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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死啊……

    他们不常与她说话,但一出口总精准地往人心窝捅刀。

    奶奶一下子哑口无言。

    结果却换来爷奶悠悠一声:“小丫头成绩好有什么用。”

    助理下了一大跳,缩了缩脖子。

    林殊口唇微张,听不到男人急切地呼喊,再次睁眼,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此刻,办公室的女人对着一张线条冥思苦想,门口传来敲门声。

    那天她接到电话只觉得天塌了。奶奶:“小殊啊,你看你爸也不容易,最近他手头有点紧,你帮帮他吧。”

    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居然在一个陌生人跟前找到家的感觉。

    想到二十年前,破旧的老房子里两个互相殴打的男女,她一阵反胃。

    “那给我一百万不过分吧,去除从小到大养我的钱剩下就算补偿费。”

    她没敢说出来,那两人的气质和林殊一点也不搭。

    林殊头也不回:“有多远滚多远。”

    哼,她冷笑一声。

    林殊没有正面回答助理的话,说:“以后再看到那两个人直接请出去就好。”

    感谢他们,成功把她养成浑身带着尖刺的钢球。

    “那殊姐我先走了。”

    “奥,林殊啊,长得挺漂亮,人品不怎么样,听说全家都很烂……”

    那两人又不吭声,互相推搡。

    是她小助理没错了,可刚才的敲门声有些短促。

    她的嗓子干涩,齐峰注意到这点,递过纸杯,“喝点水。”

    是天使来接她了吗?好舒服啊。

    在亲生父母双双跑了之后,由于爷爷好面子,家里丑闻够多了,总不能再丢弃一个小孩,于是硬着头皮养下来。

    那淡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垃圾。

    林殊在一家婚纱设计的工作室上班,几乎每个设计师都有独立的办公室,像她这样资质深的老员工,还另外配有小助理。

    走到大厅,她的脸色骤然发生变化,收起原本和善微笑的样子,厉声:“你们来干什么?”

    “那什么,我先走了。”

    她装模作样抬了抬手表,表示自己很忙。

    他就站在那里,足够让她感到幸福。

    小腹疼痛,快让她晕厥过去,眼皮强睁着,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夜晚。

    林殊心想: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没钱,你报警吧。”

    “不要,有什么话赶紧说。”

    前台几个小妹妹目光一直朝这里瞥着,林殊两只手臂交叉,完全没有流露一丝丢人的情绪。

    齐峰杵在这里也没用,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跟她打了招呼就要转身。

    有一瞬间,林殊头脑眩晕,有一种被甜丝丝的蜂窝砸中的满足感,心口涨涨的。

    “好,知道啦!马上出来。”

    《星星闭眼时说我爱你》

    林殊闻言放下手头上工作,一头雾水地出去,助理跟在旁边,补充:“来了一男一女,自称是你很重要的人。”

    林殊都要被这不要脸的话气笑了,以前她真正困难的时候这对父母在干嘛。

    自从和齐峰在一起后,林殊每日都享受着对方的上下班接送服务。

    林殊闻声转头,猜想这应该是救了她的男人。

    “你看林殊,她妈妈给人当小三……”

    一提到钱,林父实在按耐不住本性,唾沫星子乱飞,“林殊!你别给脸不要脸,说补偿那只是我们骗骗你的,老子好歹生了你,你必须给我养老!”

    她拎上包走出门,不打算再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她怎么猜不到面前亲生父母的想法,觉得来自己上班的地方胡闹,林殊就会满足她们的贪欲?

    做梦。

    “诶?你醒啦!”

    她心疼孙女,但是更心疼儿子。

    “进!”

    她就说这两个老东西这么多年没找她,怎么偏偏在她结完婚过来了。

    她仁至义尽,不会再对他们产生任何感情。

    办公桌上的绿萝开得茂盛,绿油油的,叶片泛光。

    对方绅士地与她保持距离,又极其热心地给予帮助,林殊没经历过这种关心,无以为报,只能把这颗心捧出来。

    “等等!”林殊叫住他,一颗心砰砰乱跳,她总觉得不做些什么早晚会后悔,大着胆子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我把医药费给你。”

    “……”

    闹腾完这出戏,林殊也没心思工作了,临近下班,她简单收拾下东西,坐在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也变成那种肮脏龌龊的人,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地接收他人恶意,可她是纯粹的好人,独立清醒,所以不甘堕落。

