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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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急，交通警已经开始放车了。”

    小时候患眼疾，家里没钱，蔓延懂事，怕奶奶着急，就瞒着不讲，末了落个只要有感情波动就热泪狂流的毛

    “你是我所有专业老师里头任课时间最长的，快三个月了，都还没有出局。”

    “你丫找死——”

    善漠老师看了看表，离规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

    “你不是想要么，那就给你留个纪念好了。”

    有个老师曾经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有钱人家的少爷秧子，成天横挑鼻子竖挑眼，哪里是做艺术的料？就冲你这副德行，花多少钱，请多少人，也是白搭。羊想上树，你就不是猫科。”

    “给你三秒，再不给点反应，我就抱你起来。”

    过时不候。

    【勾凇：等等，还有你哥田径队的队友孙杰呐，好歹给个面子——】

    鲜梣两手作状，就跟真的似的。

    也许说者无心，只图个痛快淋漓罢了，但少年人的心是敏感而脆弱的，哪怕一个用词不当，都有可能戳到他的肺管子。

    一个黑白灰高级配的翩翩佳公子，一个花里胡哨的街头晃荡少年。

    “如果可以转赠的话，那我就送给你好了。”

    “就许你见天儿玩派，我想爽一把都不让，说不说理？当我是‘气管炎’么？”

    【广行：他跟着鲜总在开高层会议。等散会了，我让他找你。】

    鲜梣没接那个快件，伸手先把他压着眼角的亚麻棕的碎发往额边拂了拂，“等这一茬长齐，就不要再给它漂染了。”

    “那你想干嘛？”

    “哦。”

    “砰”地，门撞上的同时，蔓延也给挤压在了门板上。

    “你也不需要跟鲜叔叔打商量吗？”

    曾潸蔓延收了电话冲正在帮他修改设计稿的人说。www.cuihua.me

    他刚进大堂，就跟迎面而来的广行秘书撞个对头儿，“他们还没下来，也快了。”

    【勾凇：草，你不会又跟老师弄崩了吧？】

    蔓延做了一个俏皮的动作，把硬邦邦的信封高高举起，给万道金线照了照，然后放在嘴边使劲地亲了亲。

    蔓延从沙发上站起来，在身高上跟鲜梣只差了几个公分，但两个男孩的外观却有鲜明的对比。

    鲜梣动作轻缓地放松了压制，拿拇指给他探试眼角的泪珠儿。

    “咋啦，脸这么红？”

    要打人的，打不着，只能骂街。

    蔓延骂得很不耐烦的同时，还不住往街拐角那边观望着。

    “你也不要的话，那我就撕了它。”

    “蔓延，如果你对我的授课方法有疑问，尽可以提出来。大的方向是改不了的，但小细节可以商榷。”

    骑着小电驴的快递员一边从挎包往外取东西，一边问：“鲜梣？”

    蔓延摔开他，夺门而出。

    “纯属我的私人意愿。”

    男孩都跨出了那道门，却又给扽了回来。

    在校门口等快递员的时候，他连着给鲜梣chén打了两个电话，可都没有人接。

    无奈之下，他只得拨通了广行秘书的号码。

    “善老师，今天能不能先上到这儿？”

    “操！”他攥住鲜梣的手腕子，“你就是不去美院了呗？”

    【蔓延：不用了，我自己跑一趟吧。】

    蔓延对于他的底细多少了解一点，来自农村，靠着天分和努力才考上美院，念了博士，刚结婚不久，为了还房贷，才辞掉学校的工作。

    头顶是热哄哄的大太阳，晃得人有些头晕。

    门响，有人推门而入，但脚步放得很轻。

    蔓延妥协，“好吧，进步得一天天数着来，多在画室坐一分钟，对我来说就是‘质’地飞越。”

    至于以后怎么个发展，另说吧。

    两年了，蔓延的专业课都是请老师在家里授课。

    “我保证，我越混蛋，你会越喜欢。”

    质地柔软，又散发着独特味道的衣料让蔓延亲了个正着。

    蔓延撑不住了，一个挺身，冲鲜梣闪过手中的东西，“我要红包。”

    鲜梣的语气并不重，但对蔓延来说无疑就是一种挑衅。

    “我做事不需要跟你做汇报。”

