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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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头也不抬地伸手向左前方一指。

    这里是一座经济并不特别发达的小镇，道路交错，地面崎岖，辛心按照店员说的走到曹亚楠出事的路口。

    “什么？！”

    有人去阳台收袜子，拉开窗帘，辛心昨晚虽然是睡了一整夜，醒来以后却是特别的累，加上搬货受冻，胳膊现在都在发抖，头也昏沉不已，外面阳光刺进来，辛心举手挡了一下脸，眯着眼睛看到窗台上摆着一盆枯死的栀子花。

    辛心把枯死的栀子花给拔了，泛黄的花瓣纷纷掉落，辛心捡了，扔到垃圾桶里。

    辛心来了精神，“那个女领班是怎么死的？”

    辛心抿了抿嘴，这至少说明赵宏伟还没有直接把人弄死过，“梦里”赵宏伟被他绕晕了，他赌赵宏伟听不懂，也可能是白天赵宏伟已经吓了他一次，力量不够，他说完赵宏伟就直接消失了。

    任务上却说等到七天后，秦老板会向他来索要答案，那到时候秦老板又怎么判断答案正确与否？

    辛心敲了敲门。

    “不知道，反正说闹鬼。”

    辛心：也可以这么说。 辛心立刻切换了悲伤的表情，“是的。”

    据店员说，曹亚楠是在一个多月前被货车撞死的。

    跟着舍友一起下楼，辛心走在最后，下楼梯的时候，冷不丁道：“你们认识赵宏伟吗？”

    “不招。”

    目前来看，小云楼里不会有人给他透露线索了，辛心转而去了附近的生活超市。

    收袜子的人进来，辛心招呼：“哎，那盆栀子花是谁的？”

    贺新川还是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老板没抬头，发顶染上了一层显示器的幽光，“什么事？”

    通讯录里没有任何同事的号码，辛心在微信工作群里找到了贺新川的头像，申请添加好友。

    辛心想起来了。

    辛心思考着这些问题，再次掏手机。

    众人讳莫如深的态度让辛心确定了两件事，第一、目前在小云楼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第二、贺新川可能是这里唯一的突破口。

    辛心缩了缩脖子，试探地问：“贺新川能请假，我为什么不能？”

    他说着，伸手向着超市的外玻璃面后一指，“好奇你就自己去看看呗，那女的就在那个路口被撞死的。”

    辛心明明不是原主，却依然感到了痛心，火急火燎地打开游戏，发现能花钻石补签后，心里的石头才总算落地。

    可能就是来吓吓他。

    昨天晚上的果然是“梦”。

    他怀疑他接收记忆不全，怎么乔文广的记忆里对这盆花一点印象都没有？

    辛心手背在身后，眼神落在秦老板面前的显示器上，他小声说：“老板，我昨天在冷库里见鬼了。”

    像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背影僵硬。

    虽然是大白天，辛心也不敢一个人回宿舍，昨天赵宏伟也是大白天出现在冷库外面的。

    那人回答完以后马上就走开了，像是不想跟辛心多说话。

    赵宏伟死在后院冷库，后院没有监控。

    辛心轻呼了两口气，坐起身，床下面的拖鞋摆得整整齐齐，没有动过的痕迹。

    辛心“哦”了一声，“我看到前面有家饭馆好像在招人。”

    辛心挠了挠头，掏手机，贺新川还是没通过他的好友请求。

    辛心连忙摇头，“不认识，就是好奇。”

    玩手机的人扭头看向他，“怎么，你认识？”

    看位置，那不会是原来赵宏伟的花吧？

    全是游戏里的提示。

    宿舍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床了，大家发现辛心睡在贺新川的床铺上，神色不一，但没人说什么。

    “滚——”

    “怪邪门的，”那人一边玩手机一边说，“好几个不干了的都说里面闹鬼。”

    刚一开机，就跳出几十条消息。

    秦老板缓缓抬起了脸，眼中精光四射，“乔文广，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我就立刻开除你！”

    这桩离奇的车祸在小镇掀起了不小的讨论。

    队伍解散以后，辛心问身边的人，“贺哥呢？”

    “我有个干儿子死了。”

    “他昨天晚上给我托梦，我答应今天给他烧纸。”

    辛心有点懵。

    “闹什么鬼啊？”

    秦老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乔文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请假！你一个非正式员工你敢请假？！”

    乔文广从来没来过办公室，辛心推开门看到一排显示器的屁股惊了一秒，马上规规矩矩地站好。

    老板办公室就在饭馆一楼的拐角处，据说办公室里有整个饭馆的监控，老板日常最喜欢一边看监控一边数钱。

    辛心：“你们这还招人吗？”

