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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时候顾宁总有点奇怪,那什么是必须的?没有什么是必须的,就连活着都不一定是必须的。

    完好时是一个东西,碎了,又是一个东西。

    顾宁愣了愣,把手抽开。

    顾宁忽然笑了下,被包子噎住了。他使劲捶捶胸口才让这口包子咽下去,他忘了,现在是以前,那个该死的系统把他弄到以前来了,他的通讯录里没有横寒云。

    顾宁发给横寒云短信:在吗?

    花树粉红,在微风柳绿中安然静谧。有那么一两株迎春,矮桩的,还未全开,花蕊半露,隐藏心事。横寒云在花前站着,他今日没再穿白色衬衫,而穿了件全黑色的,像燕子的羽毛,内敛的美丽。

    顾宁顿了顿,又咬起菜包子。

    顾宁看了不怒反笑,他笑个不停,心想确实是横寒云。

    你不快乐的时候,想想他,就是一种安慰。

    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和他一样混蛋的人。

    随意的走着,春日就一点好,到中午很暖和,走着走着身上不由出了一身薄汗。顾宁只好停下来,躲到庭院回廊里去了,横家似乎喜欢海棠,西府海棠真是不少,从东走到西,真是繁花似锦,花挨着花,连个缝隙都不露。

    想来没有那条法律还是天规这么规定过。

    顾宁:你证明一下,你确实是横寒云本人。

    他拿起手机从通讯录上找横寒云的头像,他想给他发照片,给他发菜包子的图片,告诉他这包子做得有点咸,还想跟他说这有很多麻雀……

    顾宁抬头。

    明知道现在的横寒云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他还是拿了。

    没必要生活是废物回收场,就一定要想起的全部是废物吧。

    顾宁有些讽刺的在心里想,除了一个横寒云,还有哪个跟我是家人关系。就是横寒云,还不是我的那个横寒云。

    初春,还是有些冷啊。顾宁呼了一口气,搓了搓手。

    横寒云盯着他,用会令人觉得眩晕窒息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上没有松开顾宁,却也没有其他动作。

    一堆的人,挤挤得堆砌着,像一刀切下去的年糕,头跟尾总还能黏在一块。酒永远是那么两样,红酒,香槟,今天奇了,还添了苹果酒。

    僵持着。

    爱过的,恨过的,皆是过眼云烟。

    横寒云不允,像小孩子阻挡其他孩子从自己手里抢走心爱的玩具,可他毕竟是个成人,所以神态里有几分戏弄,还有些轻笑,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冷酷傲慢。

    他想起有一次他给横寒云发短信,他很闲,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知心的朋友。所以总是骚扰横寒云。

    他受制于人,受制于系统。没办法,只好去了。

    这只青花瓷碗放在桌子正中央。

    但在生命最后,绝对不想想起来的是,谁曾骂过他,把他踢到角落里,欺辱他,憎恶他,就像在垃圾场里找食物的猫一样。顾宁希望在生命最后一刻,想起的都是快乐,温暖的事。

    他吃着点心,不知怎么和人撞到了一块。

    顾宁忽然就醒了,呆呆坐起来,发了一会愣。碎了的东西不会复原,就算修补,仍不是以前那一个了。

    哦……

    他去刷牙,洗脸。买了一屉包子去公园椅子上吃,对面树上聚集了一群麻雀,密密压压的落在各个树杈上,顾宁看了有趣,把包子皮在手里搓成渣渣,扔过去。

    顾宁想起这些,不由笑起来,手又变得有些温暖了,菜包子虽然有点咸,但新蒸出来很暖和,新鲜的面总那么柔软,透着让人愉快的……像是生命力的东西。

    顾宁仍虚假的浅浅笑着:“喏,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你吃饼。”

    他不喜欢雪梨芝麻薄饼,横寒云喜欢。

    顾宁凑过去看。

    是谢梵希。

    横寒云的手还扶着他。

    顾宁才虚假的微微笑了下:“谢谢你扶我,你是想要报答还是怎么着?”他强硬的把手抽开,却只抽出一只,于是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雪梨芝麻饼,一下子塞进横寒云嘴里。

    顾宁终于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勉强着加油着把剩下的半杯豆浆喝了,他是个不爱浪费的人。

    他想,以后就算一个人了,他也能活下去了。他曾爱过一个人,这个人特别好,也特别混蛋。可架不住他爱他。就像从书架里抖落出来一本书,你曾读过,这本书曾带给你快来。

    却发觉这碗的另一面,豁了一个好大的口子。缺了一块,梦里,顾宁好着急,他从一堆碎片里找这碗缺的那一块。

    “呵。”顾宁嗤笑,将酒一饮而尽。

    顾碧彤说横家有个家宴,大概意思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懒得再看,觉得讨厌,还有两个小时才开饭。他捡了几样糕点,山药枣泥糕,奶酪甜果酥,望着雪梨芝麻薄饼,愣了愣,还是拿了一块。

    横寒云总是回得很快,就算不及时回。过后也总会回的,如果没回,就一定会给顾宁打电话。

    横家的家宴,自然不会是一张桌子,几个碗,做几个好菜,大家快乐的吃吃喝喝。

    顾宁避开横寒云的目光,执意要把手抽开。

    到死的时候,希望能原谅一切,好的坏的,统统原谅。

    到时候,如风般自由,如水般静静流淌,最后消融在这个世界上。

    麻雀胆小,并没有来啄。

    好的事情也曾发生过,在我的生命里,我也曾快乐过。

    

    横寒云那天也秒回了:什么事?

    没办法只好接了。

    他都想好了要发什么,在通讯录里来回找了三遍都没找到横寒云。

    本来还打算去别地玩玩,逛逛。但顾碧彤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顾宁挂了,对方又打。

    顾宁曾看过,有个什么学家,告诉大家,快乐并不是你生命里必须的。

    顾宁没喝过,自然有兴趣,拿了一小杯,谁也不去理,站得远远的,他喝着苹果酒,看见了顾碧彤跟在横琳身后,横琳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有个男孩,眉清目秀。

    过了两秒,横寒云只回给他两个字:智障。

    他去的晚,人差不多都到了。

    是了,怎么会没有谢梵希。

    睡梦中,有那么一只青花瓷碗,白色的瓷,青色花样扭曲着生在碗上,像腕上的血管,盘根交错的生长在一起。www.baijiawenxue.com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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