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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叫声惊醒了秀萍，睁开眼见忠礼仍归半躺在床上，遂说道：你没睡觉啊？忠礼道：睡了。秀萍道：你还瞒我呢，看你眼睛通红的呢，说好了陪你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忠礼谦意地说道：应该是我欠你的。秀萍道：昨天一天累了，闭着眼睛就睡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忠礼道：要有五点了吧。秀萍道：赶紧起床。忠礼道这么早起去做呢？再睡睡。秀萍道：起去煮早饭呢，妈妈向道过的，新娘子作兴起早煮第一顿早饭的。遂穿了衣服，去了锅屋，推开锅屋门，被一个黑影团子差险跘了跟头，吓得不轻，惊出一身汗来。欲知怎的回事，下回分解。
回到家里，秀萍妈妈说道：晚饭粥在锅里呢。秀萍吃了碗粥，刷了锅碗，洗了手脚，姐妹三个上床睡觉。妈妈来到东头房，每人分些糕果小糖及几毛钱压岁钱，说道：早点睡觉，不要瞎说话。两个妹妹很快进入了梦乡，秀萍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忠礼学着小雪说的“晚娘不好”那句话。
罩子灯的灯花炸开了，忠礼取下灯罩，扭亮灯芯，用手掸去灯花，又扭暗了灯，罩上灯罩，另一盏也如法炮制。秀萍之前还看着忠礼挑灯花，许是身子累了，心也累了，多多少少含着些艾怨，沉沉地睡去，忠礼望着新婚妻子，不忍心搅醒她。轻轻地掀开被子，坐到被窝里。
回到家里，秀萍妈妈说道：晚饭粥在锅里呢。秀萍吃了碗粥，刷了锅碗，洗了手脚，姐妹三个上床睡觉。妈妈来到东头房，每人分些糕果小糖及几毛钱压岁钱，说道：早点睡觉，不要瞎说话。两个妹妹很快进入了梦乡，秀萍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忠礼学着小雪说的“晚娘不好”那句话。
忠礼是二婚，婚事办得低调，并未过多的邀请亲朋好友，甚至连学校的老师都没请，也就是家里人，舅舅姨娘姑姑及广后叔一家。一大早，赵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士英巧云小丽洗菜切肉，赵妈妈和玉莲照看小孩，忠仁去前后邻居借了些碗碟筷子，忠义则陪着大舅姨父闲谈，忠志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赵妈妈舍不得他做事，由他在门口闲逛，大舅说道：四成子，你不要在门口晃了，来陪我们打扑克牌。忠志坐下来，笑着对大舅道：真来呀？是不是想送压岁钱给我和二哥呀。姨父道：哪个输哪个赢还不一定呢。忠志道：打夯还是摸呆子。正在外面洗菜的士英插嘴道：摸呆子带我们。大舅道：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四个正好打
刘家的客人也不多，两桌人，菜子不过粗八碗，刘三爷招呼客人忙前忙后，吃了中饭，客人们大多散去，刘家人收拾打发新娘子动身，过来帮忙的赵成美，见不着秀萍妈妈，找来找去，见秀萍妈蹲在堂屋西山头淌眼泪，成美劝道：他婶子，侠子喜事大日的，不作兴哭，再说二丫头也没把多远，本庄子上，端个饭碗还能回趟娘家呢。刘妈妈抹了眼泪叹了口气说道：养了二十年的闺娘，说把人家就把人家了，养闺娘不值钱的。成美道：闺娘大了总归要把出门的。又过来两个妇女相劝，秀萍妈妈才强装笑脸回到屋里。秀萍搂住妈妈，失声哭了起来，刚刚揩了眼泪的刘妈妈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淌，来兄来娣拽着妈妈衣角，也是眼泪汪汪。众人过来相劝，刘三爷也说道：秀宝妈，让侠子走吧，不要耽误了侠子的吉时。
