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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离了船厅。

    毕竟没出过远门,这一趟下来也不容易。

    清顺不着痕迹往一旁挪了挪,在娄诏身边,他迟早被冻死。

    娄夫人脸上一诧,看去冯依依:“瞧你这孩子。”

    她向来性子简单,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如今不想同他说话,定还是因为五梅庵之事。

    只有晚膳时,两人才会碰头。

    行了几日,船停在魏州城外的渡头,娄家派来接的马车早已等候。

    少女豆蔻十三四,冯依依便知道这是娄诏的小妹娄明湘。再往边上看,是个清瘦男子,她识得,上次陪娄夫人去扶安城,娄诏的二弟娄泉。

    “给我?”冯依依问。

    “是。”娄诏颔首,身子落后冯宏达一个身位。

    “算是?”娄明湘疑惑。

    还是把儿子还给娄家,他们会更欢喜?

    “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外面,清顺听见动静,跑到车边问。

    “知道了。”冯依依点头,声音想船底流淌的水声,“我有些晕,回房了。”

    反倒是娄诏这儿自成了一片隔离区域,与那片其乐融融无法融入,好似是冰封住了。

    冯依依蔫蔫儿的,摇晃的马车让她晕得厉害,就连一旁的酸梅也没了兴趣。即将进魏州见到娄家人,她只能强撑坐着,不想别人觉得她冯家没规矩。

    “公子,小的斗胆说一句,你有时候也稍微放放你的架子……”

    “躺一会儿吧。”娄诏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娄诏看着车壁边纤瘦的人,总是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想要什么,那样简单。可方才,她客气的跟他道谢,总有那么一股疏离感。

    “爹他很好。这次回来匆忙,依依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自作主张带了一些。”冯依依看了娄明湘一眼,笑笑,“给妹妹带了一箱那边的小玩意儿,就当弥补上次没去扶安的遗憾。”

    不知是不是快要到魏州,他说的话少了之前的那种淡漠。

    冯依依不信:“那你以前为何不去?”

    边上的婆子婢子赶紧忙活,端茶倒水。

    “放下。”娄诏连看不看。

    冯依依心中搅拌着复杂,娄夫人待她实在不错。可是她和娄诏之间也确实出了问题,将来该如何面对?

    一旁娄泉不乐意了,双手对着娄夫人一摊:“娘,您的儿子说实话也不错的。”

    堂中又静了

    在娄家人眼中或许会觉得扎眼,像是将他们的儿子卖了。

    一阵忙活后,冯依依上了马车,与娄诏同乘。

    。

    如此,一条船启程往魏州走。

    清顺正好走进来,听到两人的说话,摇摇头走到娄诏身后:“公子,少夫人还生气呢?那这果酒怎么办?”

    “那日我有事,误了去五梅庵找你。”娄诏开口。

    冯依依还想说什么,娄诏已经到了跟前,对着冯宏达叫了声“爹”,肩上还残留两片嫩黄花瓣。

    “船,我找好了,带的东西,你今日费心送上船。剩下的,你一定把她给我照顾好。”冯宏达能试到自己在咬牙根,心中某处抽疼。

    冯依依看着这俩兄妹,觉得与娄诏并不相像。不过三兄妹之间,关系应当不错,从在场的气氛就能感受。

    船上,两人交集不多。河上风大,冯依依总是躲在仓房中,同一班婢子婆子玩牌,说话;娄诏则利用时间,抓紧温书。

    “这次来,多住些日子,你爹一切还好?”娄夫人客气问,脸上始终得体的笑。

    冯依依走出两步回头,看着娄诏也不说话。

    清顺手里拎着一个小酒瓶,这是在前一个码头停靠时,下船买的。船上冷,可以喝了暖身,适合女子。

    娄夫人听了,舒心一笑:“瞧瞧,还是养女儿省心不是?”

    “表妹。”娄诏唤了一声,这几日如何看不出冯依依表现不对?

    娄诏视线重新落回书页,淡淡开口:“半个时辰就会到。”

    冯依依一怔,眼睫轻扇两下。他这是算解释?许多天后的解释?

    算起来,娄夫人是冯宏达的一个远房亲戚,冯依依该叫一声表姑。娄诏同她成亲时,也曾去过扶安城,对她是很好的。

    “我明白。”娄诏回。

    “头晕?”娄诏问。

    娄诏收回视线,那页书挡住他半边脸,嘴角抽了下:“没事。”

    冯依依接过:“谢谢。”

    他看见冯依依两根葱白手指,正捏着她自己的袖角玩儿,脸色略显苍白,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

    娄诏感受到目光,手垂下试到一处松软,那是软枕。不知怎么,他就抓了起来给去冯依依面前。

    女儿家嗓音乖巧甜软,冯宏达内心一阵发酸,要不是不得已,他怎么会把女儿送去魏州?