    思绪飘向三年前的下午,那是她一生中最狼狈时刻,同样也是最幸运的一天。

    不管林父做错什么,在老两口心里都是家中的顶梁柱。

    回到办公室,助理妹妹细心地倒了杯牛奶进来,小心翼翼问:“殊姐,没事吧,那两个……”

    反正她一分都不会给。

    “谢谢。”林殊觉得他再多做一件事,自己会哭出来。

    小小年纪的她早就懂得看脸色。饭桌上通常是没有她的碗的,回家得迟也不会有人关心她,她只能拼了命地好好学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哪怕一直是老师同学口中的笑话,那又怎样?她学习好考试总是第一名。

    这中年妇女和男人突然拥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想抱住林殊,被她躲开,两人悻悻然收回手,站在原地局促不安。

    这时,手机响起。

    爷爷奶奶对她说不上坏,但也不好,因为她是女孩,是赔钱货。

    “小殊,别说这么难听,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

    林殊更困惑了,还以为是齐峰的把戏。

    林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凝视着对方面容很久,缓缓坐起来,“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老人家两个不似林父林母会动手打她,而是视而不见,当林殊是空气。

    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打开面条的盖子,用筷子一下一下挑着,一边盯着手上动作一边说:“我昨天路过看你快倒在地上了就顺手扶了一把,后来打120……医生说你胃肠功能紊乱导致的胃炎,一定要注意规律饮食……”

    她的世界一片灰暗,真没意思,就这么让她去了吧。

    林殊抿着嘴唇,微微弯起弧度,不知为何心里特别开心。

    林殊有些遗                                                憾,皮肤苍白,手脚无力,如缺水的鱼,无望地盯着天花板。

    小助理跑得比谁都快,不想掺合别人的家事。

    就算脸上布满皱纹也遮掩不住林父精明的眼神。

    林殊暗想,大概是她太缺爱了吧。

    不过当她拿出用了好几年的破旧手机,还是

    “小殊!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齐峰思忖一刻,说好。

    “说吧,要多少钱?”

    不知不觉,齐峰说了一大堆,挑起几根面条,“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吃一点软面条,能自己吃吗?还是我帮忙一下?”

    她的时间金贵着呢,没功夫跟他们吹牛逼,转身就走。

    “补偿?”

    林殊冷笑:“谁跟你们一家三口,你们不都双双出轨重新嫁/娶了么,又跑我这干嘛?”

    怎么会不伤心呢?在全班同学都有宠爱她们的父母时,她爹妈双双出轨,笑料传到老师耳中,从小到大,每一个阶段她都会遭受他人嘲笑厌恶的眼神。

    那真是一段噩梦般的回忆,曾经摧残着她的理智很久。

    从大门出来,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汽车,还有车旁站着她最亲近的男人。

    林父林母被这眼神狠狠刺到,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嫁给齐家这种大户装什么没钱,快给我二十万!”

    -

    “对对。”

    很有规律,一共三下。

    “我没事。”林殊以为这么多年早就心如止水,但看到那两张肮脏的面孔还是会感到悲哀难过。

    脑海里像放了场快进的电影,快到她都来不及伤心。

    林母帮腔:“对呀小殊,爸爸妈妈以前亏欠你太多,现在请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林殊挂断电话,蹲在路边,用手摁着发疼的肚子,泪水夺眶而出。

    行人来来往往,黄昏的光霞披在身上,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渺小,渺小到就算死了也没人发现。

    到底念着奶奶带大自己的恩情,她没立刻挂掉电话,严肃道:“我不会给他钱的,奶奶你如果执意把我的钱补贴给他,那也别怪我心狠……到时候我每个月都给老家寄一些食物,不再寄一分钱。”

    “重要的人?”

    林殊好脾气地转头对助理说了声:“没事的,你先去忙吧。”

    语气太直白,倒轮到两人不好意思,小声乞求:“小殊,你看咱们一家三口那么多年没见了,要不找个地方吃顿饭?”

    “殊姐,外面有人找。”

    结果,闭眼的最后一秒,一只宽大的手掌抓住了她,林殊整个人立即跌入温暖的怀抱。

    她字字句句说得极清楚。

    ……

    林殊一毕业就进入工作室,当时这儿还是个小作坊,工资不高,但她还是把大部分的钱寄给爷爷奶奶,却怎会知道老人家居然偷偷将她的钱补贴给林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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