新年里赵家照例是热热闹闹，二房忠义一家也早干三十晚上上午就回来了，再加之今年多了玉莲一家，虽住宿上拥挤些。却比往年更热闹了许多，初二日，玉芳一家四口也回娘家拜年。俗话说，做生活要人多，吃饭要人少。这一大家子，二十来口，每顿饭要分两批吃，赵妈妈总是最后一个吃，剩多多吃，剩少少吃，虽然忙得有些累，看着儿女孙子一大趟，倒也十分地开心。
媒人陈队长在前，忠礼推着自行车和秀萍在后，送秀萍的是本庄上要好的姐妹，没走几步，刘三爷赶过来对秀萍道：三爷忙忘了，压箱子钱没给呢。遂将五块钱塞到秀萍手里，秀萍道：三爷，我不要，你自个儿留着用。三爷红着眼睛道：你拿着吧，就少点，三爷的心意。秀萍接过捏在手里，三爷又道：该说的话，三爷昨个晚上都跟你说了，你心里也不要难过了，明个早上都又回家了。三爷有些忍不住，语气哽咽，转身而去。
晚饭过后，闹了新娘子，秀萍是本庄子上的姑娘，又沾着老亲，不好武闹，只是由忠仁忠义进新娘房学着搀喜奶奶各自唱了一段喜唱，众人吃了喜糖喜烟各自散去。送过房捣过窗户，喜奶奶说道：二位新人早些睡吧。
未到赵家，赵家人已放了鞭炮，迎接新娘新郎，一番礼节，不一一赘叙。赵家的长辈及哥哥嫂子给了磕头礼，小丽笑道：你虽是我嫂子，可我比你大呢，你也该跟我磕头呢。秀萍弯腰，小丽赶忙扶着她，笑道：逗你玩的，还当真的，不要你磕头，见面礼照给。遂将个红纸包子塞到秀萍口袋里，众人看着笑了一回。
一阵炮竹声过后，赵家人及亲戚都去了西屋或南屋，屋外没了嘈杂声，只听见大黄狗断断续续地吠着，罩子灯上的红纸将房间里映照得通红。忠礼轻声地对坐在床沿的秀萍说道：小半天坐累了，上铺吧。秀萍脱了衣服拱到被窝里，一阵归属感油然而生，继而是燥热羞涩，她闭目静静地在等待，良久，睁开眼睛。见忠礼站在窗户前，遂小声道：三先生。若有所思的忠礼听得新婚妻子喊他的声音，似乎回过神来，脱了衣服半躺在床上，秀萍伏在忠礼怀里，柔声道：三哥——。忠礼道：都两口子了，以后就叫忠礼吧。秀萍道：改不过口了，一辈子都叫你三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三哥？忠礼忙道：没有，随便你，你喜欢就行。秀萍道：三哥。忠礼应了一声。秀萍道：三哥，你怎么了？忠礼道：没怎么。秀萍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我今天哪块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忠礼道：你不要瞎想，大喜的日子，我怎会生你气呢。秀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忠礼的身子，忠礼像个木雕神似的无动于衷，秀萍不再言语，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滴落到忠礼胸口，忠礼侧过身子，搂住秀萍，内疚道：秀萍妹妹，对不起你，我——。秀萍将头埋在忠礼胸口。喃喃而语：三哥，我晓得了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怪你的。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会儿秀萍起身穿了上身棉袄，忠礼道：穿衣裳做呢？秀萍道：我晓得你今个夜里睡不着，陪着你。穿好衣服坐了起来，又道：三哥，我晓得你在想嫂子了。忠礼道：你是不是怪三哥了。秀萍道：不怪你，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忠礼侧过身子，用手轻抚着秀萍的秀发，不无心疼地说道：让你受委屈了，恕我不近人情，我心里真的放不下淑芬，我也晓得这样子会伤你的心，不应该新婚之夜冷落你。
