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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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牙齿轻轻叼起混合着木瓜香味的纹理，双唇哆嗦地咬到最后。

    蔓延骂得很不耐烦的同时，还不住往街拐角那边观望着。

    “我没事。”

    “咋啦，脸这么红？”

    他不想动。太喜欢那个温暖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别急，交通警已经开始放车了。”

    快递员把快件和一支笔同时递给他，“签字。”

    去泥马的泪腺发达，这是蔓延无助的“软骨”。

    鲜梣动作轻缓地放松了压制，拿拇指给他探试眼角的泪珠儿。

    两个门卫当中的一位赶紧跑步过来扶住了他，“曾少，小心！”

    “大喜临门啊！赶紧回家给爹妈看看去！”

    【广行：他跟着鲜总在开高层会议。等散会了，我让他找你。】

    快递员跟他讲好，十一点钟到，可都过去二十分钟了，也没见人影。

    没事只是用来说说的，而他的喉咙口此时却早已发咸。

    过时不候。

    小时候患眼疾，家里没钱，蔓延懂事，怕奶奶着急，就瞒着不讲，末了落个只要有感情波动就热泪狂流的毛

    “拿全世界跟它换，我都一万个乐意。”

    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袋，蔓延看着信封上醒目的烫金大字，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

    【勾凇：小怂包儿让他爸扣押在家里了，不做完几套题不能出来，还是咱们哥们儿好，没人儿管，想咋地咋地。】

    鲜梣穿着成套的笔挺西装，白衬衣配着砖红色的领带，整体风格显得有点跳。

    “我去办公室等。”

    【蔓延：不用了，我自己跑一趟吧。】

    “我保证，我越混蛋，你会越喜欢。”

    再不来，我就去平台投诉你，啥服务质量？

    “不去！”

    【蔓延：你妹的，没人儿管就没人儿疼，好个屁！】

    “哼！别扯淡，我的胳膊都酸了。”

    蔓延做了一个俏皮的动作，把硬邦邦的信封高高举起，给万道金线照了照，然后放在嘴边使劲地亲了亲。

    “哦。”

    “你丫找死——”

    上了出租车，他依旧捧着那个东西翻来覆去地看。

    伴随着熟悉的手感，有人摸了他的头，“说了多少次，别趴着睡，对心脏不好。”

    “你有事？”

    【蔓延：提前下课了。】

    蔓延撑不住了，一个挺身，冲鲜梣闪过手中的东西，“我要红包。”

    “你也不要的话，那我就撕了它。”

    【－－快收：您的顺和快递已到延鹤一中北门……】

    他刚进大堂，就跟迎面而来的广行秘书撞个对头儿，“他们还没下来，也快了。”

    我要是教不好你，咋跟鲜总交代？

    司机不禁笑问：“小哥儿，接到录取通知书了，哪个学校的？”

    四目相对，尽是水火不容。

    “你混蛋！”

    蔓延摔开他，夺门而出。

    蔓延脾气很臭，而且还臭得极富攻击性。让他鼻涕唾沫一起吞，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蔓延的后背有了吃痛感，热汗打汗毛孔呼之欲出。

    “操！”他攥住鲜梣的手腕子，“你就是不去美院了呗？”

    蔓延提着气，双手捧着给他看。

    “叔，我就在这儿下车吧。”

    善漠说得很认真，“总想多教一点，我不但要对得起良心，也要对得起你的学费。”

    可能是骂得不太高明，跟个泼妇不差什么的，咒到最后，都是累。

    “那你想干嘛？”

    鲜梣的语气并不重，但对蔓延来说无疑就是一种挑衅。

    【蔓延：吃你个大头菜，我对他无感。】

    “砰”地，门撞上的同时，蔓延也给挤压在了门板上。

    一个黑白灰高级配的翩翩佳公子，一个花里胡哨的街头晃荡少年。

    “就许你见天儿玩派，我想爽一把都不让，说不说理？当我是‘气管炎’么？”

    好巧不巧，沙发上正好有件鲜梣的浅色罩衫，肯定是他为了出席正式会议换下来的。

    “纯属我的私人意愿。”

    【蔓延：鲜梣在公司吗？】

    【勾凇：那个言午许让我帮他传话，他想约你吃饭。】

    【勾凇：狗子，课上完没有？】

    “你个自以为是的大鲨比！”

    美院的录取通知书！他哥鲜梣的。

    “美院。”

    “善老师，今天能不能先上到这儿？”