    是谁约

    辛心拧开门。

    秦老板双眼在辛心脸上反复徘徊，辛心始终保持淡定，他也是跟鬼打过两次照面的人了，秦老板再可怕，毕竟还是人。

    辛心打听不到消息，刚准备站起身换个人试试时，他听那人慢悠悠地说：“那地方闹鬼。”

    “谢谢。”

    那些人应该也是跟他一样，撞鬼害怕所以跑了。

    大家都觉得奇怪，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去那个路口干什么？

    “好奇？死人有啥好奇的。”

    “谁知道呢。”

    舍友们都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去上班，辛心也换上了衣服，他看了一眼上铺，他用来盖肚子的毛巾叠得整整齐齐，枕头也放在床头的正中间。

    辛心带着对贺新川的担忧去了后面的办公室。

    秦老板不可置信，“你家里谁死了？”

    “听说的。”

    辛心瞟了一眼显示器，传言大概是真的，“老板，我想请一天假。”

    “进。”

    辛心麻溜地滚了，滚之前他调整角度往秦老板的显示器上瞄了一眼。

    大半夜的，曹亚楠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那个路口，路口没有监控，那天晚上她站在了转弯的视野盲区，被急着送货的司机当场撞死。

    超市不大，收银员懒洋洋地坐在门口玩手机，里面冷气倒是很足，前后左右一共八个货架，一些品相一般的瓜果蔬菜摆在冷柜前面，地上掉了不少蔫黄的菜叶子没人收拾，货物摆放得也不是很整齐。

    “啊，是不是待遇不好，留不住人？”

    辛心沿着货架往里走，注意到有个蹲在货架后玩手机的员工。

    辛心连忙蹲下，“真的吗？”

    秦老板怒气冲冲地说：“他家里死人了，你家里也死人了？”

    手机和梦里的不一样，已经顽强地自己完成了开机，电都充满了。

    他过去，问：“有蚊帐吗？”

    不过昨天下午在冷库的遭遇让辛心觉得这个赵宏伟不是什么好鬼，冤有头债有主，要真被谁害了就找谁去，因为不知情的人睡了他生前的床铺就不依不饶的，这心眼也忒小了。

    那人嘴角扯了扯，很不屑的样子，“他们饭馆隔三岔五就招人。”

    今天辛心没迟到，老板训话的时候目光却还是有意无意地朝他身上打转。

    赵宏伟的确来过了，进入了他的梦中，所以昨晚上他才一会儿憋得要命，一会儿又毫无尿意，咬了舌头都不觉得疼。

    所以秦老板应该是不知道内情的？

    难道是在等人？

    秦老板低下头，用头顶不耐烦地晃动的头发示意辛心滚。

    小云楼是很有特色的饭馆，古韵十足，饭馆里到处都是屏风字画装饰，大面积地使用红黑两色，非常显眼，所以哪怕只是一眼，辛心也能确定秦老板的监控屏幕全是小云楼的内景。

    原来他闻到的那股腐臭的花香味就是来自那里。

    闹钟一响，辛心马上就醒了，他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对面无人的床铺，电扇缓慢摇头，吹着他额头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辛心醒来的时候，贺新川就已经不在床上了。

    最后，秦老板像是妥协了，粗声粗气地说：“请假要扣工资。”

    那两个辞职跑路的，都睡过赵宏伟的床铺，只是乔文广满脑子都是游戏，压根没在意。

    秦老板：“干儿子算什么家里人？”

    他昨天一天没玩游戏，提示他持续237天的签到断了。

    应该说是“梦”也不完全是“梦”。

    贺新川大概也知道什么，所以让他赶紧走人换个工作。

    那人似是对这话题没兴趣，又低头玩手机。

    “……”

    这么有用的一个npc，不会挂了吧？

    那人呶呶嘴，又说，“女鬼吧，”他漫不经心地说，“自从他们店那个女领班死了，他们那里怪事就多起来了。”

    语气听着像是知道来的人是辛心。

    因为他睡了他的床铺？

    辛心突觉惊悚，该不会贺新川人出了什么事，所以赵宏伟才能变作他的模样？

    辛心挑了顶新蚊帐拿在手里，又回到那个员工身边，蹲下。

    没有任何人回头，也没有任何人回答辛心的问题，就像他们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有人默默迈步，整个队伍重新流动。

    那人眼神古怪，“不是你的吗？”

    贺新川今天没有出现在早会的队伍里，老板也没有单独指出来。

    正在玩手机的人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辛心说“行”。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