    娄诏盯着桌上的小酒壶,里面的酒液估计也就三四两。

    “钓上了,”娄诏放下茶盏,从座上站起,终于开口,“钓上了一只江鳖。”

    冯依依第一次来娄家,相比于扶安,这里并不那么严寒。

    话未说完,一个冷冷的眼刀过来,清顺立马抽了自己一嘴巴:“瞧我,真该抽,怎就不记苦?”

    不知是不是憋了一路的话,冯依依没了刚进门时拘束,开始同娄夫人母子三人聊天儿,说着一路从扶安过来遇到了什么,自己在甲板上钓鱼,用了虾子做饵。

    冯宏达指着前路:“边走边说。仓促准备,回到魏州,带我像你母亲问好。”

    正堂中,娄夫人坐于正座,一身枣红色袄裙,梳了利索的发髻,岁月在这位美人的脸上留下点点痕迹:“走了许多天,路上很辛苦吧?”

    在场的不少人,眼睛都落在冯依依身上,让她不由手心中出了一层汗:“不辛苦,船上挺有趣。”

    “来了?”冯宏达应了声,转而对冯依依说,“爹和娄诏说几句话,你去屋里把那两碟零嘴儿吃了。”

    虽然这样,但是娄家的祖宅还是很有气魄,一踏进去就能感觉到深沉的底蕴,每一株古树都显示出一份深沉。

    。

    “那,”娄明湘小声开口,眼中带着一丝向往,“嫂嫂钓上鱼了吗?”

    不到十日便是年节,这个时候运河上几乎没有往来货船,冯家的船倒算行驶顺利。

    “不多,”冯依依冲着娄夫人笑,“成亲仓促,当时都不曾给母亲准备什么,这回正赶上年节,索性一起置办。”

    想着,冯依依的视线落在娄诏身侧。

    外面,清顺好像是愣了愣,随后就走开了。

    “咚”一声响,打回娄诏思绪,他看见冯依依的脚踢在车壁上。

    娄夫人笑笑,身上一股油然的端庄:“都是自家人,莫要拘束。知道你要来,明湘天天的跟着念叨。”

    娄家祖上是士族,只是后来开始凋零,回到了祖地魏州,现在娄家人基本靠着所剩不多的家底过活。

    翌日,冯依依被冯宏达送上船,几番叮咛后才转身离开。

    娄夫人笑着,指指旁上:“人回来就好,快坐下喝茶,尝尝家里的点心。”

    现在他也明白,当日娄诏所说是真的。五梅庵,的确是人的警告,只是下一次恐怕就会来真的。

    冯依依没做声,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车轱辘的轻微吱呀声。一路上,娄诏没给过她祠堂那日的答复,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大船舒适,冯宏达早就让人安排好,什么也无需操心。走水路相较安全,也更省路。

    娄泉往前一步,俯首在娄夫人耳边:“娘,你听大嫂她客气,我去接的,带了十数口箱子呢!”

    堂中笑成一片,连着害羞的娄明湘也抬手捂住嘴巴,双颊红红的。

    “没有事,”冯宏达道,又接着解释,“是一个友人约爹过去,商议一起在京城做买卖。”

    说完,冯依依抱着软枕靠着车壁躺下,松缓着劳累的身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他觉得或许清顺说得有些道理,两人回娄家时,总不能跟一对生人似的。

    “那位叔伯有些门路,不怕吃亏,我很快就回来。”冯宏达看着越来越近的娄诏,“你徐叔他们也要回老家。你就去魏州过些日子,等爹去接你。”

    也知道,当年娄家差点失去这祖宅,是冯宏达出手相帮。所谓后来娄诏同意入赘,她觉得大抵是因为这个。

    船身吱嘎想,冯依依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起身离开。

    眼看着冯依依走进书房,两个男人收回视线。

    冯依依没想到是这样,还没来得及同冯宏达说放娄诏走,反倒让冯宏达把她交到了娄诏手里。

    “娘!”娄夫人身旁的少女娇嗔一声,眼睛羞涩的看着冯依依,叫了声,”嫂嫂好。”

    闻言,冯依依勾起手指扣扣自己的手心,犹豫道了声:“算是吧。”

    魏州在扶安的东南方向,气候湿润,水泊河流也多,一方富庶之地。

    另边,娄诏拿着一册书卷坐在那儿看着。不知是不是看的时候太长,书上的字有些看不进去,余光中是无精打采的冯依依。

    冯依依走了,娄诏也放了筷子。

    “没有。”冯依依开口,软软的声音如暖风,掺杂着微许的倦意。

    她本就是个容易开心的性子,人对她好,她也乐意同人说话。

    冯依依紧抓的手松开,在冯宏达衣袖上留下几条褶皱:“好。”

    后面为了安父亲的心,她也就同意下,左右早早答应过娄母会去探望,或许可以从娄诏那里得到答案。

    堂中一静,冯依依试着手里的茶盏有点儿烫。十数口箱子,想来定是冯宏达后面又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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