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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可能会在某个睡醒的早晨,惊讶地发现有一个属于两人的小生命悄悄诞生。

    她垂眸,轻轻说:“你和许燚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爸,我和他的关系很复杂,你夹在我跟他中间,我很为难。”

    “我高中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就一恶霸,只会欺负人,别的什么也不会。你说我不至于。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也不至于。”

    要是五年前她没有逃婚,没有外界的干扰,他们像一对正常情侣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www.chunming.me

    伊树忽然没了兴致讲话,她的父母就在眼前,她却感觉好陌生。

    他们才是对不了戏的临时演员。

    他没有时间顾及家庭,却喜欢教她念诗,他给她讲国家的政策,讲平日上班遇见的趣事,还拿派出所犯事的违法公民教育她。

    伊树沉默地看着雪,说:“我的笑话好看吗,我要是高中时候跟你讲这些,你是不是有多远跑多远。”

    她应该是要害怕的,可是她习惯到连害怕也没有了。

    他觉得他们养不出伊树这种性格的女儿。

    她眼神中竟是淡漠:“一个做小三上位的母亲,一个杀人犯父亲,两个人生下一个小骗子。许燚,你摊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要退休颐享天伦的岁数,他没有放松过一天,白发一天比一天多。当然更没时间管我,听他们说我爸妈死前我还算听话,我爸妈死后就没管得住我。”

    时别经年,她是权贵大佬的妻子,而伊钧安只是刚出狱没多久的中年大叔,没了旺年的风华正茂,有的只是一副沧桑的面孔。

    过了好多年,她还是能想起他们争吵的细节,一想起来,又是一场无底洞似的噩梦,这样的痛苦,她现在不想经历了。

    她呢,她会学着去做好一个母亲,那许燚呢,她想象不到许燚会是什么样子的父亲。

    伊钧安愣了愣,脑中全是那晚许燚承诺为他兑现的承诺,他心一横,干脆道:“小伊,你和他的关系我已经知道了。但是爸爸和他———”

    许燚在寂静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扯了一丝笑,他很少讲自己的事,今天却格外想讲:“听你这么说,我父母车祸身亡,我是不是也该死了一了百了。我是我爷爷抚养的,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外应付媒体记者,在内操持许家基业。

    许燚看她的眼神都变奇怪了:“你眼睛被疼瞎了?”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盯了好半晌她的脸,心口有样东西渐渐沉下去,他莫名开口:“你真是你父母养的吗?”

    伊钧安沉默着,他生怕说错了话,他已经习惯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会巧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布料,肩上还有披风,她妆容精致,与当年嫁给伊钧安的小村妇全无相像之处。

    伊树终于有机会好好和伊钧安单独相处,印象中,他经常穿着工作服,从绿色的退伍军装到蓝色的警服。

    24章反复锁,说实话我感觉真的没写什么,但是一直锁,等我弄解锁了再看叭。

    两个人都出奇的默契,居然足足安静了十几分钟。

    许燚倒是第一次见这样吵架的戏码,也是第一次了解她父母的为人,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彼此都明白没必要管是指的哪方面,是他明知飞蛾扑火还要不惜代价留她在身边,还是她有脱身的机会却选择做一个骗子。

    许燚倚着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屋内的三个人。他拍完才发话:“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还请二位回避一下。”

    “我是说真的,”伊树用十分认真地口气说,“你完全没必要管我。”

    伊钧安哑口无言,他惯会沉默,就像伊树小时候目睹了几百遍的吵架现场,一个滔滔不绝的输入,一个喜欢左耳进右耳出。

    伊树也睡不着了,她枕着柜子,宽慰道:“不用专程过来的。”

    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又自然而然地结婚。结婚以后她是电视台的新闻主播,许燚也开始接管公司。

    “他们死的时候我太小,我记不清他们的声音,越长大越记不住他们的长相。我时常怀疑他们是真的存在过吗,像做梦似的,醒了还记得一点,越往后就忘了。

    他就要把话说下去,可有人在这种时候打开了病房门,伊树望着门口的倩影,她动了动嘴唇,叫了名字:“妈。”

    他教她警察的职责就是教导一个犯错的人迷途知返,那时候的她听着伊钧安一板一眼的教诲,站起来俏皮地敬了个礼。

    伊树没有办法当警察,她靠着他教她的道理,当上了记者。

    伊树坐着冷眼旁观,宛如回到了一个夏日的午后,也是同样的争吵环境,伊钧安埋怨刘会巧给娘家人的钱拿太多,开销不足。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许燚安慰,伊树有所怀疑:“你是许燚吗?”

