们二中啊，中不溜秋也能稳上211，保不齐运气好点儿就能捞个985’。

    席知然没听过这个名字，闻言倒是有些好奇，她身前的范倩倩乐观一笑：

    江市三年前便开始高考文理不分科，但是说到底文科理科的歧视链一直都在，二中是理科强校，自然不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偏科生。

    盛昭？

    顶尖985是她的短期目标，世界两百强研究生是她的长期目标。

    今天，是江市实验中学两个月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

    而席知然本人其实不在意自己到底得在哪里念书，但是一学期下来，她比对过两个高中，确实偷偷地觉得实验高中更好。

    热辣辣的太阳即刻照到席知然的脸上，她下意识地眯眼，还没来得及再多做反应，就看到范倩倩如去时一样，火急火燎地从人群中冲回她的面前：

    席知然用手背微挡住了一些阳光，眯着眼。

    虽然她其实也才和三班的同学相处了半年，但确实，这个班气氛好，又团结，要说离开，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哎，这第一名怎么又是盛昭，实验已完，再无我等出头之日……”

    “不错，榜没看着，已经知道第一花落谁家了——这也没什么悬念啊。”

    席知然是被范倩倩拉着一道来看榜的，榜是没看到，倒是听到一堆同学吵吵嚷嚷：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没看到人，只听到粗犷的男声大叫：

    杂乱的脚步声向她靠近，席知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几乎要蹦出胸膛。

    他们一行人走到席知然面前，也没有停留，几乎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地离开了。

    “什么叫中不溜秋？我老席家的闺女儿哪里轮得到你来说！”

    而她也不负实验这边的期待，高一下学期又代表新学校拿了市里新概念作文的优秀奖，现下，她语文老师看到她总骄傲地直点头。

    ‘要不要报警？该怎么报警？’

    席知然被逗笑了，她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接受了好友的好意，在树荫下乖乖站定，范倩倩便又着急慌忙地挤进了人群。

    席知然个矮，皮肤又白，还有些轻度的阳光性过敏皮炎，只在烈日下晒了半刻钟，她那张脸就开始泛红。

    而另一个声音相较于前一个，明显年纪轻了不少，却冷静得几近格格不入:

    而紧接着，她便看到那些手臂纹着刺青的大哥们走向自己这边。

    “下次要再来，那就别走了。”

    在那里，小考失利一次就和下辈子完了一样让人慌张，席知然硬生生地被这样的压力逼得半年内犯了三次肠胃炎。

    放眼江市，二中排第一，稍微次一点的，就是实验高中了。

    范倩倩的眼神里亮着光，脸颊都红堂堂的：

    小姑娘有些傻眼，她忍不住跨出树荫一步。

    于2022.08.01独发于晋江文学城

    ……

    高矮胖瘦样样皆有的学生们全部一股脑地挤在一起，各个都像是鸡仔一样，努力伸长脖子，去看大门口的公告贴。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号，周六，明天就是九月一号，虽是周日，但正常按照时间开学，也就是说，开学的第一周，实验就得上六天课。

    她姑父姑母一条心，又趁着假期和她远在国外的亲爸亲妈打了好几通越洋电话，以‘知然是席家的未来希望’为圆心，再以‘二中环境压力太大，知然在二中饱受打击’为半径，这四个大人硬是达成一致：

    《把暗恋对象亲进icu了》

    席知然靠着走廊边沿往前走，说时迟那时快，她刚走到一个开着门的包厢前，一个玻璃瓶子就瓷在她的面前。

    她抿唇，低头，观察了一会儿自己的脚尖，这才耷拉着脑袋继续往前走。

    难道和她一样，是转学生吗？

    “哦哦说到这儿，薇哥说咱们三班要散了，他请客，搞个散伙趴体，你一定和我一起去啊！”

    她一回头，倒是被席知然吓了一跳。

    然而，不等她有犹豫的时间，玻璃砸在地上的声音重又响起，粗犷的男声暗骂着什么，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范倩倩不由分说地把她推进去：“行了，马上，待我大破敌军，立刻来向您传回捷报！”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转学。

    她的思维天马行空，倒是对面的男生，在微微皱了下眉以后，他主动移开了视线。

    正好，席父那里有点路子，而席知然自己也争气，她高一第一学期就拿了个作文一等奖，靠着这样的好成绩，这才成功地进入实验高中学习。

    同时，即使内卷依旧严重，但是实验高中为保护学生的自尊心，虽提倡竞争会带来进步，但每个学年也只把分数大榜公示两次：

    其他的周考月考日日考中，分数名次都是班内消化。

    席知然的大脑高度紧张，她下意识紧握手机，大脑飞速旋转：

    文/明早早晚

    “别挤了别挤了！”

    席知然空等无聊，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无声地扫过人群，却没看到几张熟面孔。

    席知然倒是心态很平。

    老席家席知然这一代只有她一个，自然被寄予厚望，从小捧手心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少年的眼神很冷，席知然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的视线，但一时间却无法动弹，只能傻傻地停留在原地，脑子却忍不住地思考：

    席知然这才看清，他有一双微微上挑的挑花眼，眼珠几乎黑得吓人，嘴唇却有些发白。

    席知然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也赶紧移开视线，但是几秒后又忍不住偷偷看向对方的方向。

    既然在这个时间点来到校门口，估计是和她一样的高二生，此时也一定很着急地想知道自己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