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家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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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有了这趁手的工具，能多得多少好东西，就说平时靠两只手，也能挖出不少，就说昨天几姐妹用手挖，都卖了好几块钱呢。

    吃饭的时候闲聊，娄玉城听说姚倩是大姐，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也知道姚家出了院墙，东边就是海边沙滩，便说道：“我自己做了个小钉耙，等会给姚妹妹带回去。”

    她的话指向性可太明显了！

    桂奶奶表情有些怔忪：“能拖到那个时候？咱们两个老的，还能活那么久？”

    桂奶奶叹气：“也怪我那时候年轻，不懂留个余地。要是不跟娘家闹僵，说不定啊，他们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姚倩知道，上一世，她27岁那年嫁给娄玉城，桂奶奶还在，娄爷爷去世不过两年。

    她心说，不管去不去申城，这东西接受了，也就多了个跟娄家来往走动的理由。

    娄徐义听到老伴儿自责，连忙开口：“这不能怪你，是我没见识，是我不长进，没出息，护不住你！”

    姚倩笑，苏小舅连忙拒绝：“桂婶子，这次来，也是为这孩子。倩丫头前两天有一道坎儿，我跟父亲看着，这个事儿算是已经过去了。不过，还是请你们家大妹子给掌掌眼。”

    姚倩只觉得想哭，这个前世的婆婆在上一世对她就很好，要说跟亲妈也没区别。

    认真说起来，桂家记恨许家，也就是现如今的娄家，也说得过去。

    老姚家，也是攒了很久才有工业票，买到一口大铁锅，可除了这个大铁锅，烧水煮米汤的锅具，还都是红泥烧的陶土制品。

    这意思不言而喻，让老伴儿拿给孩子吃。

    董婆婆远远应了一声：“好了。”

    她心念一动，突然想起苏小舅家还有两个表哥，大表哥在县城邮电局，这可是个铁饭碗，小表哥原本要去参军，现在去不了，也在上船挣工分。要是娄玉娥能当自己的表嫂，是不是就能顺便避开那个上官知青了？

    苏小舅叹气：“看来你们家自己也该想到了。我父亲早就跟我说过，那地方的气候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我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我也不怕说话难听，可是你家……实在不该是这般光景！”

    姚倩才十岁，即使想装傻充愣，也有些困难，只脸上露出些羞赧之色。

    苏小舅在一边笑：“桂婶子，您这儿媳妇有什么神通，您不知道？她这么说，您还不信？”

    董婆婆笑：“娘，那您跟爹好好保重身体，好好活，说不定啊，哪天这丫头就成咱们家的了！”

    如此想来，能知道娄家这事的，也就只有桂奶奶的娘家，当年谋取这风水宝地不成，却是陪了闺女失了钱财，损失惨重。

    桂奶奶最喜欢让姚倩坐自己的身边：“囡囡啊，这次在家里住两天再回去吧。”

    等姐弟俩出了门，他们才说到正事。

    碰到她钻牛角尖，亲妈可是会教训她。婆婆却会苦口婆心跟她解释。

    娄家人客气，自己和小舅来一趟，吃喝一番，礼物不能带的太重，可少了也不好看。

    苏小舅打着哈哈，笑着说：“这不是孩子还小吗？不过呀，我带孩子来的私心，被你看出来了！”

    董婆婆笑眯眯还在看着她的手，似乎在仔细看着她的掌纹手相，没多久便开口道：“放心吧，苏二哥，回去跟苏伯父说，命运已经拐了个弯。这从此以后啊，都是康庄大道，顺风顺水！”

    只是想到一家人很有可能要去申城，姚倩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蛤肉干简单。到了年根底，我一定给姐姐送过来。就是吧，我们一家人可能……小舅？”

    姚倩连忙说不用。这工具虽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可看少年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一定不容易得。

    娄玉城能做出一个小铁钉耙，还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从哪里捡来的废铁，竟然这么大方。

    当然了，跟亲妈还是有点区别的。

    想到这里，姚倩放了心。

    桂奶奶叹了一口气：“二侄子，自从十多年前，老大老二接连走了……老头子就想回去看看，是我说，先这样吧，我们这样也好。等以后再说吧。”

    苏小舅笑：“这我可做不了主。到时候就看缘分吧。”

    娄徐义在旁边虽然默不作声，听到苏小舅说这话，也忍不住看一眼姚倩，又站起来，走到里屋，拿出一包点心，塞给桂奶奶。

    苏小舅解释：“倩倩，玉城真心送，你就带回去吧。要是你们真出门，到时候，这东西我给收着。东西稀罕，丢不了。”

    可坏人祖坟风水，这事情就做的有点不地道了！这事是损阴德的。

    姚倩听到小舅这么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姚倩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性格，其实很不讨喜，也不知道当时的婆婆是怎么容忍自己的。

