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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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

    范倩倩的姐姐范穗穗便就读于实验的高三年级。

    随即班级里的其他角落，又有零星的笑声出现。

    几乎是有些荒谬地，席知然在那一瞬间开始不由思考对方在这两根格力高里下了毒。

    “闹什么呢闹！林威，你在作甚？”

    “我先去了，倩倩，你等会儿帮我拿一下书。”

    席知然眨眨眼，失笑解释：“我没羡慕。”

    她语重心长地拍拍席知然的肩膀：“别太羡慕，那就是明年的咱们。”

    ——居然是在做试卷。

    席知然手上动作一顿：“盛昭？”

    范倩倩点头应了，席知然这才走去办公室。

    孙志国不动声色地扫了圈教室，眼神定格在林威旁边的空凳上：

    “那里关着高三和初三，俗称‘小黑屋’。”

    留下席知然傻傻地拿着两根格力高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范倩倩继续捶打：“乱说什么呢，谁是你九族啊！？”

    范倩倩看到席知然的眼神总往那里飘，一边给她解释，一边放下了书包：

    “这是谁迟到了？”

    ……‘只要盛昭在，便无我等出头之日’的‘盛昭’？

    席知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我警告你啊薇薇，要是被猴哥儿发现了，就说你硬要知然的作业啊，别让人家帮你背黑锅！”

    随着范倩倩说话的档口，林威手忙脚乱地甩掉书包，拉开范倩倩身后的椅子，又一股脑地把自己空白的作业本往桌子上放。

    “有事吗？”

    -

    席知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被叫的少年眼皮一抬，他不再理睬她，利索地把手里零食的空包装往脚边的银铁皮垃圾桶里一塞：

    “知然，你是转校生，所以你不知道啊，这盛昭可是实验大神，一个创造奇迹的男人，包括但不仅限于语数外物化地历生……当然，还有脸，据说啊，他妈妈是话剧演员，那真是遗传了个好皮相！”

    林威一口气没松下去，这时候耷拉着脑袋：“啊？”

    席知然之前听范倩倩科普，这儿的夜班虽然工资是白班的两倍，但容易碰到酒后闹事的客人，也有更大的可能性需要打扫醉酒客人的呕吐物。

    林威狗腿踮脚，看了圈班级，忙不迭地打报告：

    还是草莓味的格力高？

    林威苦巴巴地任由范倩倩捶打，他低声下气地看向席知然：

    ——这个是他的晚餐吗？

    “知然啊，对不住你，你使劲往我身上推就行，没事，你也知道，猴哥儿刀子嘴豆腐心，不会诛九族的……”

    孙志国是他们上学期的物理老师，这学期荣升他们的班主任。

    内卷如他们班，开学第一天的大清早也只是像模像样地翻翻课本，这奋笔疾书的只有补作业的，可对方这卷子的题目，也不像是暑假作业……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KTV离学校近，老板似乎有点背景，特别喜欢招便宜又好用的高中生打工，范倩倩上个寒假也来这里偷干过一个月。

    “不好意思，我，我不喜欢草莓……”

    高二一班不愧是尖子班，开学要求是七点半全班到齐即可，但现在才七点二十不到，班内便已经不再进人了。

    席知然：……他真的是在偷试卷！

    与此同时，席知然鼻翼间也闻到了淡淡的甜味。

    所以，即使他们这些缺零花钱使的高中生们，也不会平白无故来打夜班工。

    范倩倩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席知然的卷子从厚厚的暑假作业里抽出来：“抄你席姐的吧，我也没认真做，昨天才全部糊完……”

    “知然，你信我，我绝对……”

    他瘦得皮包骨头，眼睛凸，正好又姓孙，于是人送外号猴哥儿，这嗓门尖利得也和他本家有得一拼。

    思及此，她不由小声推脱：

    她的声音极低，语速又快，一时间像个烧开的电磁炉。

    其中，林威憋笑得最痛苦，席知然则低着头，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办公室里没几个老师，孙志国是年级主任，现在估计还在巡逻楼层其他班级，倒是有个和她穿着一样校服的少年，背对着她，在边边角那里写着什么。

    “你是昨天那个……？”

    “别说了，快抄吧！”席知然哭笑不得地帮他把习题册摆好，趁着林威奋笔疾书，范倩倩撑着下巴看了一圈，忍不住低语：“盛昭呢？盛昭怎么还没来啊？”