忠礼等人行不到半截田远，吴文喜醉醺醺地拦在路上，跟忠礼要喜烟喜糖，路边看热闹的有人对文喜道：今个儿又到哪块喝酒的？喝成这个样子，拦人家新娘子。忠礼小声对秀萍道：你来推车子。送秀萍的小姐妹上前一步说道：赵先生，我来。忠礼腾出手来，拿出香烟喜糖，一一散去，一路下来把个笿子里的水果糖散了大半。
忠礼是二婚，婚事办得低调，并未过多的邀请亲朋好友，甚至连学校的老师都没请，也就是家里人，舅舅姨娘姑姑及广后叔一家。一大早，赵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士英巧云小丽洗菜切肉，赵妈妈和玉莲照看小孩，忠仁去前后邻居借了些碗碟筷子，忠义则陪着大舅姨父闲谈，忠志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赵妈妈舍不得他做事，由他在门口闲逛，大舅说道：四成子，你不要在门口晃了，来陪我们打扑克牌。忠志坐下来，笑着对大舅道：真来呀？是不是想送压岁钱给我和二哥呀。姨父道：哪个输哪个赢还不一定呢。忠志道：打夯还是摸呆子。正在外面洗菜的士英插嘴道：摸呆子带我们。大舅道：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四个正好打夯。玉莲找来扑克牌，领着几个小孩团在桌边，忠义道：来五分钱一张的，还是一毛钱一张的。姨父道：就小点，鱼大不上网。忠志将一付扑克牌抽掉大小王及四个二，洗好牌，翻了一张小七现在牌上，然后腰牌，道：大舅你先摸牌。站在一旁的忠信道：大舅，你会不会来呀。大舅摸着牌笑道：你小看大舅了，大舅玩扑克牌的时候，你大哥还没出世呢、现一张牌，比如这盘，小七子算王，这盘牌它最大，每人赢三张牌等本，少一张就输五分钱。正巧大舅摸到了明牌，笑道：局气好，先走牌。大舅抽出五张牌，扣在桌面上，说道：一夯。余下三人纷纷出了五张，各自反过来，压在桌子上，大舅笑道：你们输了，七子王。翻过牌，放在面前，又道：一对。抽出两张压下，忠信朝四哥忠志摇头挤眼，被大舅发现了，大舅说道：只准相，不准挤眉弄眼的。二哥道：你们出去玩你们的。忠礼遂带着大虎文兵等去东屋门口笃钱，滚七寸子去了。大舅翻过来是一对a。一局下来大舅登了八张牌，赢了五张，二姨父三张牌等本，忠义一张，忠志空白。忠义付了一毛钱，忠志付了一毛五给大舅，玉莲岔嘴道：大舅今个儿手气兴呢，第一牌就赢了二毛五。
门外的小丽接茬道：大舅爹爹二百五？大舅道：新年吉头的，骂大舅二百五。小丽笑道：舅爹爹不作气，我听错了。丁大舅笑道：我不作气，只要赢钱就行。玩得正兴，陈队长进了屋，大伙儿相互拜了年，陈队长道：天不早了，新郎官收拾收拾能走了。大舅等人捅到房间铺上继续打牌，巧云过来收拾桌子，陈队长忠礼吃了元子茶，忠仁放个炮竹，赵妈妈早已备好八样礼，放在柳笿子里。陈队长挑着礼，忠礼推着自行车去了刘家。
刘秀宝呆坐在锅屋门口，旁边站着个大的，怀里抱着个小的，木鸡似的望着堂屋门口。成美过来说道：秀宝，你坐在这块，也不去劝劝你妈。秀宝淡淡地说道：有什呢好劝的，我出门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舍不得。路边的陈队长放起了鞭炮，年纪大的妇女对秀萍道：外面催了，走吧。秀萍松开妈妈，说道：妈，我走了。话音未落已成泪人。
新年里赵家照例是热热闹闹，二房忠义一家也早干三十晚上上午就回来了，再加之今年多了玉莲一家，虽住宿上拥挤些。却比往年更热闹了许多，初二日，玉芳一家四口也回娘家拜年。俗话说，做生活要人多，吃饭要人少。这一大家子，二十来口，每顿饭要分两批吃，赵妈妈总是最后一个吃，剩多多吃，剩少少吃，虽然忙得有些累，看着儿女孙子一大趟，倒也十分地开心。