    她不知道这事情能不能说，也不知道去申城这个事到底能不能成。要是一家人都走了，娄玉城一片好心，可拿了用不上呀。

    董婆婆也知道家里这宗往事；“爹娘，你们也别多想。天道有道，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一时坏了气候，以后也定是要算上利息还回来的！”

    董婆婆饭后便回了房间，收拾了一番，才又重新走出来。

    苏小舅这才抚掌笑起来：“有大妹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姚倩心里暗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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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铁锅既难得，又很脆弱，闹起来真被捣烂锅底，那一家人做饭都要犯愁！

    苏小舅却又话头一转，说道：“老叔好多年没回家乡了吧？”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顺势靠近了董婆婆。

    姚倩听着几人的话，猜到他们应该在说娄家家乡祖宅里的那座祖坟风水。

    这天的午饭很丰盛，腊肠焖二米饭，春笋烧腊肉，风干鸡，鱼干烧茄子，外加几个时令青菜，摆了一满桌。

    董婆婆为人和善，有时候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苏二哥，你就谦虚吧。这闺女未来走到哪里，你还能看不出？别人看不出来，我信，你这么说，我不信。”

    说起来，在这个年代，如果两家人闹矛盾，打起来，最能唬住人的话便是：“我把你家的锅底捣烂！”

    董婆婆笑着道：“他要那个耙子没用。从咱们家走到海边，走得快也要近一个小时。他自己弄了那么个家伙事，可惜能用上的时候实在少。”

    设想一下，她要是有个儿媳妇，这么自卑又敏感多思，自己会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她觉得挺难。

    前几年，家家户户连一个铁钉都见不到，后来不再吃食堂了，不少人家连口铁锅都没有，只能用红泥瓦罐煮饭煮菜。

    众人当姚倩是个十岁的孩子，说话打着哑谜，可姚倩听出来了，小舅带她来这里见董婆婆，一方面似乎是为了某个挺玄乎的缘由，这另一方面，恐怕是为了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相看……

    就听桂奶奶又说道：“这事啊，还得我回去一趟，亲自说开。要不然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就算我们修复了那地方，他们要是有心，还是能再给坏掉！”

    看到鱼干烧茄子，姚倩知道，这是自己和小舅带来的，里面藏着钱票的，只是钱票藏在最底下，要是只是上面抓一把鱼干，肯定是看不到的。

    这耙子，还真就是专门用来挖蛤类用的，只不过做的特别小巧，只有三根钉齿，不像队里那些大家伙。

    这样的小工具，正好适合孩子们拿在手上，不显眼也不会被说。

    桂奶奶高兴，喊着娄老头：“老头子，你听到了吗？咱两个老的，可得好好活着。麦乳精那些好东西，咱们都得好好喝起来。”

    饭后，娄玉城去上学，娄玉娥去上工。

    董婆婆坐到姚倩的身边，笑眯眯牵过姚倩的另一只手。

    敢说这个话的，家里多半连铁锅都没有，另外一家有铁锅的便多了些顾虑，气势立马矮了三分：“我看你敢！”

    桂奶奶喜的又伸手摸摸姚倩的头：“真是个俊丫头，长得真好。奶奶真想把你留下来。”

    听到这话，娄徐义摇头，脸色也暗淡下来。

    董婆婆却道：“倒不如多等几年，等再过个十年吧。咱们就定个十年之约，到时候您二老，我们一大家子一起回去。该认的错，咱们认，该说的理，咱也要说！”

    姚倩猜测，难道董婆婆每次要做个什么仪式？

    是啊，听着小舅路上讲的故事，这娄家该是“三代而富，四代而贵”才对。

    想到这些，姚倩接受的更坦然了，又跟娄玉娥说道：“姐，是我们家有些事，暂时还说不好，不过啊，我已经想好了，就算我不在，年根底的蛤肉干，一定少不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她因身上疤痕太过自卑，经常敏感多思。

    娄玉娥也劝：“半大孩子去海边挖东西，大人管的少吧？南乡这边也这样，可我们毕竟是农业队的，总去那边，人家渔队的人也会说嘴。给了你们，到时候年底分姐姐一斤蛤肉干就行啦！”

    娄徐义点头，脸上的笑容并不明显：“苏老哥对我们家，有大恩大德的！真好，真好……”

    桂奶奶笑：“老头子，我有数，等会啊，这些好吃的都给囡囡带上。玉娥娘，你好了没啊。”

    桂奶奶笑着连连点头：“孩子的事，那都是大事。等会让玉娥娘再给瞧瞧。”

    娄徐义：“这事我回去。”

    这样看来，是有人故意去坏了那祖宅的风水。

    姚倩在一边瞧着娄爷爷这行为，就觉得老娄在很多事情上都跟爷爷很像，话少心细。

    他们姚家苏家都是渔业队，往水产收购站卖海产的时候，总能换到些稀缺票，这些要比农业队的娄家，方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