    “瞧你说的,”许燚揶揄地玩笑,他哄她,“我是这种没风度的人?”

    “照顾?”刘会巧打量他,笑得讽刺,“伊钧安,你还好意思提你坐牢?我嫁给你那么多年,我有过一天好日子吗?她是我肚子上掉下来的肉,要不是我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她还不知道死在哪个垃圾堆!”

    刘会巧恨恨地说:“我最恨的就是嫁给了你,你哪怕尽过一分一毫丈夫的责任,我刘会巧的前半生都不至于过那么窝囊!你现在还有脸指责我!好啊,你们父女一个姓,一条心,我始终是外人!”

    十几年不见,没有父亲和女儿的磁场,像是两位临时上场的演员,都不知道怎么接对方的戏。

    都说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可是回忆要怎么抹去呢。抹不掉的回忆就算没有力量,也像随时随地新生的头发。

    伊树不打算偏向谁,也不需要谁。

    -

    伊树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听着他的声音。

    “我只是我而已。”伊树感觉心口有一根线在拉扯,她继续说:“我已经成年了,请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好吗?”

    伊钧安慌张抽手,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用手不自在地擦了擦膝盖:“吵醒你了,你别管我。我就是听许总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她只是说着:“谢谢你们把我生下来。如果我是哪吒,我愿意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可惜我不是。”

    伊树发觉哪里很奇怪,她越想越不对劲,她说:“你不恨我了吗?”

    刘会巧二话不说的开始在大街不顾形象的争吵,她说她很委屈,嫁给伊钧安犹如守活寡,如今补贴娘家还要被骂不贤惠。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与他如今唯一的联系点,不过是拥有一个共同孕育的女儿。此外,别无相干。

    她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模模糊糊之中发觉有人替她捻被子,伊树警惕地睁开眼睛,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爸?”

    不受控制的又何止许燚一个,伊树还未睡醒,远方的青黛已然渲染树梢,鸟儿飞上枝头,眼珠子转了一圈,飞向病房的窗台,啄了下仙人掌。

    “我不是自愿出生的。你们生下我就有义务养我,十八岁之后你送我去高等学府念书,所以我用我的资源帮你笼络顾严开的欢心,我没有怨言。你也教会了我很多从别人那学不到的知识,比如怎么成为一个好警察,”

    伊钧安百口莫辩的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他无论怎么说,也没法消灭因他而起的口舌之战。

    每脱落一根头发,就有新头发代替,每每目睹关于过去的一人一物,就永远无法忘记许燚。好似认输也不奏效了。

    许燚寻思她讲话也没好听到哪去,难得的,他异常温和:“姑娘家家说话比我还刻薄。”

    伊树认命地闭上眼睛,她靠在床头,不知道命运之轮要如何旋转,该如何旋转,现在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都太不受控制了。

    《你爱我也不容易吧》最快更新 [lw77]

    伊钧安站起来说:“会巧,小伊还在生病,你一来就谈这种事情,不寒心吗。我当初入狱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她说她能不能以后也当警察呢,伊钧安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警号,告诉她你只要走正确的路,当什么都是一样的。www.tingran.me

    伊树一丁点也不信,一个富家公子哥,哪里犯得着和这种家庭的人扯上关系。

    许燚还是高高在上的语气:“恨啊。你最好是给我活着,不然我上哪收拾你。等我什么时候解气了,我们的关系才算结束。”

    我听我妈留下来的戏曲,我看我爸的照片,我住他们住过的房子,我想找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我问他爸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跟我说不记得最好。所以,我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受。”

    伊树当时在写作业,电视机上播放着一句台词“贫贱夫妻百事哀”,而电影的名字叫《有情饮水饱》。

    ......

    蓦然,门口处有了动静。

    她讲话难得带刺,许燚不和她计较,虽然他真的想了想,如果他高中知道伊树背后的家庭是这个样子,说不定他更有兴致。

    刘会巧镇定地看着伊树,说:“我到处找你呢,你顾叔叔想安排你和上次见面的伯伯们吃一顿饭,你这病要多久才能好?”

    伊树没了困意,望着窗外的树梢发呆。她脑袋放空,压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看了一会儿,下雪了。

    “但你们没有成为我想象中的父母,无论是受人爱戴的警察父亲,还是温柔讲理的母亲,你们都没有做到。那么,我也没必要成为你们想象中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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