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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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快摸摸自己身上少没少东西。”旁边有热心的路人提醒道，“那些小叫花子偷人东西时最爱往人身上撞了。”

    “多谢你们，无碍。”虞楚温声道。

    少年还在辩解，摊贩趁着少年不注意，她迅速伸手夺过他手中攥着的荷包。少年下意识伸手要去拿，却被旁边卖猪肉的摊主给拽住了。

    顿时，虞楚有点头疼。

    “哟，这是你的吗你就买东西？”摊贩是一个中年女子，她冷笑道，“前几日偷我包子的就是你吧？你这小叫花子，还有脸面再次出现？”

    虞楚又道，“你也几天没吃东西了吧，那肉包子你自己吃了，不用节省。我这两日都住在悦来客栈，明天你再来找我即可。”

    虞楚走近，便看到是卖馒头包子的小摊贩和一个孩子起了争执。她定睛一瞧——这孩子单薄的背影非常眼熟，正是刚刚偷她荷包的那个少年。

    少年受惊似的抬起头，又很快低垂。

    在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整个繁杂的街道似乎都不断模糊，只剩下女子的身影。

    男孩急了，他挣脱不开大汉的手，只能恳求地说，“偷你包子的人不是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爷爷要饿死了，我实在没有办法……”

    听了这话，原本隐忍的少年肩膀抖得厉害。他忽然跪了下去。

    抓住他的男人手指用力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准备将他扭送衙门。

    少年埋头紧紧护着饭盒，便感觉到叫骂声忽然不见，也没有人打他了

    陆小七看到那修长葱白的手指，刚下意识抬起手，却意识到自己手心肮脏，便低下头自己爬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窘迫地低声说，“仙姑，谢谢您救我，我、我对不住您……”

    她一路走走停停，买了不少路上需要的东西，刚拐过街角，便听到前面吵吵嚷嚷，不少人聚集在一家小摊周围。

    摊贩却不为所动。她仔细辨认，然后得意洋洋地向着周围举起荷包。

    她身上那股修仙之人的淡泊疏离感实在明显，围观的人和摊贩都怔了一下，刚刚气焰嚣张的摊贩老板也有点磕巴。

    他抱住食盒，连连鞠躬，这才转身跑开。

    少年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女子的身影，直到身边传来别人的呵斥声，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挡了路，几乎习惯性地缩到了墙角处。

    没过多一会，虞楚走了出来，就看到单薄瘦弱的男孩可怜巴巴地蹲在外面，像是小狗一样竖着耳朵，她出来的第一秒陆小七就注意到了。

    少年愣住了。

    “哪来的小乞丐，滚远点。”

    “我，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他抬起头，看向她的那双湿润的黑眼睛一瞬间闪过希冀的亮光，却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不知道那片刻他想到了什么。

    这下子，老板也说不了什么了。她只好装了包子，递给虞楚，虞楚看向那小乞丐，他还呆呆地站在那里。

    虞楚本来以为这件事便到此为止，没想到转过一条街，她便看到在角落边，那个叫陆小七的少年紧紧跪抱着食盒，身边有三四个同样衣衫褴褛但比他大一些的乞丐在对他拳打脚踢，其中一个小喽罗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踹他。

    剩下几个摊贩不甘心地互相看看彼此。

    这孩子一看就生性秉直，目光清澈。如果生在富足人家，或许又是另外一种光景。

    将需要用的碎银铜钱装在荷包里，虞楚出了客栈。

    虞楚做任务那么多次，在无数轮回中早就练会了一对识人的慧眼，能让她分辨出对方说话有几分真假。

    虞楚低下头。

    “不跟我走？”虞楚问。

    她刚刚出手相救，是因为察觉的这孩子没有说假话，他可能真的有个快饿死的爷爷。

    “我也不知道。”陆小七小声说，“他年纪大了，双腿都烂了，只能躺着。我年纪小，去打工没有人愿意要我，又讨不到钱。爷爷他三天没吃东西了，我怕、我怕他饿死才出来偷东西……”

    “我没有骗人，我没有骗人……”

    所有人顿时回头。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机械地迈开脚，跟上了虞楚的步伐。

    陆小七并没有接过食盒，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夕阳西下，街市上热闹非凡，给她的感觉和现代夜市没什么区别，人群熙熙攘攘。

    虞楚站在酒楼旁边，店里大堂的伙计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走过来，劝阻道，“仙长，您根本没必要这样对他好。这年头流离失所贫困潦倒的人实在太多了，野狗一样一茬茬的死不干净，救是救不过来的，您白白浪费钱财而已。”

    看着他难过的样子，虞楚缓声道，“你叫什么？”