    一时间，小姑娘觉得自己双手双脚都不自在起来，她慌张地抬头看向盛昭：

    林威的声带在发育的时候没跟上，本来声音就细，刻意之下都显得有些刺耳了。

    对方有一双深棕色的杏眼，鼻头圆圆的，嘴唇也饱满，现在局促不安的模样，倒像是一只小仓鼠。

    九月一号，周日休息日，范倩倩和席知然一前一后地进入学校。

    猴哥儿语调平平：“我不大好。”

    她颤颤巍巍地又看了一眼盛昭手下卷子的抬头：

    少年微微皱眉，席知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样有些不礼貌，赶紧有些笨拙地转移话题：“那个，你在干嘛呀？”

    席知然的眼神不由地看向脚边的垃圾桶，又低头看了看指缝间的格力高。

    她愣愣抬头，那边的少年不声不响地审视着她，像是要亲眼看着她吃下这两根格力高一般。

    她是看那边楼层的颜色是唯一一栋刷着白漆的，所以好奇而已。

    此时，他神出鬼没地在林威身后站定，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他离孙志国的位置很近，席知然犹豫了几秒，便走过去，悄无声息地停在对方身后，偷偷地看了一眼对方正在做什么。

    但是打工是一回事，夜班又是一回事。

    “不是，同学，你这样，我……”

    盛昭挑了挑眉，他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她话还没说完，倒是另一边传来一声焦急的男声：

    席知然费了很大力气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席知然这才发现对方还是半个熟人，她下意识地开口：

    席知然也被俩人逗笑了，她无奈地摇头，这才跨出一步：

    “过来啊你，上班别开小差！”

    “开学第一天精神就那么好，擦桌子呢？”

    范倩倩的肩膀开始抖动，猴哥儿的眼神转向她那边，她也立刻站起：

    “诺，他的脸，是这个。”

    简而言之，是个又苦又累的差事。

    “来了！”

    “薇薇啊，你可真行，要抄作业还这么晚来？怎么，要创造奇迹啊？”

    “我我我作证，孙老师，和知然没关系，是她逼着林威抄的！”

    “孙老师，是席知然逼着我抄的——诶呀不是，是我逼着席知然让我抄的，和她没关系啊……”

    席知然抬头，小心翼翼地叫道：“孙老师好。”

    那双黑色的桃花眼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时，微不可查地一顿。

    席知然傻在原地，她反复地回味着少年这一句话，怀疑自己可能是理解错了意思。

    “猴……孙，孙老师，您今天来这么早啊？”

    一学期能换八个小爱豆墙头的范倩倩煞有其事地点头，比了个大拇指以表肯定：

    他们高二的新教室在最高楼，往外眺望，还正对着校区中特殊的独立楼栋。

    ‘高一期中试卷’。

    “我在偷试卷，你看不出来吗？”

    孙志国‘哦’了一声：

    “叫你抄，叫你抄！干嘛连累人家知然啊！”

    孙志国一走出班级，她身边的范倩倩立刻把桌上的试卷卷起来锤在林威脑门上：

    随着大门被一把打开，林威一抬头，紧接着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用身体扑住自己的试题：

    “席姐，范姐，救救小的吧！快快快，物理化学数学卷儿给我给我！”

    席知然和范倩倩都选了较为靠后的座位。

    “行，我知道了，你们班赶紧派几个人去拿新书吧，别到最后给咱们剩的都是歪瓜裂枣——林威你带头做做苦力去，席知然，你到我办公室等我。”

    不难看到，就算新书都还没发下来，学生们已经自觉开始看习题本或者暑假作业了，除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对方下意识搅在一起的手，手上的笔顿了几秒，这才声音平平地说道：

    那方少年衣着整齐，一道淡淡的视线却充满压迫，可偏生横在两人之间，插在她指缝中的两根格力高……

    是粉红色的。

    席知然一时有些愣神。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的笑声。

    林威闻言，声音尖细地立刻保证：

    范倩倩看了席知然一眼，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地：

    “我姐说了，他们七点十分就开始早读了。”

    “席知然

    不等林威再贫，他一把把对方扯下去，便拿起他桌上的试卷：

    实验是十二年制的学校，吃公立饭，学生也多，校区大得堪比一个度假公园。

    林威挺直了腰板站起：

    “老师，好像是盛昭。”

    “不错，都抄了两面了啊，这份是谁的我瞧瞧，哦——席知然？这么乐于助人啊？”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席知然叹为观止，范倩倩则敲敲他的桌面：

    等到对方的声音冰冷冷地响起，席知然这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她便愣愣地撞进对方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