] 鸡叫声惊醒了秀萍，睁开眼见忠礼仍归半躺在床上，遂说道：你没睡觉啊？忠礼道：睡了。秀萍道：你还瞒我呢，看你眼睛通红的呢，说好了陪你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忠礼谦意地说道：应该是我欠你的。秀萍道：昨天一天累了，闭着眼睛就睡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忠礼道：要有五点了吧。秀萍道：赶紧起床。忠礼道这么早起去做呢？再睡睡。秀萍道：起去煮早饭呢，妈妈向道过的，新娘子作兴起早煮第一顿早饭的。遂穿了衣服，去了锅屋，推开锅屋门，被一个黑影团子差险跘了跟头，吓得不轻，惊出一身汗来。欲知怎的回事，下回分解。
回到家里，秀萍妈妈说道：晚饭粥在锅里呢。秀萍吃了碗粥，刷了锅碗，洗了手脚，姐妹三个上床睡觉。妈妈来到东头房，每人分些糕果小糖及几毛钱压岁钱，说道：早点睡觉，不要瞎说话。两个妹妹很快进入了梦乡，秀萍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忠礼学着小雪说的“晚娘不好”那句话。
罩子灯的灯花炸开了，忠礼取下灯罩，扭亮灯芯，用手掸去灯花，又扭暗了灯，罩上灯罩，另一盏也如法炮制。秀萍之前还看着忠礼挑灯花，许是身子累了，心也累了，多多少少含着些艾怨，沉沉地睡去，忠礼望着新婚妻子，不忍心搅醒她。轻轻地掀开被子，坐到被窝里。
回到家里，秀萍妈妈说道：晚饭粥在锅里呢。秀萍吃了碗粥，刷了锅碗，洗了手脚，姐妹三个上床睡觉。妈妈来到东头房，每人分些糕果小糖及几毛钱压岁钱，说道：早点睡觉，不要瞎说话。两个妹妹很快进入了梦乡，秀萍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忠礼学着小雪说的“晚娘不好”那句话。
忠礼是二婚，婚事办得低调，并未过多的邀请亲朋好友，甚至连学校的老师都没请，也就是家里人，舅舅姨娘姑姑及广后叔一家。一大早，赵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士英巧云小丽洗菜切肉，赵妈妈和玉莲照看小孩，忠仁去前后邻居借了些碗碟筷子，忠义则陪着大舅姨父闲谈，忠志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赵妈妈舍不得他做事，由他在门口闲逛，大舅说道：四成子，你不要在门口晃了，来陪我们打扑克牌。忠志坐下来，笑着对大舅道：真来呀？是不是想送压岁钱给我和二哥呀。姨父道：哪个输哪个赢还不一定呢。忠志道：打夯还是摸呆子。正在外面洗菜的士英插嘴道：摸呆子带我们。大舅道：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四个正好打
刘家的客人也不多，两桌人，菜子不过粗八碗，刘三爷招呼客人忙前忙后，吃了中饭，客人们大多散去，刘家人收拾打发新娘子动身，过来帮忙的赵成美，见不着秀萍妈妈，找来找去，见秀萍妈蹲在堂屋西山头淌眼泪，成美劝道：他婶子，侠子喜事大日的，不作兴哭，再说二丫头也没把多远，本庄子上，端个饭碗还能回趟娘家呢。刘妈妈抹了眼泪叹了口气说道：养了二十年的闺娘，说把人家就把人家了，养闺娘不值钱的。成美道：闺娘大了总归要把出门的。又过来两个妇女相劝，秀萍妈妈才强装笑脸回到屋里。秀萍搂住妈妈，失声哭了起来，刚刚揩了眼泪的刘妈妈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淌，来兄来娣拽着妈妈衣角，也是眼泪汪汪。众人过来相劝，刘三爷也说道：秀宝妈，让侠子走吧，不要耽误了侠子的吉时。