    虞楚知道刚刚那撞上来的孩子偷了她的荷包，他的动作太过僵硬，显然不是老手。可看他衣衫褴褛，大抵也确实是走投无路，虞楚本身也不缺钱，也就随他去了。

    “我明明给了你铜钱，为什么你不卖给我馒头？”

    而如今，他又显得这样窘迫自责……这样的品格不似一个未受过教育的流浪少年能拥有的。

    虞楚转过头，她看到那卖肉的大汉还抓着那个小乞丐，便开口道。

    “好了，赶紧把食物送给你爷爷吃吧。”她温声说。

    虞楚一路闲逛，她正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从何出现的少年忽然撞上了她，他慌慌张张地小声说了抱歉，便挤过周围的人迅速离开了。

    他小步跟紧虞楚，低着头，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服，只觉得无地自容。

    “谁让我碰到了呢。”虞楚淡淡地说。

    她自认为不是个善良之辈，也曾经在任务中对他人袖手旁观。可孩子总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这样的孩子，小小年纪却被命运裹挟，让她想起自己。

    眼眶含泪的少年转过头，他看到一白衣女子立在人群之中，她衣着打扮都很普通，却带着一种不染凡尘的气质。

    “仙长，这荷包是、是您的？”

    没办法，虞楚只得道，“你爷爷生了什么病？”

    她看不见他的正脸，只看到少年紧紧捏起的拳头。

    她身边的这个少年衣衫破旧肮脏，脚上穿着不合尺码的破布鞋，用布条缠绕着脚背，看起来确实是个贫寒流浪的小乞丐。

    顿时路人们都纷纷应和起来。

    “放了他吧，是我把荷包给他，让他去买东西的。”

    虞楚看着他瘦小的背影，内心也有些感叹。

    过路人便很恭敬地作揖，这才离开。

    摊贩老板怔了一下，然后干笑道，“仙长您说笑了，这样的小叫花子怎么可能和您扯上关系……”

    第3章 小乞丐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少年这才缓过神，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冷眼看着他，少年不时听到有‘小骗子’‘骗人’这样的话窃窃私语响起，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仙姑您心地宽仁善良，小人无地自容。”男孩深深地低着上半身，他哽咽道，“谢谢您的搭救，我无以为报……”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似乎都很尊敬修仙者，所以才对虞楚如此客气。可虞楚此时已经换了衣裳与发型，打扮得和普通人无异，一路上的商铺老板小二却都仍然尊敬地对待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憋红了脸，却是不开口了。

    那座玄古山的位置过于遥远，虞楚打算在青城整顿两天，买好路上所需后再继续赶路。

    少年眼前渐渐发黑，他陷入绝望。

    “……我叫陆小七。”他轻轻地说。

    虞楚轻叹一声，“人生在世，轻如浮尘，活着本就不易，你没什么对不住的。在这里等我。”

    虞楚叹息一声，她弯下腰，向着他伸出手。

    陆小七脚步一停，他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前，虞楚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如果没有弄错，那上面应该绣着一个虞字，是我的姓氏。”虞楚淡淡地说，“如果可以的话，请还给我。”

    “这算是补偿，麻烦您装几个包子。”

    少年抿起唇，过了一会才小声道，“对不住。”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冷淡的女子声音响起。

    虞楚走过去，少年低着头站起来，她将手中的木食盒递给他。

    虞楚本来想等着这孩子说出自己苦楚，可从刚刚道歉之后，他便一直沉默不语，什么都不说。

    “你一个小男孩，哪里来的这么精致的荷包？这种纹路样式，分明是女子用的！”摊贩说，“说！这荷包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里面有粥，青菜，肉菜。”她说，“你爷爷年纪大了，不一定能吃动包子，这些饭菜你也拿去，看看老人家能不能吃。”

    虞楚转过头，那几个平民看到了她的样子，顿时有点吃惊。

    虞楚打开荷包，将里面的一小块碎银放在老板的手心。

    老板低头一看，果然荷包左下角有虞这个字，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荷包递还。

    “这荷包是我的。”

    “还给我！”少年声音颤抖地说，“我不买了，你快点还给我！”

    “扭送衙门吧。”围观的有人喊道，“不给这小子点教训，他以后还敢偷东西！”

    他们大抵能猜到是这小乞丐偷了虞楚的荷包，虞楚善心大发救了他。可虞楚本人说他没偷，那别人谁都没办法，只能看着他离开。

    她还要说什么，虞楚的目光便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摊贩老板顿时收声。

    她许多未管闲事，没想到做好人这么难。

    她长了一张十分漂亮的脸，眼眸微狭长，带着丝淡薄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