    叫人焦心的没等着，却等来了兄弟勾凇的视频电话。www.chunming.me

    鲜梣瞄了眼快件上的标题，幽幽道:“这个，我恐怕用不上了。”

    押在我手里，明儿你报到用啥？

    为什么？

    鲜梣两手作状，就跟真的似的。

    他迈动两条笔直的大长腿，铆o足劲往前冲。

    到达了鲜氏营造业务大厦，蔓延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摔地上。

    【蔓延：什么皮筋儿这么大拉劲，三个月都没断？】

    门响，有人推门而入，但脚步放得很轻。

    “你不是想要么，那就给你留个纪念好了。”

    骂街无用，他急哭了？

    “蔓延，如果你对我的授课方法有疑问，尽可以提出来。大的方向是改不了的，但小细节可以商榷。”

    曾潸蔓延收了电话冲正在帮他修改设计稿的人说。www.cuihua.me

    蔓延从沙发上站起来，在身高上跟鲜梣只差了几个公分，但两个男孩的外观却有鲜明的对比。

    到了三楼，推开挂有鲜梣号牌的一扇门，蔓延抱着那个令人热血沸腾的信封就扑倒在沙发里。

    【勾凇：那么高的学费，鲨比才不好好哄你呢。】

    “我做事不需要跟你做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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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太毒，烤得。”

    操！当然不是他有泪可弹的，这该死的体质。

    他骂他的，鲜梣只是紧闭双唇盯着蔓延，眼里意味不明。

    【勾凇：等等，还有你哥田径队的队友孙杰呐，好歹给个面子——】

    善漠老师看了看表，离规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

    “泥马吃错药了？”

    “你是我所有专业老师里头任课时间最长的，快三个月了，都还没有出局。”

    无奈之下，他只得拨通了广行秘书的号码。

    又不是我考上的，我要你这么重要的东西干嘛？

    对。不然为什么把课叫停？

    至于以后怎么个发展，另说吧。

    “你也不需要跟鲜叔叔打商量吗？”

    有个老师曾经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有钱人家的少爷秧子，成天横挑鼻子竖挑眼，哪里是做艺术的料？就冲你这副德行，花多少钱，请多少人，也是白搭。羊想上树，你就不是猫科。”

    “不喜欢单调的黑，到了十八岁生日，我就把它染成奶奶灰。”

    蔓延的眼睛很漂亮，大大的双眼皮，黑白分明，晶莹剔透到热泪盈眶。

    在校门口等快递员的时候，他连着给鲜梣chén打了两个电话，可都没有人接。

    “如果可以转赠的话，那我就送给你好了。”

    质地柔软，又散发着独特味道的衣料让蔓延亲了个正着。

    “谢啦！”

    “让我先看看它值不值。”

    “老师老师，”蔓延两手一压，“到目前为止，我们不是还能和睦相处么。”

    鲜梣没接那个快件，伸手先把他压着眼角的亚麻棕的碎发往额边拂了拂，“等这一茬长齐，就不要再给它漂染了。”

    善漠老师三十多岁，品貌端正，态度和蔼，穿着合体，从头到脚都没有艺术家那种特别的另类感。

    仗着自己年纪小又受宠，连口德都不讲么？

    【勾凇：草，你不会又跟老师弄崩了吧？】

    两年了，蔓延的专业课都是请老师在家里授课。

    蔓延对于他的底细多少了解一点，来自农村，靠着天分和努力才考上美院，念了博士，刚结婚不久，为了还房贷，才辞掉学校的工作。

    离目的地还有二里远，偏偏在前面十字路口处发生了交通事故，整整一条街给堵个严严实实。

    头顶是热哄哄的大太阳，晃得人有些头晕。

    “给你三秒，再不给点反应，我就抱你起来。”

    把心提到胸口，趴在那里装死。

    男孩都跨出了那道门，却又给扽了回来。

    “可每次课都上不满，这让我于心何忍？”

    也许说者无心，只图个痛快淋漓罢了，但少年人的心是敏感而脆弱的，哪怕一个用词不当，都有可能戳到他的肺管子。

    蔓延妥协，“好吧，进步得一天天数着来，多在画室坐一分钟，对我来说就是‘质’地飞越。”

    骑着小电驴的快递员一边从挎包往外取东西，一边问：“鲜梣？”

    【蔓延：我特么又不是有奶便是娘的小孩子，靠甜言蜜语就能在我跟前混饭吃？人家是真材实料。】

    “你敢再折腾头发，我就把你变成‘小和尚’。”

    蔓延往他怀里硬塞。

    要打人的，打不着，只能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