新年里赵家照例是热热闹闹，二房忠义一家也早干三十晚上上午就回来了，再加之今年多了玉莲一家，虽住宿上拥挤些。却比往年更热闹了许多，初二日，玉芳一家四口也回娘家拜年。俗话说，做生活要人多，吃饭要人少。这一大家子，二十来口，每顿饭要分两批吃，赵妈妈总是最后一个吃，剩多多吃，剩少少吃，虽然忙得有些累，看着儿女孙子一大趟，倒也十分地开心。
媒人陈队长在前，忠礼推着自行车和秀萍在后，送秀萍的是本庄上要好的姐妹，没走几步，刘三爷赶过来对秀萍道：三爷忙忘了，压箱子钱没给呢。遂将五块钱塞到秀萍手里，秀萍道：三爷，我不要，你自个儿留着用。三爷红着眼睛道：你拿着吧，就少点，三爷的心意。秀萍接过捏在手里，三爷又道：该说的话，三爷昨个晚上都跟你说了，你心里也不要难过了，明个早上都又回家了。三爷有些忍不住，语气哽咽，转身而去。
晚饭过后，闹了新娘子，秀萍是本庄子上的姑娘，又沾着老亲，不好武闹，只是由忠仁忠义进新娘房学着搀喜奶奶各自唱了一段喜唱，众人吃了喜糖喜烟各自散去。送过房捣过窗户，喜奶奶说道：二位新人早些睡吧。
未到赵家，赵家人已放了鞭炮，迎接新娘新郎，一番礼节，不一一赘叙。赵家的长辈及哥哥嫂子给了磕头礼，小丽笑道：你虽是我嫂子，可我比你大呢，你也该跟我磕头呢。秀萍弯腰，小丽赶忙扶着她，笑道：逗你玩的，还当真的，不要你磕头，见面礼照给。遂将个红纸包子塞到秀萍口袋里，众人看着笑了一回。
一阵炮竹声过后，赵家人及亲戚都去了西屋或南屋，屋外没了嘈杂声，只听见大黄狗断断续续地吠着，罩子灯上的红纸将房间里映照得通红。忠礼轻声地对坐在床沿的秀萍说道：小半天坐累了，上铺吧。秀萍脱了衣服拱到被窝里，一阵归属感油然而生，继而是燥热羞涩，她闭目静静地在等待，良久，睁开眼睛。见忠礼站在窗户前，遂小声道：三先生。若有所思的忠礼听得新婚妻子喊他的声音，似乎回过神来，脱了衣服半躺在床上，秀萍伏在忠礼怀里，柔声道：三哥——。忠礼道：都两口子了，以后就叫忠礼吧。秀萍道：改不过口了，一辈子都叫你三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三哥？忠礼忙道：没有，随便你，你喜欢就行。秀萍道：三哥。忠礼应了一声。秀萍道：三哥，你怎么了？忠礼道：没怎么。秀萍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我今天哪块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忠礼道：你不要瞎想，大喜的日子，我怎会生你气呢。秀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忠礼的身子，忠礼像个木雕神似的无动于衷，秀萍不再言语，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滴落到忠礼胸口，忠礼侧过身子，搂住秀萍，内疚道：秀萍妹妹，对不起你，我——。秀萍将头埋在忠礼胸口。喃喃而语：三哥，我晓得了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怪你的。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会儿秀萍起身穿了上身棉袄，忠礼道：穿衣裳做呢？秀萍道：我晓得你今个夜里睡不着，陪着你。穿好衣服坐了起来，又道：三哥，我晓得你在想嫂子了。忠礼道：你是不是怪三哥了。秀萍道：不怪你，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忠礼侧过身子，用手轻抚着秀萍的秀发，不无心疼地说道：让你受委屈了，恕我不近人情，我心里真的放不下淑芬，我也晓得这样子会伤你的心，不应该新婚之夜冷落你。