    美院的录取通知书！他哥鲜梣的。

    快递员跟他讲好，十一点钟到，可都过去二十分钟了，也没见人影。

    仗着自己年纪小又受宠，连口德都不讲么？

    去泥马的泪腺发达，这是蔓延无助的“软骨”。

    离目的地还有二里远，偏偏在前面十字路口处发生了交通事故，整整一条街给堵个严严实实。

    没事只是用来说说的，而他的喉咙口此时却早已发咸。

    蔓延提着气，双手捧着给他看。

    【－－快收：您的顺和快递已到延鹤一中北门……】

    押在我手里，明儿你报到用啥？

    操！当然不是他有泪可弹的，这该死的体质。

    他用牙齿轻轻叼起混合着木瓜香味的纹理，双唇哆嗦地咬到最后。

    【蔓延：吃你个大头菜，我对他无感。】

    “我没事。”

    伴随着熟悉的手感，有人摸了他的头，“说了多少次，别趴着睡，对心脏不好。”

    又不是我考上的，我要你这么重要的东西干嘛？

    “老师老师，”蔓延两手一压，“到目前为止，我们不是还能和睦相处么。”

    四目相对，尽是水火不容。

    善漠说得很认真，“总想多教一点，我不但要对得起良心，也要对得起你的学费。”

    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袋，蔓延看着信封上醒目的烫金大字，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

    【勾凇：小怂包儿让他爸扣押在家里了，不做完几套题不能出来，还是咱们哥们儿好，没人儿管，想咋地咋地。】

    蔓延的眼睛很漂亮，大大的双眼皮，黑白分明，晶莹剔透到热泪盈眶。

    为什么？

    “不去！”

    【勾凇：那么高的学费，鲨比才不好好哄你呢。】

    【蔓延：提前下课了。】

    快递员把快件和一支笔同时递给他，“签字。”

    到达了鲜氏营造业务大厦，蔓延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摔地上。

    “你个自以为是的大鲨比！”

    “泥马吃错药了？”

    善漠老师三十多岁，品貌端正，态度和蔼，穿着合体，从头到脚都没有艺术家那种特别的另类感。

    “你混蛋！”

    【蔓延：你妹的，没人儿管就没人儿疼，好个屁！】

    “你有事？”

    再不来，我就去平台投诉你，啥服务质量？

    “叔，我就在这儿下车吧。”

    他骂他的，鲜梣只是紧闭双唇盯着蔓延，眼里意味不明。

    蔓延往他怀里硬塞。

    把心提到胸口，趴在那里装死。

    可能是骂得不太高明，跟个泼妇不差什么的，咒到最后，都是累。

    【蔓延：我特么又不是有奶便是娘的小孩子，靠甜言蜜语就能在我跟前混饭吃？人家是真材实料。】

    “谢啦！”

    “不喜欢单调的黑，到了十八岁生日，我就把它染成奶奶灰。”

    【蔓延：什么皮筋儿这么大拉劲，三个月都没断？】

    “你敢再折腾头发，我就把你变成‘小和尚’。”

    好巧不巧，沙发上正好有件鲜梣的浅色罩衫，肯定是他为了出席正式会议换下来的。

    上了出租车，他依旧捧着那个东西翻来覆去地看。

    我要是教不好你，咋跟鲜总交代？

    “让我先看看它值不值。”

    【勾凇：那个言午许让我帮他传话，他想约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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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延的后背有了吃痛感，热汗打汗毛孔呼之欲出。

    蔓延脾气很臭，而且还臭得极富攻击性。让他鼻涕唾沫一起吞，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对。不然为什么把课叫停？

    骂街无用，他急哭了？

    两个门卫当中的一位赶紧跑步过来扶住了他，“曾少，小心！”

    他不想动。太喜欢那个温暖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叫人焦心的没等着，却等来了兄弟勾凇的视频电话。www.chunming.me

    【蔓延：鲜梣在公司吗？】

    鲜梣穿着成套的笔挺西装，白衬衣配着砖红色的领带，整体风格显得有点跳。

    司机不禁笑问：“小哥儿，接到录取通知书了，哪个学校的？”

    “大喜临门啊！赶紧回家给爹妈看看去！”

    “可每次课都上不满，这让我于心何忍？”

    “哼！别扯淡，我的胳膊都酸了。”

    “我去办公室等。”

    鲜梣瞄了眼快件上的标题，幽幽道:“这个，我恐怕用不上了。”

    “美院。”

    “日头太毒，烤得。”

    他迈动两条笔直的大长腿，铆o足劲往前冲。

    “拿全世界跟它换，我都一万个乐意。”

    到了三楼，推开挂有鲜梣号牌的一扇门，蔓延抱着那个令人热血沸腾的信封就扑倒在沙发里。

    【勾凇：狗子，课上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