忠礼等人行不到半截田远，吴文喜醉醺醺地拦在路上，跟忠礼要喜烟喜糖，路边看热闹的有人对文喜道：今个儿又到哪块喝酒的？喝成这个样子，拦人家新娘子。忠礼小声对秀萍道：你来推车子。送秀萍的小姐妹上前一步说道：赵先生，我来。忠礼腾出手来，拿出香烟喜糖，一一散去，一路下来把个笿子里的水果糖散了大半。
忠礼是二婚，婚事办得低调，并未过多的邀请亲朋好友，甚至连学校的老师都没请，也就是家里人，舅舅姨娘姑姑及广后叔一家。一大早，赵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士英巧云小丽洗菜切肉，赵妈妈和玉莲照看小孩，忠仁去前后邻居借了些碗碟筷子，忠义则陪着大舅姨父闲谈，忠志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赵妈妈舍不得他做事，由他在门口闲逛，大舅说道：四成子，你不要在门口晃了，来陪我们打扑克牌。忠志坐下来，笑着对大舅道：真来呀？是不是想送压岁钱给我和二哥呀。姨父道：哪个输哪个赢还不一定呢。忠志道：打夯还是摸呆子。正在外面洗菜的士英插嘴道：摸呆子带我们。大舅道：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四个正好打夯。玉莲找来扑克牌，领着几个小孩团在桌边，忠义道：来五分钱一张的，还是一毛钱一张的。姨父道：就小点，鱼大不上网。忠志将一付扑克牌抽掉大小王及四个二，洗好牌，翻了一张小七现在牌上，然后腰牌，道：大舅你先摸牌。站在一旁的忠信道：大舅，你会不会来呀。大舅摸着牌笑道：你小看大舅了，大舅玩扑克牌的时候，你大哥还没出世呢、现一张牌，比如这盘，小七子算王，这盘牌它最大，每人赢三张牌等本，少一张就输五分钱。正巧大舅摸到了明牌，笑道：局气好，先走牌。大舅抽出五张牌，扣在桌面上，说道：一夯。余下三人纷纷出了五张，各自反过来，压在桌子上，大舅笑道：你们输了，七子王。翻过牌，放在面前，又道：一对。抽出两张压下，忠信朝四哥忠志摇头挤眼，被大舅发现了，大舅说道：只准相，不准挤眉弄眼的。二哥道：你们出去玩你们的。忠礼遂带着大虎文兵等去东屋门口笃钱，滚七寸子去了。大舅翻过来是一对a。一局下来大舅登了八张牌，赢了五张，二姨父三张牌等本，忠义一张，忠志空白。忠义付了一毛钱，忠志付了一毛五给大舅，玉莲岔嘴道：大舅今个儿手气兴呢，第一牌就赢了二毛五。
门外的小丽接茬道：大舅爹爹二百五？大舅道：新年吉头的，骂大舅二百五。小丽笑道：舅爹爹不作气，我听错了。丁大舅笑道：我不作气，只要赢钱就行。玩得正兴，陈队长进了屋，大伙儿相互拜了年，陈队长道：天不早了，新郎官收拾收拾能走了。大舅等人捅到房间铺上继续打牌，巧云过来收拾桌子，陈队长忠礼吃了元子茶，忠仁放个炮竹，赵妈妈早已备好八样礼，放在柳笿子里。陈队长挑着礼，忠礼推着自行车去了刘家。
刘秀宝呆坐在锅屋门口，旁边站着个大的，怀里抱着个小的，木鸡似的望着堂屋门口。成美过来说道：秀宝，你坐在这块，也不去劝劝你妈。秀宝淡淡地说道：有什呢好劝的，我出门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舍不得。路边的陈队长放起了鞭炮，年纪大的妇女对秀萍道：外面催了，走吧。秀萍松开妈妈，说道：妈，我走了。话音未落已成泪人。
新年里赵家照例是热热闹闹，二房忠义一家也早干三十晚上上午就回来了，再加之今年多了玉莲一家，虽住宿上拥挤些。却比往年更热闹了许多，初二日，玉芳一家四口也回娘家拜年。俗话说，做生活要人多，吃饭要人少。这一大家子，二十来口，每顿饭要分两批吃，赵妈妈总是最后一个吃，剩多多吃，剩少少吃，虽然忙得有些累，看着儿女孙子一大趟，倒也十分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